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江堯帶她去街邊逛了一圈,便送她回去了。
到她公寓樓下,臨走時,江堯事先問了下:“下次什么時候見面?”
下次?
許柚眨了眨眼睛,反問,“這么快就談下次了嗎?”
江堯有些理所當(dāng)然:“這次結(jié)束了,不就可以說下次了嗎?我怕你微信又突然不理我。”
“哪有不理你?”許柚帶著點小脾氣地固執(zhí)道,“都說了那條不理你的信息,我沒有收到。”
要是收到了。
那陣子她還會這么郁悶嗎?
江堯聞言,笑了下:“我又沒說上次。”
許柚略顯冷漠:“明天再給你答復(fù)吧。”
“行。”
“……”
許柚快速回去洗澡,順便洗了頭發(fā),邊吹頭發(fā)的時候邊思考,明天到底要不要繼續(xù)跟他出去呢。
要是每天都出去的話,會不會太頻繁,顯得她太心急了?
那就隔天?
但隔幾天呢?
許柚想了很久,隨后手機(jī)收到一個信息提醒,是工作群上有人艾特了她。
滑進(jìn)去掃一眼。
原來是他們的項目經(jīng)理艾特了群上所有人,臨時通知他們明天下午有事要出差,出差時間是三天。
群上的人都在抱怨,問為什么這么突然。
有的人計劃了一些事情,都準(zhǔn)備要去做了,臨時離開三天,確實是挺慌亂的。
卻解決了許柚剛剛正糾結(jié)的一個問題。
她在群上發(fā)了個【收到】,接著轉(zhuǎn)去江堯的對話框,告訴他:【明天不能出來啦。】
江堯回復(fù)得很快:【后天呢?】
許柚驚訝于他怎么這么快就回到了家,從這邊回他家就算是飆車也要二十分鐘以上吧?
這秒回速度明顯是已經(jīng)不在開車了啊。
許柚:【不能。】
許柚:【大后天也不能,因為我要出差。】
江堯:【去哪?】
許柚報了個省外的地名,還補充一句:【臨時通知的,剛剛不知道。】
江堯:【行,注意安全。】
許柚:【嗯。】
只發(fā)了一個字,就沒再發(fā)了。
晚上十一點,許柚準(zhǔn)時關(guān)燈,睡覺,入睡的前一秒,她莫名覺得今天一天都很滿足。
可能是跟他待了一晚上的原因吧。
-
許柚出差那三天,并沒有跟江堯斷了聯(lián)系。
兩人偶爾還是會在微信上聊天,無聊地說一些沒什么營養(yǎng)的對話,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他在關(guān)心她,問她現(xiàn)在在干嘛,吃飯沒。
許柚也挺享受這種關(guān)心的。
畢竟,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還是來自于他的。
上次八卦她的同事這回也跟來出差了,瞧見她休息時間總是捧著手機(jī)在打字,好奇地湊過來問:“是不是在一起了?”
許柚咬了下唇,頓了一會,溫靜的聲線低低道:“還沒。”
她驚訝道:“還沒啊?他追你多久了?”
許柚?jǐn)?shù)了數(shù)時間:“大概就……四天?”
同事:“?”
她一臉迷茫地問:“你確定?四天?”
許柚點頭,沒錯啊。
今天是她第二天出差,確實是江堯追她的第四天,不過如果較真一點去算的話,“也可以說是三天半。”
同事懵了:“你不要跟我說,那天他來公司樓下接你,是泡你的第二天。”
許柚:“對。”
同事豎了個大拇指:“牛啊,那天我下班回去的時候,剛好看見他來接你。”
許柚微訝:“啊,你看見了?”
同事說:“我只看見了他的車,沒看見人。你知道他那輛車多貴嗎?邁巴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許柚:“哦。”
她覺得這沒什么好驚訝的,如果她說憑江堯的家境,這已經(jīng)是他為了低調(diào),退而求其次買的一輛邁巴赫,會不會更被嚇?biāo)溃?br/>
同事:“你哦什么意思?話說追你那人是做什么的?”
