“鞏局,就算有一分是真的,也要進行檢討,把情況交代清楚。”張東峰皺著眉頭說道。</br> 說實話,他沒有想到鞏俊力確實沾染上了一些事情。不過,仔細想想,市公安局是國家暴力機關,工作性質特殊,長期下來難免會牽涉到一些事情,于是張東峰又勸慰道:“鞏局,我還是信任你的,工作照樣干,別在思想上背包袱。”</br> “領導,好的。”鞏俊力苦著臉離開了張東峰的辦公室。</br> 此時,坐在旁邊的邵光華說道:“領導,是不是有人想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往鞏局身上潑臟水?以前這樣的例子實在太多了。”</br> “或者現在處于競爭局長的關鍵時候,是另外一個競爭對手干的?”</br> 張東峰搖了搖頭:“光華,沒有證據的事情少猜測。另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被舉報者都要端正心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br> “你剛才應該聽到了,鞏俊力說是有二分真,我要看看他說的是哪二分真?”</br> “領導說的是!”停了停,邵光華又提醒道:“領導,如果那邊利用此事對鞏俊力展開調查,即便最后的結果證明他是無辜的,那么這次晉升的機會也會白白錯過,也許這就是他們的目的。”</br> 張東峰點了點頭:“我之所以讓鞏俊力自已寫檢查材料,就是要看看他到底牽涉了哪些事情?如果事情不多不嚴重,我會保他的。這個崗位對于開展打擊犯罪團伙活動非常重要,馬虎不得、大意不得。”</br> 周一的天空灰蒙蒙、空氣很潮濕,時不時地還會下一場雨。</br> 上午袁銳達坐在辦公室里批閱文件。這段時間來,他時不時會找一些張東峰審批過的文件進行分析,揣摩對方的做事風格。</br> 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以前他就揣摩過鄧樂生的做事風格,并努力進行適應,從而得到其賞識,在其幫助下,最終成為海天市市長。</br> 與對手過招,最好能知彼知己方能百戰百勝。</br> 袁銳達敏感地意識到張東峰如此年輕能有現今位置,不僅僅是有著深厚的背景,而且本身就具有著過人的才能。</br> 袁銳達發現張東峰的批示都能直指問題的要害,讓人無法辯駁。</br> 就在他揣摩時,外面的敲門聲響起,他表情平靜地說道:“請進!”</br> 原來是張東峰過來了。</br> 二個人一番寒喧后,袁銳達看向窗外,臉上現出一抹愁容,語氣低沉地說道:“張書記,每到陰天下雨的時候,我心里都懸著,舊城區地下管網改造的項目不能再拖了,一旦內澇再次發生,損失就更大了。”</br> 張東峰安慰道:“袁市長,別擔心,過幾天我親自去省城,把這個項目資金跑下來。”</br> 袁銳達感慨道:“張書記,有了你的大力支持,我們這邊的工作就好干多了。錢袋子充實了,腰桿子也就挺起來了,我們可以集中精力做幾個像樣的大項目。”</br> 張東峰主動來找袁銳達,當然不會是為了這件事情。他是來和袁銳達交換相關意見的。</br> 經過一番交談,袁銳達用很低的姿態開出了一些價碼,其中就包括維持海天市領導班子目前的平穩現狀,不要因為打擊犯罪團伙和反腐活動,讓一些領導干部無法安心工作。</br> 袁銳達雖然表達的隱晦,但潛臺詞非常明顯。就是重要的市級領導干部應該保護的一定要保護起來,絕對不能因為犯了一些錯誤就一棍子打翻在地,永無翻身之日,這是雙方進行合作的底線。</br> 顯然,這與張東峰要把某些人拿下的最初想法是不一樣的,不過,袁銳達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合作的意愿,他還不得不暫時同意。</br> 要知道,自已現在還只是一個人,如果自已和這些人鬧得不可開交,最終兩敗俱傷的話,并非明智之舉,不但有黯然離開海天市的風險,還會落得無法團結同志的口實。</br> 要海天市目前的班子成員中,好幾個由于年齡關系很快就要退居二線了,為此這些人如果團結起來,在暗處不斷地給張東峰下絆子,就會讓他寸步難行、無事可成。</br> 在向袁銳達表示妥協后,張東峰最終決定前期要學會藏牌,在關鍵的時刻可以打出勝負手。</br> 星期四上午召開了海天市常委會。在橢圓形的會議桌邊,煙霧繚繞、茶香彌漫。張東峰坐在最中間位置主持會議。</br> 市委副書記虞理群昨天去省里開會下午才能回來,因此缺席本次會議。</br> 市長袁銳達戴著老花鏡坐在張東峰的左下位,此時拿著簽字筆在材料上寫寫劃劃。在袁銳達的身邊,常務副市長趙華茂正在做報告,對于下半年海天市的經濟運行情況持相對悲觀的觀點,這和袁銳達的判斷大體相同。