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馬上,端正大氣,有種漸漸入畫的韻味。
顧禮坐在輪椅上,臉色鐵青,可幽暗的眼底下卻燃起一股濃濃的火焰。
秦淺最后吁停了馬兒,一個利落的翻身,穩穩地從馬上跳了下來。
她臉頰緋紅,流了一層薄汗,從場主手里接過了一瓶礦泉水,仰起頭就灌了大半。
顧禮面無表情地坐在輪椅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秦淺,灼熱逼視的目光令秦淺略微有些不自在起來。
她擰緊了瓶蓋,走到顧禮身側坐下,悠哉悠哉地嘆了口氣道:“盯著我干嘛?我騎馬是不是特別帥?”
誰知道顧禮冷嗤了一聲,漠然地移開了視線,聲音帶著一股淡淡地不屑:“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還敢到我跟前丟人現眼,我沒出事前,可是全國馬術冠軍。”
她仔細研究過顧禮的資料,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些事?不過秦淺還是略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大驚小怪道:“哇,是嗎?那真是可惜了——你現在就是一個癱子,再也騎不了馬。”
秦淺惋惜不已地說道,還連連搖頭,做扼腕狀。
顧禮本來冷淡的神色瞬間起了一層羞怒,咬牙切齒地瞪著秦淺:“你是故意的!”
秦淺毫不忌諱地笑了笑,聳了聳肩道:“對啊,我就是故意的,就許你哥威脅我,還不許我給你穿小鞋嗎?這什么世道。”
“秦淺!”顧禮面色陰冷,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來。
秦淺見他氣得不輕,整個人更暢快了,她英氣滿滿地站起來,拍了拍顧禮的肩膀,伏在他耳邊,可以壓低聲音道:“實話跟你說,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威脅我,雖然我有治好你的方法,可我就是不治你,每天換著法子折騰你,還白拿你家的工資,嘖嘖,想想就爽。”
顧禮已經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神色陰冷地盯著她嬌媚動人的笑意,一雙手緊緊攥住了輪椅兩側的扶手,直攥得青筋暴起,骨節咯咯作響。
“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生氣啊。”秦淺故作無辜道,“別這樣嘛,要是換了別的醫生過來,你也不肯做復建,人家不是還要拿錢的嗎?跟我有什么區別嗎?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互惠互利,我帶你吃喝玩樂,你給我白拿工資,一舉兩得嘛。再說你顧家家大業大,你哥給你請那么多專家不要錢的嗎,我還算便宜的了——”
“閉嘴!你給我閉嘴!”顧禮暴怒地打斷了秦淺的話,神色陰沉。
秦淺還想再給他再下一劑猛藥,身后卻突地響起了一道異常冷薄的聲音:“你帶顧禮來這里干什么?”
秦淺一轉頭,就見一身運動裝的顧西闌疾步走了過來。他本來溫雅矜貴的俊臉上,染上了一層可怖的陰翳。
“秦醫生!你不是在醫院做復建嗎?”顧西闌帶著一身凜冽寒冷的氣息走近秦淺,目光沉冷,聲音冰寒逼人。
秦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顧西闌一把揪住衣領提了起來,他身上的清淡香水味瞬間充斥滿她的嗅覺范圍。
“你沒有看過顧禮的資料嗎?”顧西闌壓低聲音,一字一頓中都是恨不得將秦淺生吞活剝的怒意,“你不知道他對馬場有情結嗎?”
連連質問,咄咄逼人。
顧西闌約了客戶過來,馬場上也還有其他客人,秦淺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只小雞一樣被他拎起來,顏面盡失。
她惱羞地瞪了顧西闌一眼,聲音帶了一絲羞惱道:“你放開我!”
顧西闌怒極,恍若未聞,一把將她揪得更近,秦淺一抬頭,幾乎可以碰到他英朗冷峻的下巴。
他瞳中有火,盯著秦淺的眸光卻又森寒冷厲。
秦淺被逼無奈,情急之下,忽然湊近,狠狠地咬了顧西闌的下巴一口。
顧西闌猝不及防,下巴傳來一陣刺痛,他松了手勁,秦淺趁機溜了下來。
顧西闌本來就皺著的眉頭此時皺得更緊了,摸了摸下巴,眉目冷凝:“你屬狗的嗎?”
“這么多人看著,我不要面子的嗎?!”秦淺瞥了他一眼,聲音有些苦哈哈的感覺。
顧西闌本來洶洶的怒意,被她這樣似怨似嗔的一句話莫名熄滅,他抬眉掃了一眼秦淺,有火也發不出來,頓覺自己失態。
“你不是應該在醫院嗎?”他恢復了平日清冷溫雅的模樣,冷淡地質問了一句。
“誰跟你說我去醫院?”秦淺翻了個白眼。
“你說帶顧禮做復建!”顧西闌沉下聲音,已是不耐。
“顧先生,我記得我跟你協商過,你不應該干涉我的任何治療方式,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解雇我。”秦淺言正詞嚴地反擊道。
顧西闌性感的喉頭動了動,正要說什么,一直在一邊沉默著的顧禮卻突然出聲:“是我讓她帶我來的。”
顧西闌本來冷薄的眸光聞言轉到了顧禮陰郁的臉上,瞬時轉化成一種心痛難忍的神色。
他菲薄的唇瓣動了動,看著秦淺,淡淡地道歉道:“對不起。”
秦淺覺得他不是在給自己道歉,倒像是在給顧禮道歉。
“西闌,你好了嗎?”喬心諾的聲音由遠及近,看到顧西闌的時候吃驚不小,“秦醫生,顧禮?你們也在?”
顧禮本來低垂的眉眼聞聲后略微抬起了眼皮,淡淡地掃了一眼喬心諾,反常的沒有出言針鋒相對,反而低聲對著秦淺道:“我們回去吧。”
“好。”秦淺應聲,推著顧禮的輪椅就往外走。
“西闌,顧禮他——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身后傳來喬心諾委屈的聲音。
“不會的,顧禮會好起來的。”顧西闌順勢將喬心諾摟進了懷里,視線卻一直緊緊地鎖在秦淺離開的身影上。
“會好起來才怪。”秦淺不滿地嘀咕了一句,推著顧禮的動作加快了幾步,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道,“你說你哥怎么會來這兒?他是不是監視我們啊!”
顧禮本來就難看的臉色聞言更沉了,他緊緊攥緊了自己的手心,緊繃著俊臉,冷冷地呵斥道:“你廢話怎么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