江堯的家庭情況,梁子豪早就給她科普過了,他爸爸是集團(tuán)懂事,而他好說歹說也是個資產(chǎn)很足的富二代。
許柚望天,張了張唇:“因為我已經(jīng)驚訝過了,他是個醫(yī)生,不是什么特別的職業(yè)。”
要說特別也行。
那就是為病人服務(wù)吧。
同事眼神黯淡下來:“醫(yī)生啊?”她立馬想到那種起碼四十歲中年禿頂還穿著白大褂滿臉和善的外科醫(yī)生形象,想著能這么有錢,應(yīng)該也是混到了很頂層的那種醫(yī)生吧,所以年紀(jì)……?
許柚越看她的表情越覺得不對勁兒,但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對啊,醫(yī)生,骨科的。”
同事微微一笑:“挺好,挺好!”又加了一句,“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歡,要是他人不錯,對你也好,也挺不錯的啊。”
許柚:“……”
要忙的事情太多,三天出差,一眨眼就晃了過去。
當(dāng)天晚上,許柚接近凌晨才回到公寓,累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澡,怎么上床睡覺的。
第二天,七點起床,又要去公司上班。
身心俱疲。
這周六不休息,周末只有一天假期。
雖然她跟江堯已經(jīng)幾天沒見過面,但她還是不怎么想動,在公寓一個人孤零零地歇了一天,整個人才算是緩過來。
這天晚上,許柚跟江堯聊天,聊到最近的魔鬼工作,還說她今天下午午覺起床有點偏頭疼。
江堯:【你這體質(zhì)不太行啊,是不是平時不怎么運動?】
許柚理直氣壯地回復(fù):【哪有時間運動?】
江堯:【運動需要很多時間?】
許柚眸子一轉(zhuǎn),平時反駁黎平君習(xí)慣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運動這件事情上跟她這么較真,確實不需要很多時間,哪怕每天跑步二十分鐘,運動量也足夠了。
許柚無話可說:【我懶。】
江堯不提了,她還以為他直接放棄,也不會再勸她什么。
結(jié)果,隔了一周,許柚跟他出去了一趟。
他開車帶她彎彎繞繞地來到了禹城某處風(fēng)景名勝區(qū)的山腳。
今日任務(wù):爬山。
許柚蒙圈地問:“所以,你讓我今天穿得舒適一點,就是為了這個?”
江堯點頭,瞧見她瞬間有些無奈和委屈的小臉,淡淡的又很溫柔地說:“到時候要是太累,我們就歇會兒,或者坐纜車下來,但是別試都不試一下就放棄。”
許柚也沒有很討厭爬山,從他提出讓她穿舒適的衣服出來的時候,她就猜到他今天鐵定會帶她去運動,但沒想到是這種運動。
有點驚訝,也嚇到她了。
這山是禹城唯一一座能爬上去,海拔很高,風(fēng)景也很好的山峰。
許柚回想了一下,上一次爬應(yīng)該是高二的時候,跟林冉爸爸和林冉一起爬上去的,而且還在上面許了愿。
當(dāng)時的愿望,她到現(xiàn)在都記得一清二楚。
一是祝愿外婆和媽媽身體健康,二是祝他一生平安,前程似錦。
前一個愿望沒有實現(xiàn),外婆在高考那年就不在了。
但后一個似乎實現(xiàn)得不錯,當(dāng)時的許柚還蔫壞地想祝愿他三十歲以前不談戀愛,現(xiàn)在想想……幸好沒許這個愿望,要是許了……
她掰手指數(shù)了數(shù),又問他:“你現(xiàn)在是二十七歲吧?”
江堯不明白她突然問年齡是為什么:“對,怎么了?過幾個月就生日,二十八了,你要給我過生日啊?”
那就是還差三年才能談戀愛。
江堯能追她三年么?
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年少時的沖動,險些給十年后的她埋了個坑。
許柚覺得真是萬幸。
“想什么?”江堯見她一直不說話,揮了揮手,“是不是要給我過生日啊?”
