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家庭讓許柚從小就缺少了比別人少一倍的愛,在很小的時候,黎平君就教導(dǎo)她,讓她懂事,不要惹麻煩,不要給他們增加額外的負(fù)擔(dān)。
因此,許柚的性格安靜又內(nèi)向,即便長大后,去了北京在四人寢室里待了幾年,依舊沒什么好轉(zhuǎn)。
或許現(xiàn)在變得喜歡開玩笑。
但骨子里的個性,與之前沒什么不同,對于如此直白的類似于情啊愛啊這些字眼,總不能輕易地說出口。
其實,她也清楚江堯的性格跟她半斤八兩,也不愛張揚(yáng)。
但他大概明白,在一段感情里,總要有一個人付出更多,去充當(dāng)推動和引導(dǎo)這個角色。
許柚很慶幸,他做了這個努力。
也足以證明,他是真的很喜歡她,也很珍惜她吧?
那張信紙,被她別有心思地折疊了一下,準(zhǔn)備收藏起來。
江堯慵懶又漫不經(jīng)心地問:“不會為了報復(fù)我,扔進(jìn)垃圾桶吧?”
“怎么會!”許柚?jǐn)Q了下眉頭,瞪他一眼,“我又不是你。”
“……”
他捏了捏她的臉蛋,似乎覺得不過癮,又親了下她的唇角,“還真記仇啊?那我每天給你寫一封。”
“不用啦。”許柚低了低眸,真誠地說,“其實現(xiàn)在回想起來,已經(jīng)不怎么記得當(dāng)時被扔情書的感覺了,可能那時候是真難過吧,但時間久遠(yuǎn),誰還記那么清啊。”
“那你那時候?qū)懥耸裁矗俊?br/>
“你想知道?”許柚歪了歪頭,細(xì)想了一下,“我已經(jīng)忘記了,大概是一些酸溜溜文藝的句子吧,然后總結(jié)一句話,我喜歡你?”
沉默過后。
許柚問了一個目前很值得思考的問題:“江堯,你說如果當(dāng)年你真的看到了那封情書,或者知道我喜歡你這件事,我們會不會在一起啊?會不會有今天?”
被她期待著答案的男人沉思了幾秒,而后低低淡淡地笑。
許柚蹙眉,“你笑什么?”
“沒有發(fā)生的事,誰也說不準(zhǔn)最后的結(jié)局會怎么樣。可能會在一起,然后分開,再復(fù)合……也可能先拒絕,在大學(xué)或者未來的某天突然又談起了戀愛……也可能我們根本不會在一起。”
許柚拍了拍他,聽這三種結(jié)果,都沒一個是一帆風(fēng)順的:“你就不能說點好的?”
那個時候的江堯,對情愛不算很敏感,而且各種壓力纏身,學(xué)業(yè)、高考、聽力……分分鐘能將一段感情壓死。
他倒寧愿現(xiàn)在才在一起,在心理與事業(yè)都趨向于成熟的階段去談感情,是最輕松也不易受挫折的。
當(dāng)然,這是站在男性的角度去思考的,女性似乎更追求浪漫?
江堯?qū)⑺淮巴夤嗳氲呐L(fēng)吹亂的碎發(fā)捋好,“你是不是很羨慕林冉和梁子豪那種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也算是啊。”
“算個屁!”許柚無情地駁斥他,“中間那幾年,被你吃了?”
討論這個話題無果。
許柚干脆作罷。
接下來的時間,江堯被手下的規(guī)培生纏著在微信上問一些問題,她好奇地去掃了一圈書房里的各種書籍,最后抽出一本單看書名還挺感興趣的書,隨意翻了幾頁。
突然掉出來一張便簽紙,她沒注意險些踩了上去,彎腰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一個名字:陸清隨。
誰的名字?
好熟悉啊!
江堯結(jié)束了跟規(guī)培生的對話,走過來問:“怎么了?在看什么?”
“陸清隨?”許柚認(rèn)真回想了一下,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人,“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眼熟嗎?”
江堯記得這個人,但對別人的私事不是很感興趣,這個別人也包括江囈,但不妨礙他滿足一下許柚的好奇心:“高中我們同屆的。”
“跟我們同屆的?”許柚有些不可思議,總覺得里面藏了很多秘密,“是你姐姐寫的嗎?”
