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還沒有完全停穩(wěn),就從車里跳下來一名特警,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過來,交給鞏俊力一張A4紙。</br> 鞏俊力看過后,心里大定。</br> 他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大聲喝道:“全體都有,立即抓捕易國興。如果反抗,強制執(zhí)行。”</br> 正在待命的特警便一擁而上,易國興的保鏢試圖反抗,但面對數(shù)量上占絕對優(yōu)勢的特警,完全失去作用。</br> 易國興當然要試圖抗爭,竭力喊道:“我是省代表,你們沒有權力逮捕我。”</br> 鞏俊力把剛才收到的那張紙亮在易國興的眼前:“我們剛開始的時候,確實不能對你采取強制措施,但現(xiàn)在可以了。你自己仔細看看,這是省選舉部門常委會的許可證?!?lt;/br> 看著落款那里的大紅印章,易國興知道自己還是過于自信、過于大意。如果昨晚就離開,也許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br> 易國興狠狠地瞪了瞪鞏俊力:“算你們狠?!?lt;/br> 鞏俊力哼了一聲,回應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吧。”</br> 接下來的事情很順利,在審訊相關人員后,找出了更多的不利于易國興的證據(jù)。</br> 在對青云集團另一個產(chǎn)業(yè)——房地產(chǎn)進行審查的時候,還發(fā)現(xiàn)了偷逃稅款、隱瞞安全事故等一系列問題。</br> 特別讓專案組大吃一驚的是,競然牽出了幾年前的一樁人命案。</br> 當時易國興的房地產(chǎn)公司還是小規(guī)模的開發(fā)公司,在進行地塊拆遷時,他競然下令并參與了對一名釘子戶的謀殺行動。</br> 易國興的落網(wǎng),牽涉面很廣,海天市又一時風起云涌。</br> 與易國興關系不錯的許多領導干部擔心牽出自己,紛紛為易國興進行說情。比如說他是全市知名企業(yè)家、慈善家,要適當考慮他對社會的貢獻和影響。</br> 當然有些領導干部巴不得易國興早點結束生命,這樣的話,許多隱密的事情會隨著易國興生命的終結而永遠無人知曉。</br> 張東峰現(xiàn)在明白了祝經(jīng)緯之所以遷就易國興,主要是梁君麗接受了易國興在香江購買的一些高檔品。</br> 而且,梁君麗擔任河東縣長后,所有的奢侈品都是由易國興提供。不過,她一般只能在私下場合穿戴。</br> 上次她搭張東峰的汽車回省城,讓張東峰見識了一回。</br> 后來,梁君麗不愿意答應易國興的一個過分要求。當然,她受王東來的制衡,無法完全做主。</br> 于是易國興便找到剛好被梁君麗撤職的黃天材組織一次群體聚集行動,意圖警告梁君麗和王東來。</br> 沒想到,易國興自已卻被張東峰搞掉了。</br> 當然,梁君麗立即被撤職了。</br> 不過,此事牽動的其它領導干部還來不及問責,隨著歐陽海在京城的運作,張東峰突然被任命為明東省委常委、組織部長。</br> 這是一步大跨越,表明張東峰從此進入省級領導行列。</br> 去明東省任職前,張東峰來到省城看望曲江大學的吳紀洪教授,這是他的恩師,隨著去明東省任職,他能來探望的時間和機會都不多。</br> 吳紀洪面帶笑容,一臉慈祥地看著張東峰,輕聲說道:“東峰,你很不錯,沒有讓我失望。”</br> 停了停,又有些感慨地說道:“東峰,到了這個位置,恐怕已經(jīng)沒人能教你什么了,不過,想在明東省立足,我只送你九個字。”</br> 作為全國經(jīng)濟方面的知名教授,吳紀洪對曲江省附近的明東省當然有所了解。有時受明東省委省府的邀請,還會去開設講座。</br> 張東峰坐直了身子,表情恭敬地問道:“老師,哪九個字?”</br> 吳紀洪瞇上眼睛,拿手敲打著膝蓋,一字一句地說道:“少說話、別管事、不生氣!”</br> 看到張東峰認真地點了點頭,吳紀洪拿過棋盤,笑道:“來下幾盤棋吧,讓我領教領教省委組織部長的棋藝。”</br> 張東峰笑著往棋盤上擺著棋子:“老師,我還是和以前那樣,棋藝不精,能否取勝,要靠運氣?!?lt;/br> “那可不行。”吳紀洪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沉吟道:“明東省不比別處,要處處小心、步步為營,免得一朝翻船落水,再無上岸之時?!?lt;/br> 告別恩師吳紀洪,在一個晴朗的周末,張東峰收拾好行裝,和歐陽海燕離開曲江省城,一起提前趕到明東省,準備先了解那里的風物人情。</br> 一路上,張東峰想起自已與歐陽海的一番談話。</br> 歐陽海告訴張東峰,在明東省,省長陸陽伯出身世家,父輩們起起伏伏卻是不倒翁,與各方勢力皆有交集。</br> 新上任的省委副書記湯陽平,其實算是張東峰的前任,他是從組織部長的位置上起跳,他在明東省本土領導干部中有著很高的威望。