“過生日?”許柚點頭,“當(dāng)然啊,我和林冉還有梁子豪都會給你過的,四個人誰的生日都不會缺的啊。”
“我說的是你。”江堯劃出重點,“一個人。”
“……”
江堯生日在十月份,是國慶節(jié)的后一天。
距離現(xiàn)在還有三四個月才到。
許柚郁悶地說:“不是還有幾個月才到你生日嗎?你急什么?”
江堯被懟了一下,也不生氣:“好歹是生日,一年只有一次,不能提前幻想一下?到那個時候……咱們倆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就跟現(xiàn)在不一樣了吧?你還不給我單獨過啊?”
關(guān)系不一樣?
許柚瞇了瞇眼,努了努嘴說:“不一定啊。”
江堯:“……”
許柚很幼稚地想,單獨過生日這回事,怎么也是女士優(yōu)先吧?她生日的時候,他又沒單獨給她過……
所以,不能在江堯生日之前答應(yīng)他。
前提是她能撐得住!?
下了車,江堯去售票處買了景區(qū)的門票,緊接著帶許柚上山。
爬山其實是一件特別無聊的事情。
要是兩人的共同話題不多,一路上去的過程中就會很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但奇怪的是,他們兩個像是有無窮無盡的話題,說個沒完。無論許柚聊什么無聊的事情,江堯都會應(yīng)上一兩句,絕不會讓她感到冷場。
以前他的性子可不是這樣的。
許柚記得他高中的時候,是一個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或者簡明扼要表達(dá)自己想法的人。
想到這事……
許柚忽然就想問問他耳朵的事情:“江堯,林冉說你出國其實是因為耳朵出問題了,你還跟我說過你在英國生過一場大病,是這個病嗎?”
“你想知道?”江堯嘴角翹了起來,淡淡地問,“可以跟你說說。”
許柚在他臉上幾乎看不到苦澀,便大膽地問:“嗯,正好現(xiàn)在有時間……”
已經(jīng)走到半山腰了。
許柚漸漸有些喘,他卻仿佛沒什么事兒,說話也特別流暢,大概就是從小耳朵就有點問題,他爸媽一直勸他去國外讀書,后來高中因為打球誘發(fā)了一次外傷引起的突發(fā)性神經(jīng)性耳聾,他們終于逮到了機(jī)會,將他送出去。
這其中邏輯有些許不通。
為什么江堯的爸媽這么執(zhí)著地想讓他離開這里,感覺不僅僅是因為生病那么簡單,國內(nèi)的醫(yī)生也很厲害啊!
或許是他將一段故事描述得太平淡了。
害許柚有種總覺得不是那么一回事的落差感,她輕輕地嗯了聲,看著他問:“那你現(xiàn)在好了嗎?”
“不算完全好。”
“哦。”許柚又問,“至少不會影響正常生活了吧?”
“你覺得有影響嗎?”
“還行。”
快到中午,兩人還沒爬到最頂上。
大部分原因都在許柚,她體力太差了,磨磨唧唧的,不僅走得慢,還喜歡休息。
正好附近有一處游客休息觀光區(qū),里面有不少小攤販在高價賣礦泉水、方便面和火腿腸。
許柚記得十年前還不是這樣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開發(fā)出來了。
江堯帶她進(jìn)去歇了會兒。
許柚不想多走動,乖乖地一邊捶腿一邊坐在椅子上等他。
他去買了兩瓶礦泉水和一碗沾了醬的牛肉丸過來,里面戳著兩個竹簽,放在桌面上讓她吃。
許柚吃了一個,好吃地舔了舔唇,“這是不是南方那邊的潮汕牛肉丸啊?這個醬感覺挺像那邊的醬的呀。”
江堯隨意看了眼:“應(yīng)該是吧。”
許柚莫名其妙地掩唇笑他:“我問你也是白搭,你都不在國內(nèi)多少年了。這方面的常識,我應(yīng)該比你懂一點。”
他頓了頓,感嘆:“你好像很驕傲?”