</br> 事實上,在過去兩年里,由于國外金融危機暴發,出口經濟受損嚴重,使得國內許多地方的經濟發展受到了影響,象海天市這樣外貿經濟發達的城市更是首當其沖,經濟增速明顯趨緩。</br> 另外,由于原材料價格上漲,人力資源成本快速提升,再加上產能過剩、環境污染等問題,海天市的制造業和外貿業面臨著嚴峻的考驗。</br> 不過,由于商品類型單一、技術含量不高,很多出口導向型的企業都無法順利轉型,因而開始進入嚴酷的過冬期,稍有閃失就有破產倒閉的風險。</br> 當然,海天市委市府早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在產業升級和轉型方面確實進行了大量的投入,只是效果不太理想。</br> 為了維持經濟的發展速度和提高財政收入,就和國內其他城市一樣,海天市同樣把房地產和旅游業作為支柱產業,除此之外,就依靠在基礎建設方面的投資來拉動經濟總量的增長。</br> 張東峰認真地聽著報告,表情嚴肅地拿著筆,在筆記本子上做著記錄。</br> 報告中所闡述的問題他也有所了解和掌握,但這份報告中列出的詳細數據還是讓他心里感到吃驚,問題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程度!</br> 如何能夠在宏觀經濟趨冷的情況下保持海天市的發展勢頭,對他這位市委一把手來講也是一次巨大的考驗。</br> 畢竟現在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發展經濟是市委市府的中心工作,張東峰也是責無旁貸。</br> 趙華茂繼續讀著報告:“海天市的許多中小企業處于產業鏈的最低端,抵御風險的能力非常差,一旦遇到突發情況,極有可能會出現倒閉潮……</br> 趙華茂今年四十六歲,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還可能再進一步、甚至再進二步。他相貌敦厚,給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極好的。</br> 趙華茂原先擔任過鄧樂生的專職秘書。他能有現在的身份和地位,除了自身的努力外,也與鄧樂生的大力提攜分不開。</br> 只是張東峰來海天市任職,悄然開展打擊犯罪團伙和反腐敗活動后,趙華茂卻開始慌神。</br> 尤其是在個別犯罪團伙頭目被逮捕之后,他更是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導致精神狀態不太好,甚至只要看到陌生人或聽到一些聲音,都會以為是有人要來對他采取留置措施。</br> 另外,就在昨天晚上,他打電話給老領導鄧樂生,說是周末前去拜訪,其實是想探探風聲,可沒想到卻被鄧樂生斷然拒絕。</br> 原先熱情的聲音已經變得冷淡,透著生分的信息,這讓趙華茂在心生悲涼的同時也心生警覺。</br> “或許自已的事情已經敗露,省委正在研究處理方案,又或者抓捕自已的人正在路上。”正是這樣的胡思亂想和猜測懷疑,讓他坐立不安、魂不守舍。</br> 趙華茂一度曾想過逃跑,但他也清楚現在再做出這樣的決定已經來不及了,反而會給相關部門對他采取留置措施找到合適的理由。如今只能是摸著石頭過河,走步一步看一步。</br> 就如現在讀報告,趙華茂的精神還是有些恍惚,幸好是事先寫好的講話稿,照讀還不至于讀錯。</br> 突然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讓趙華茂嚇了一大跳,臉色立即變得慘白,手里拿著在讀的材料竟然掉在會議桌上!</br> 張東峰本來就在關注趙華茂所讀的內容,也關注著后者的神態變化,現在看到后者如此失態,便認為就是所謂的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心驚肉跳、驚慌失措。</br> 市委秘書長鄭意遠站了起來,走到會議室門邊,拉開了大門探出半個身子,小聲地和外面的人進行交流,再接過文件把大門關上,回到會議桌邊,把文件交給張東峰,低下頭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br> 張東峰點了點頭,看了看這份文件,接著在上面簽上名字,同時說道:“怎么會出現這樣的疏漏?一定要要分析原因、吸取教訓、下不為例!”</br> 鄭意遠連聲說好,抬起頭時,看見大家的目光掃過來,一張老臉不禁變得通紅,于是他板著面孔走出去,來到外面的走廊里低聲罵了好幾句,才板著臉色重新回到會議室。</br> “華茂同志,請繼續。”張東峰看到鄭意遠已經重新坐好,便示意會議繼續進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