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約根本無所謂,雙手一松,沈綽驚得大叫一聲,摟緊了他。
對上這個惡劣男人眼里的笑,他徹底認輸:“你行行好吧。”
“我說了,不許撒嬌。”
嘴上這么說著,裴廷約其實很受用,把人抱穩了。
進客廳后他把沈綽往沙發上一扔,坐下欺身靠過去,隨手扯下領帶,并起他雙手捆了一圈。
沈綽瞬間警惕:“你干嘛?”
“瞞著我見舊情人,”裴廷約在他屁股上用力一拍,“罰你的。”
裴廷約的唇隨著胸膛一起壓下,沈綽想推但推不開,被迫啟唇,被強制灌入屬于裴廷約的氣息。
唇舌都被咬得生疼,沈綽喘著氣想罵人,裴廷約垂眼看著他,停下動作。
親吻再次繼續時,從先前的霸道強勢變成帶了幾分溫存的繾綣,氣氛也逐漸變了。
裴廷約的手插進沈綽發間,輕柔地撫摸。
沈綽有些受不住,終于認命一般閉起眼,回應他。
第38章不要騙我
周六下午,沈綽剛從外頭回來,進家門時碰上裴廷約下樓。
見他換了身衣服像準備出門,沈綽問:“你晚上又有應酬?”
“嗯,”裴廷約在酒柜里隨便挑了瓶酒,回頭沖他說,“你跟我一起去。”
沈綽:“啊?”
“同學聚會。”
沈綽立刻便想拒絕,裴廷約拿了酒過來,一只手搭上他肩膀,推著他往外走:“走了。”
坐上裴廷約的車,沈綽有種自己被他綁架了的錯覺:“你的同學會,為什么要帶我去?”
“你不是我老婆?”
沈綽:“……你敢跟別人這么介紹嗎?”
“為什么不敢,”裴廷約看一眼后視鏡,發動車子倒車出庫,“你沒意見就行,我跟誰說都可以。”
“不了,”沈綽拒絕,“你收斂點吧。”
裴廷約無所謂地點頭:“跟著我去吃頓飯沒什么,免得你又一個人在家里煮面吃。”
沈綽好奇問他:“大學同學聚會嗎?你還會參加這種活動?”
“有個室友從國外回來,一起吃個飯隨便聊聊,都是資源,為什么不去?”
沈綽想想也是,干他們這行的,人脈關系很重要,確實沒道理不去。
聚會的地點是城中的一處五星級酒店,裴廷約的這些同學如今大多是人模人樣的精英,各個都很有派頭。
裴廷約是其中混得最好的一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便格外多些。
坐下時裴廷約隨口介紹沈綽是自己朋友:“他是淮大電信學院的副教授。”
也有人帶家屬,但帶同性朋友來的,裴廷約是唯一一個。
其他人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倒沒想太多,很熱情地跟沈綽打招呼。
之后大家便一邊吃著東西,你來我往地閑聊起來。
裴廷約的這些同學其實大多都混得不錯,要不也不會來參加同學會。有跟裴廷約一樣做了律師的,也有像宋峋那樣進了體制內系統的,圖輕快的則選擇去企業做法務,轉行從事跟本專業無關工作的也大有人在。
他們聊的話題五花八門,沈綽本就性格偏內向,又跟這些人不熟,幾乎沒怎么說過話。
裴廷約也沒太開口,別人問他,他才說幾句,其他人似乎都知道他這種冷淡個性,習以為常。
他只跟身邊坐的那位國外回來的室友多聊了幾句,互相交換著消息資源。
對方有意自己成立律所,問裴廷約有沒有興趣一起,裴廷約只說考慮,看不出是不是客套話。
中途裴廷約碰到點工作上的事,去了包間外接電話。
有人恰好想問他事情,扭頭見他不在了,“咦”了聲:“老裴人呢?”
沈綽幫著說了句:“有個客戶找他,他剛出去接電話了。”
便有人感嘆:“老裴果然是大忙人,周末呢,還要應對客戶,要我能推就推了,誰樂意休息時間還要應付那些麻煩事情。”
“老裴跟你當然不一樣,”其他人哈哈笑道,“你是成天應付那些偷雞摸狗、家長里短的小事,換誰樂意啊,老裴他那些客戶哪個不是身家少說過億,跟那些幾百塊咨詢費都要找你扯皮的人能一樣嗎?”