</br> 省委書記康光遠、省委副書記湯陽平、省長陸陽伯三方人員互相牽制、彼此制衡,隱隱形成了三足鼎立之格局。</br> 歐陽海提醒道:“東峰,這三方人員都極為重要,得罪了哪一邊,都不利于你的發(fā)展,因此,你到任后,最好回避矛盾、韜光養(yǎng)晦?!?lt;/br> 張東峰笑著點頭:“爸,你放心,我會穩(wěn)妥處理。”</br> “還有一個人要注意?!睔W陽海繼續(xù)提醒:“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雷明哲,這個人心機很深,也很有手腕,對他既要拉攏也要提防。”</br> 張東峰微微皺眉,好奇地問道:“他是哪方面的人?”</br> “不好說?!毕肓讼?,歐陽海繼續(xù)說道:“這個人能力很強,也善于交際,和幾位省委大佬之間的關系都很好,就連湯陽平對他也禮讓三分,是個厲害人物?!?lt;/br> 張東峰眉頭一挑,苦笑道:“看起來,如果應付不好,我這個組織部一把手,極有可能會被架空,成了跛腳鴨!”</br> “差不多吧。”歐陽海笑道:“東峰,你要有心理準備,不要剛剛上任,就被打了一記悶棍!”</br> 張東峰點了點頭,臉色變得凝重起來。</br> 自已這么年輕,又是空降過去,有些人心里當然不舒服。</br> 而且,不是所有的領導干部都會顧忌京城世家的背景和能量。</br> 另外,歐陽家族也不可能隨意動用資源,向某些領導干部進行施壓,那就犯了大忌。</br> 自己的恩師給自已的那九字叮囑。前面那六個字倒好說,‘少說話、別管事’,無非就是剛到一個新的地方,先進行明哲保身。至于那個‘不生氣’,就有些意味了。</br> 仔細想來,也許是恩師在提醒自己,那位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雷明哲很強勢,會在組織部內部制造麻煩吧。</br>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每次升遷調動,都要花費時日,才能擺平內部。</br> 一般而言,副手再過強勢,也會按照規(guī)矩來,擺正自身的位置。然而,在有些時候、在有些單位,因為各種制衡的需要,副手架空單位一把手的現(xiàn)象,也是屢見不鮮、不足為奇。</br> 吳紀洪恩師應該是聽說了什么,才會特意叮囑自已。</br> 盡管張東峰的身份有些特殊,一般的領導干部不敢輕易招惹他,但事非絕對,如果要想在明東省站穩(wěn)腳跟,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br> 接下來幾天,張東峰興致很高,在歐陽海燕的陪同下,游覽了明東省城中許多名勝古跡。</br> 雖然只是走馬觀花,但這里秀美的自然景觀和繁榮富庶的景象,仍然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br> 這些年來,公務也好、培訓也罷,張東峰去過許多地方,足跡遍及大江南北。</br> 在他看來,景物也和人一樣,是有生命力的。不同地域的風景,詮釋著不同的風情。</br> 當然,他也是第一次出省任職。</br> 明東省與曲江省一樣,都是經(jīng)濟發(fā)達省份,只是明東省是旅游大省,省會城市之江市更有‘人間天堂’的美譽。</br> 從一個景點逛完出來,歐陽海燕和張東峰一邊走一邊聊天,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br> 張東峰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見是京城組織部長打來的,便不敢怠慢,連忙接通:“陳部長,您好,我是張東峰。”</br> 陳開部長在電話里說道:“東峰同志,恭喜你。你的任命已經(jīng)下來,我們約個時間見面,一起去明東省報道?!?lt;/br> 張東峰只好實話實說:“陳部長,真是抱歉,我已經(jīng)來到明東省,現(xiàn)在就站在之江市的主街上!”</br> 陳部長有些不高興地問道:“東峰,你真的已經(jīng)去了?和明東省委的同志聯(lián)系了嗎?”</br> 張東峰回應道:“陳部長,我還沒有與省委進行聯(lián)系。這里治安很好,我想單獨轉轉,先了解情況、摸摸底。”</br> 陳部長欲言又止,停了停,說道:“東峰,你還是應該慎重一些為好。以前就有人反應你喜歡出風頭、搞微服出訪。不但自身容易出危險,還會搞得下面很被動、影響團結。”</br> 張東峰坦誠地說道:“陳部長,不深入基層,就容易被外表的成績欺騙,看不到真實存在的問題?!?lt;/br> 陳部長沒有再勸,最終還是進行叮囑:“東峰,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注意自身安全。其他事情,我們見面再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