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綽根本不想回答他:“讓我下車。”
裴廷約看著他的眼睛,——眼神里的迷蒙醉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忍耐的怒意和難堪,依舊很漂亮。
“想跟我上床,就認真點,”裴廷約的聲線低沉,“把我當別人的替身,還想要我配合你,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你是替身?”沈綽簡直氣笑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無賴又混賬?我就算真找替身也看不上你。”
“所以你真想找替身?”
“不想。”沈綽立刻否認。
他確實不想,無論他放沒放下,他都沒打算找別人做替身。
和裴廷約上床他只是想發泄,或者說放過自己,坦誠面對成年人的欲望,并沒有也不打算把裴廷約當做別的什么人。
“不想就算了,”裴廷約抬了抬下巴,“下車吧,下次約。”
保險鎖一開,沈綽推門下去,心里憋著口氣,回頭看了眼還坐在車里的人,甩上車門時沖著車輪胎用力踢了一腳。
裴廷約不為所動,慢悠悠地閃了兩下車大燈。
刺目燈光更讓沈綽心頭無名火起,走了兩步返身回來,重新拉開車門坐進去,看著車前方硬邦邦地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做不做?”
“你酒還沒醒?”
“你就當我喝醉了,做不做?”
“之前一直拒絕我,今晚忽然主動提出來,”裴廷約問,“你的老情人對你影響真這么大?”
“就算我是因為他不痛快又怎么樣?”沈綽破罐子破摔道,“你接受我們就做,不接受我去找別人,你以后也別再糾纏我。”
“你還想找誰?”
“與你無關。”
“想跟我一刀兩斷?”裴廷約沒給他機會作答,“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樣?”沈綽的聲音不自覺地又提了起來。
裴廷約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再次順走了他握在掌心的手機。
“你做什么?”
裴廷約壓根不解釋,手機在他面前一晃解了鎖,不慌不忙地點開微信,點進了先前回復過一次的那個對話框,刪除拉黑。
沈綽想搶回手機,被裴廷約擋開。
“要斷就斷得干凈點,留著聯系方式就是不死心,難不成你還指望跟他死灰復燃?”
沈綽瞬間沒話說了。
裴廷約接著拿出自己手機,加上了他的微信號,沈綽沒有阻止,或者說不愿再白費力氣。
裴廷約把他手機扔還回來,沈綽接住,捏緊在手中,垂下眼半晌沒出聲。
“現在下車還是跟我走?”裴廷約問。
沉默一陣,沈綽啞聲開口:“明天要寫論文。”
“明天?”
“……清早送我回來,”他扣上安全帶,“走吧。”
裴廷約的視線在他臉上停了片刻,收回,發動車子。
第15章都是俗人
門廊下的感應燈亮起時,沈綽下意識閉了一下眼睛。
裴廷約回頭看他:“很緊張?”
“沒有,”沈綽矢口否認,不想顯得氣弱,讓這個人看扁了,“你開門吧。”
他本來以為是去酒店,沒想到裴廷約帶他回了自己家。
進門沈綽停步在玄關處打量四周,空蕩蕩的別墅沒有多少活人氣息,面積倒是很大,一個人住不但浪費而且過于冷清。
“你反正也因為買房的事情勞心勞神,要不要搬來跟我一起住?”裴廷約扔了雙拖鞋給他,像隨口一問。
沈綽偏過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很驚訝?”裴廷約理所當然地道,“我們結婚證都領了,住一起不是很正常?”