許柚努了努嘴:“那是!以前你在的時候,我什么不是被你壓著?”
“壓著?”江堯重復(fù)了一遍,“壓你什么?”
“……”
許柚本來沒覺得這個詞有什么不對勁兒的。
現(xiàn)在被他挑出來一說,倒多了另一層意思,“什么壓什么啊?我說的是成績,你高二的時候不老是年級第一嗎?”
江堯笑了一聲,很正經(jīng)地問:“你想哪去了?我問的是壓你哪科?”
許柚有些慌亂:“你不是什么都壓著我嗎?”
“那可不敢。”沒想到他記得比她還清楚,“英語比不過。”
“害~”許柚也不敢跟在英國待了幾年的人前面炫耀英語,“我那都是應(yīng)試技巧,我口語應(yīng)用沒你厲害,而且現(xiàn)在的外語水平都不如小學(xué)生了。”
江堯緘默了會兒:“但回國后,聽見你高考考了理科第二,去了北外,我挺意外的。”
“為什么?”許柚心虛又充滿期待地問,“江堯,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嗯?”
“你有去過北外嗎?”
隔了這么多年問出來,許柚特別緊張。
若他真的因為江囈去過北外,也就是說他們曾經(jīng)很可能在某個瞬間彼此擦肩錯過。
江堯點了點頭,眼神筆直地看向她。
許柚沒忍住勾唇:“什么時候?”
“那會兒,你應(yīng)該大三吧。你的學(xué)姐拍畢業(yè)照的時候……”
“你姐姐是什么系的啊?”許柚想也沒想就問了出來,完全忘記這句話可能會暴露她當(dāng)時填志愿的一些想法。
果然被江堯逮了個正著:“你怎么知道我姐在北外?”
許柚咬了咬舌頭,懊惱地解釋:“我本來不知道的……我想想啊……不對,這不是你姐自己說的嗎?高考前,一中請了江囈來我們學(xué)校給我們高三級分享經(jīng)驗,她就直說了你是她弟弟,所以我就知道啦。”
江堯靠在椅背上,從容地問:“所以,這就是你報北外的理由?”
許柚咬了一口牛肉丸,生氣地說:“你還沒告訴我,你姐是什么系的?”
“德語。”
“……”
許柚憑著記憶,盡力回憶了一番。
大三那年德語系拍畢業(yè)照的時候,她在干什么?想了很久都想不起來,時間實在是太久遠(yuǎn)了,她依稀記得那會兒她的舍友很花癡,嘴里一直念叨著一個外校的超級大大大大帥哥。
還說在學(xué)校待了三年,都沒發(fā)現(xiàn)一個男生能比他帥。
氣質(zhì)、樣貌哪哪都挑不出毛病。
許柚自然不會自動帶入江堯,舍友形容出來的樣子沒有具體的特征能讓人聯(lián)想到他,而且那時候,她的腦子里想的全都是他,對于其他帥哥一般是自動忽略的。Xιèωèи.CoM
江堯問:“你那時候在干什么?”
許柚視線亂瞟,生怕被他看穿了心思:“沒干什么啊,就干大學(xué)生該干的事。”
江堯哦了一聲:“大學(xué)生該干的事?”
許柚覺得他誤會什么了。
抿唇,咬著竹簽,瞧見他溫淡的眼神微微有些不悅。
前陣子,李柘對許柚的追求還算熱情時,經(jīng)常會在科室里跟老周談?wù)撛S柚,雖然并不是說一些對她不好的話,但嘴巴沒個把風(fēng),許柚對他說過的事情,他十有八九都說了出來。
江堯剛巧也聽到了些許,是關(guān)于她上一段戀情的。
李柘說,許柚是因為畢業(yè)出現(xiàn)分歧,才跟前任分手,兩人還談了兩年。
江堯不知道她到底是研究生的時候談的,還是大學(xué)。若是大學(xué)的話,他去北外慶祝江囈畢業(yè)時,她應(yīng)該在學(xué)校的另一頭跟別人熱戀吧。
不知為何,想到這……竟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