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城人民醫院人事部。
秦淺再三確認醫院并沒有什么奇葩的入職調查,才神情恍惚地簽了入職報告。
“秦醫生,你被院長特派到貴賓室負責骨科康復保健,這是你病人的資料。”做好報告后,一位護士將一疊厚厚的資料袋遞給了秦淺。
病人姓名:顧禮,性別:男,年齡:26歲,所患病癥:車禍癱瘓……
秦淺這才從渾渾噩噩的驚嚇中驚醒過來,開始投入工作。
她只身來到顧禮所屬的vip病房,職業化地端出了一個笑意:“顧先生你好,我是你新任的主治醫師秦淺,以后將由我接手你的康復工作。”
躺在床上的顧禮有著一張異常清俊出色的臉龐,只是略有些蒼白,冷冽的眉目頓在秦淺臉上,隨后肆無忌憚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長得還不錯,卻來給我當醫生?”他冷嗤出聲,無論目光還是眼神,都透著一種濃重的不屑。
難搞的病患秦淺見多了,輕輕松松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神色不變:“顧先生這是在夸我美貌與智慧并存嗎?”
顧禮本來只是漠然的一張臉卻瞬間陰沉了下來,盯著秦淺的眸光還夾雜著一股壓抑的恨意。
“那個女人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請你馬上從這里滾出去!告訴她,不管她派多少人過來,我顧禮都看不上!只要我活著一天,她就不要妄想嫁給顧西闌!”
顧禮情緒激動,不僅罵人,還將床頭柜上的花束花瓶統統都掃掉在地上。
秦淺雖然心里有些詫異,但癱瘓的病人大多脾氣暴躁,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顧先生,你這樣大動肝火,對你的病情并沒有任何幫助,你要做的是積極向上地配合醫生的治療,爭取康復。”秦淺神色冷靜,不疾不徐地開口道。
“你給我閉嘴!滾!”顧禮沉下了臉,掙扎著在另一邊的床頭柜上抄了一個杯子,狠狠地朝著秦淺砸過去。
秦淺雖然及時挪開了腳步,可還是躲閃不及,生生被杯子砸中了額角。
撕的一聲,她迅速地摁住了額上傷口,痛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顧禮!你做什么!”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道沉涼磁性的嗓音,不怒自威。
來人是顧禮的大哥,顧西闌。
秦淺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只微涼的手掌便扶住了她的腰肢,顧西闌的嗓音淡靜溫和,卻又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從容不迫:“秦醫生,你沒事吧?”
秦淺慌亂地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深邃幽暗的雙眸,濃墨暈開的眸底,深不可測。
“沒事,沒事,不過是一些小傷。”秦淺從沒有和陌生男人這么貼近,除了昨晚——
想起昨晚,秦淺又覺得心頭狠狠一跳,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
她邁開腳步,在地上撿起顧禮剛才掃掉的紙巾盒,正要擦拭額頭,手腕卻被顧西闌不輕不重地攥住了。
秦淺微愣,不解地抬眉看他。
“秦醫生,我覺得你有必要消一下毒,醫藥費,我會賠的。”顧西闌菲薄的唇瓣微微動了動,神色關切。
“不用了,小傷,我隨便擦擦就好。”秦淺不著痕跡地縮回自己的手腕,然而并沒有掙脫。
她再次使了使勁,又抬起頭掠了一眼顧西闌。
顧西闌在她的注視下不疾不徐地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紳士地遞給她。
這種私人的東西,秦淺其實是不想接的——
但他的目光太過灼熱,硬是將秦淺看得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謝謝。”秦淺敷衍地接過來,隨手擦了擦額頭,擦傷很小,并沒有出很多血,但本來潔白的手帕上還是染上了一團紅暈。
“顧禮,秦醫生是骨科方面的專家,她是我安排的人。”顧西闌站直了身子,目光冷沉地看著床上的顧禮。
“哼,你安排的跟那個女人安排的,有什么區別?奸夫淫婦!”顧禮冷冷地嗤笑一聲。
“顧禮!不要任性!”顧西闌矜貴的臉上閃過一絲暗沉,驀地斥責道。
而顧禮卻恍若未聞,干脆扯過被子,蒙頭大睡起來。
顧西闌冷徹的雙眸閃過一抹痛心疾首的痛楚,但不過稍眾即逝。他轉過頭,看向秦淺,謙讓道:“秦醫生,我們談談吧。”
看樣子這個男人,是顧禮的家屬。
相談病情,秦淺沒有理由拒絕。只是這位先生約談的方式實在奇葩了點兒。
放著好好的電梯不坐,他非要她跟著他從十樓走樓梯到十七層的天臺!
“秦醫生,我叫顧西闌。”天臺的風很大,逆風站著的男人矜貴淡靜,儼然一尊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顧西闌……這個名字……莫名有些耳熟。
“顧先生,你好。”秦淺臉上笑嘻嘻,心里買麻痹,連呼吸都有些不勻。
一口氣爬了七層樓梯,這個男人居然還面不改色,真乃神人也。
“秦醫生研究過我弟弟的情況了嗎?還有治愈的可能嗎?”顧西闌淡淡地出聲問道。
“說實話,令弟已經癱瘓三年了,而且中間一直拒絕配合醫生治療,如果他再拒絕治療的話,能治愈的可能性很小。”秦淺實話實說。
顧西闌眼底深沉,看不出情緒,聲音卻帶著一絲愧疚:“怪我,是我害了他——”
人都有八卦的天性,秦淺正要問問緣由,卻頓感一陣暈眩,隨后便兩眼一黑,軟軟地倒下——
顧西闌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攔腰將她接住了。
他將秦淺抱起,從電梯下到院長的辦公室。
“剛才顧禮發了好大脾氣,砸了秦醫生一下,秦醫生暈了過去,你給她檢查一下吧。”顧西闌冷峻的臉上滿是愧疚之色,情真意切地對院長說道。
院長自然是不疑有他,當即幫秦淺把起脈來。
“這——”他推了推眼鏡,說道,“秦醫生并沒有什么大礙,只是血氣虧損中氣不足,由脈象看,這是月子沒坐好,留下的后遺癥——”
秦淺再次幽幽轉醒的時候,仍然是在醫院里,一張眼,就對上了坐在床邊認真辦公的顧西闌。
他凝神打字,在鍵盤上十指如飛,帶著一種凜然的氣勢。
秦淺撐著床,從床上起來,十分愧疚道:“我又暈倒了嗎?麻煩顧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