“只是上床,”沈綽搖頭,“沒有其他關系。”
“你說什么就什么吧。”裴廷約先一步進去了客廳里。
“還想不想喝酒?”他問。
沈綽跟進來時,裴廷約已經解開了扣子,襯衣松松垮垮地敞著,露出里面線條分明的胸肌、腹肌。
——這里是他家,他確實可以這么隨便,更別說今夜帶人回來,為的本就是那擋子事。
沈綽看到卻不禁有些口干舌燥:“隨便吧。”
裴廷約仿佛沒察覺到他的不自在,去了酒柜邊拿酒。
沈綽的視線跟隨過去,莫名想起在拉斯維加斯的那一夜,那些意亂情迷的畫面爭相涌出,清晰地浮現在他腦子里。
本以為都不記得了,其實不是。
喝醉當然不是借口,雖然是放縱,他也的確從中嘗到了滋味。
所以今夜跟著這個人回來,或許從一開始就并非真的那么排斥。
“在想什么?”裴廷約拿了酒過來,側頭問他。
沈綽的思緒倏然被拉回,心下一慌,后退了一步,身后展示柜上的東西被他的手帶到,“哐”一聲落地,四分五裂。
裴廷約皺著眉目光落過去:“你怎么毛手毛腳的?”
沈綽回神,說著“抱歉”趕緊蹲下去撿,玻璃質的獎杯磕碎了一大塊,已經拼不回來了。
“算了。”裴廷約拿過他手里的東西。
沈綽輕“嘶”,拇指上被碎玻璃劃開了一道口子。
裴廷約看到,眉擰得更緊,不耐道:“老實待著,我去拿創口貼。”
幾分鐘后,沈綽坐進沙發里,裴廷約捏著碘伏棉簽幫他消毒,冷著臉一言不發。
沈綽猶豫了一下,再次跟他道歉:“抱歉,我真不是有意的。”
裴廷約手中棉簽在他傷口上用力一按,捏著他的手沒讓他縮回去,將創口貼蓋了上去。
“對不起啊……”
“閉嘴。”
沈綽立刻閉了嘴。
他想著那個獎杯上的字,——大學生辯論賽一等獎,很平常的東西,裴廷約卻似乎還挺看重的,不知道收藏多少年了,不太像他這樣的個性。
沈綽自知理虧,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問:“還做不做?”
裴廷約抬了眼,冷冷淡淡地看著他。
沈綽:“不想做算了……”
“手疼嗎?”裴廷約忽然問。
沈綽一愣。
裴廷約:“我問你手疼不疼,你在想什么?”
沈綽:“我以為你在生氣我摔壞了你的東西。”
“剛為什么站那里發呆?”
“沒有。”
“還在惦記舊情人?”
“……真不是。”沈綽根本說不出來,他剛在想拉斯維加斯的那一夜。
裴廷約沒再理人,起身走回了展示柜那邊。
他站在柜子前,腳邊全是碎玻璃,面無表情地盯著柜子上那個已經不再完整的獎杯,看不出在想什么。
片刻,他拿起東西,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沈綽還想說點什么,裴廷約拿了兩杯酒回來,擱到茶幾上,眼神示意他。
沈綽遲疑伸出手,拿過杯子喝了一大口,酒水剛滑進嘴里他便后悔了,這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洋酒,又辣又烈,嗆得他毫無準備猛咳了起來。
裴廷約沒什么情緒的黑眸盯著他,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仿佛早料到如此。
“你這什么酒?怎么這么難喝?”沈綽用力擱下酒杯,懷疑他是借機報復,故意整自己。
裴廷約將自己那杯酒也倒進嘴里,從容咽下,伸手一掀,把沈綽帶倒進了沙發里,俯身靠了過去。
“你做什——”
沈綽的聲音凝在了舌尖,裴廷約看他的眼神讓他心頭莫名一跳,分外不適。
——像積蓄著風暴,蓄勢待發。
他隱約有些后悔,今晚不該來的。
但人已經在這里,后悔也沒用了。
裴廷約的呼吸落下來,貼在他頸邊:“上次怎么叫的,記不記得?”
“叫什么?”
“叫床。”
沈綽:“……忘了。”
從沒見識過有人能這樣一本正經地說下流話,但裴廷約可以。
裴廷約的一只手已經摸進他衣服里,繼續先前在車上時中斷的事情,在他的腰、臀、大腿上不斷游走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