另一位被說服了:“也是,要都是這種級別的客戶,別說休息時間接電話了,讓我給他們做孫子都愿意。”
“沒那么夸張,你是沒看到老裴他的能耐,”又有人說,“都是那些人拿錢來找老裴,還得看他有沒有心情收,他要是不高興,首富都不樂意伺候,之前大豐集團的法律顧問,他不是說辭就辭了。”
眾人紛紛感嘆艷羨,羨慕裴廷約的隨心所欲。
“可不是么,那時誰能想到老裴能有今天,他雖然成績好吧,但一整個獨來獨往、不愛搭理人,以前連班上的集體活動都不愿參加,他這種個性現在能在這行混得風生水起,還挺叫人意外的。”
“我跟他以前還一個寢室的呢,他在寢室里也誰都不搭理,說實話我一開始看他那樣還挺不爽的,也就宋峋這個傻白甜,說什么大家都是同學室友,不能搞孤立,一天天的拿熱臉去貼他冷屁股,鍥而不舍。”
“你這么說我也想起來了,我們大二時那界大學生辯論賽,宋峋竟然能把老裴拉去參加,我那時都覺得不可思議,而且老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上辯論場,一個頂四個,殺得對方片甲不留,我那會兒就看出來他以后絕對是做律師的料。”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憶往昔,沈綽原本也只是隨便聽聽,當聽到有人提起“大學生辯論賽”,他心里突地一跳,忽然意識到什么,抬眼看向了宋峋。
被人點名的宋峋有些不自在:“你們別趁著老裴不在,可勁議論他了,都多久前的事……”
“又沒說他壞話,”旁人不以為然,“話說你倆這個性南轅北轍的,能做這么多年朋友,也夠稀奇的,老裴當初那張冷冰冰一副別人欠他八百萬的臉,也就你受得了他。”
宋峋干笑道:“我也只是覺得大家一個寢室的,和睦相處跟兄弟一樣好一些,老裴也沒你們說的那么不好相處吧。”
“你們還別說,連‘老裴’這稱呼,都是宋峋第一個叫出來的吧,也就你這種二愣子個性,不怕被他甩臉色的,能跟他親近得起來。”
“宋峋你小子也是個有本事的啊,傻白甜有傻白甜的好,連我們系的女神系花都被你追到手了,話說遲曉嫚今天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眾人說笑的矛頭轉到了宋峋身上,宋峋愈發尷尬:“……曉嫚她今天加班,沒空來。”
“你小子真好命,你們結婚多久了?我記得好像是去年在群里發的請帖吧?”
“去年情人節,”其他人幫答,“我們幾個都去喝了喜酒,不過老裴那天在國外出差,倒是沒去,宋峋之前還一直說要他做伴郎來著,那小子沒義氣。”
宋峋趕忙道:“他有工作,工作要緊,后面我和曉嫚又單獨請了他一頓,你們別說這些了,無不無聊,趕緊吃東西吧。”
周圍嘻嘻哈哈的聲音還在繼續,沈綽卻被“去年情人節”幾個字砸得腦中一片空白。
這么久以來他隱約察覺到的怪異感,在這一刻似乎終于找到了原因。
——裴廷約為什么會跟宋峋夫妻倆一直往來,為什么收藏那個不值錢的辯論賽獎杯,又為什么在拉斯維加斯的那一夜,會答應他提出的荒唐邀請。
原來不是他藏得不好,是裴廷約太會藏了。
裴廷約回來時,話題已經轉去了別處。
沈綽低頭握著湯勺,半天卻沒動一下,裴廷約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提醒他:“湯冷了,趕緊喝。”
沈綽放下湯勺,捏起面前的白酒杯,是先前裴廷約的同學給他倒的酒,他本來沒打算喝。
小半杯白酒一口倒進嘴里吞下,刺激過頭的辣和苦一瞬間從喉嚨直燒到胃里,強壓下他心頭那股不斷翻涌的澀意。
裴廷約皺眉,沒來得及阻止:“你做什么?傻了你?”
沈綽擱下酒杯,小聲說了句“我去洗手間”,站起身。
裴廷約跟過來時,他站在洗手臺前,正不斷拿冷水撲臉。
裴廷約上前,關掉水:“怎么了你?”
沈綽抬頭,看著他,眼睛紅得厲害,不知是因為剛才那杯酒,還是別的。
“喝那么多酒做什么?”裴廷約伸手碰了下他眼尾,“誰得罪你了?”
“你。”沈綽有些咬牙切齒。
裴廷約的眉峰動了動:“沈教授,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沈綽有一堆問題想問他,聲音卻凝在舌尖上,問不出口。
“……我想回去了,什么時候能走?”
裴廷約看一眼手表:“那走吧。”
他去跟同學打了聲招呼,帶著沈綽先一步離開。
坐上車,沈綽靠著座椅,看著車外不斷倒退的城市夜景發呆。
腦子里很暈,或許是先前那杯白酒的作用,他想閉眼睡一覺,但一闔上眼,裴廷約同學那些嬉笑聲便不斷在腦中回響。
裴廷約將車停下等紅綠燈,伸手過來摸了一下他的臉:“滾燙的,上臉了,不能喝還喝白酒,膽子越來越肥了你。”
沈綽沒動,也沒回頭。
裴廷約的手停在他臉上,仿佛察覺到什么,綠燈亮起,他收回手,重新踩下油門。
車開了半路,沈綽忽然說:“我口渴,想喝水。”
“車上沒水了,”裴廷約又往前開了一段,靠邊停車,“等著。”
他推門下車,進去了街邊的便利店,沈綽的視線跟隨他背影,心神有些恍惚。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目光時刻追隨裴廷約,心緒也被那個人牽動著,因為他高興、難過,上天入地。
他知道這樣不好,裴廷約說他蠢,他可能真的蠢得無可救藥。
他或許智商高、學歷高,但在感情問題上,永遠一塌糊涂。
裴廷約坐回車中,手中礦泉水遞過來,沈綽接過握在掌心,沒有擰開。
“不喝?”
沈綽抬眼,對上他的目光:“裴廷約,你喜不喜歡我?”
裴廷約之前說是無聊往事沒什么好說的,他便不問。
他不介意裴廷約和他一樣有過去,他只想知道現在、此刻,裴廷約喜不喜歡他。
裴廷約凝視他的眼睛,格外漂亮的形狀,略窄的眼皮微微耷下,一貫黑而亮的眼瞳里此刻藏著少見的脆弱,在等著他的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