“是吧。”江堯幫她將紙條夾回去,把書放起來,“反正不是我的書。”
“那肯定不是你的啊。”
這種青春言情小說,許柚不用猜都知道是江囈的,況且他干嘛要寫一個男生的名字,還夾在書里。
她像是隨口一問:“話說,你姐姐現(xiàn)在還在國外嗎?”
“不清楚。”江堯?qū)λ氖聝翰辉趺搓P(guān)心,“應(yīng)該在某個城市跟人鬼混,談戀愛吧。”
“……”
這么不稽啊。
為什么同樣是一個媽生的,性格差那么大?
“作為弟弟,你就不怕她被男人騙嗎?”在許柚目前的認(rèn)知里,親生的兄弟姐妹是除了爸媽以外最親的存在,就連周培然不是她的親弟弟,她有時候還擔(dān)心他會不會被那群豬朋狗友給帶壞了。
江堯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放心,她不會不喜歡你的。”
許柚眨了眨眼,心虛的說:“我又沒說我在意的是這個。”
“她只會嫌棄我。而且……”他補(bǔ)充道,“不存在她被人騙,她不騙人感情就不錯了。”
“……”
這說的什么話?
害得她越來越好奇那位陸清隨是什么大人物了,難不成是被騙感情的受害者,而且還是姐弟戀誒。
剛吃了感冒藥,硬撐了一會兒,許柚最終還是抵不住嗜睡的副作用,又躺回床上睡覺,并且叮囑江堯去上班前一定要喊她起床。
然而,她中午迷迷糊糊地醒來,隱約聽見外面有人在聊天,似乎還有一道女聲。
作為女朋友在男朋友家,聽見女人的聲音,是一件非常敏感且容易引起誤會的事兒。
但這畢竟不是江堯的單身公寓,因此許柚也沒往其他方面去想。
她慢騰騰地半坐起身,滑下床,想找找他房間有沒有梳子之類的東西,并沒有找到,便去浴室對著鏡子抓了抓頭發(fā)。
耳朵貼在門邊偷聽了一耳外面在聊什么,沒怎么聽清,會不會是他們家來人拜訪了?
以防萬一,許柚先發(fā)了一條信息給江堯:【你家是不是來人了?】
等了幾分鐘,江堯沒有回復(fù)。
許柚很好奇,但又怕出去后,要是江堯不在,應(yīng)對不熟悉的人會尷尬,急得直跺腳,總不能一直藏在里面不出去吧?
最終,她深吸了一口氣,擰開門把,推門走了出去。
下一秒,與沙發(fā)上一位中年女人對上視線。
許柚張了張唇,屆于早上險些認(rèn)錯江堯爸爸的事,這一回她可不敢再亂認(rèn)了,心里犯著嘀咕,四處張望了眼,沒看見江堯人影,乖順地走過去打了聲招呼,“阿姨好。”
“你好。”梁捷覺得很神奇,自己兒子的房間突然走出來一個陌生女人,被嚇得險些從木質(zhì)沙發(fā)上站起來,剛掰開一瓣甜柚正要往嘴里送,直接愣住,“陳叔,這位是?”
剛跟梁捷聊天的陳叔笑著說:“這位姑娘昨晚生病發(fā)燒了,少爺領(lǐng)回來照顧的。”
“……”
許柚舔了舔唇,被她上下打量著,隨便在沙發(fā)一角坐下,一副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的局促模樣。
領(lǐng)回來照顧的?
領(lǐng)回來。
還照顧。
這里面的信息量可不小啊!
梁捷從沒見過江堯領(lǐng)過哪個女孩兒回家,瞧著她問:“你叫什么啊?你跟江堯是什么關(guān)系啊?工作是做什么的?”
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家長語氣。
許柚?jǐn)喽ㄟ@位應(yīng)該就是江堯媽媽了,遲疑了大概半分鐘才回過神來,還沒說上話。
從二樓下來的江堯搶先道,“她叫許柚。”
許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目光凝在他身上不離開,眼角的弧度也輕輕地?fù)P起。江堯走過來問,“媽,你什么是時候回來的?”
陳叔說:“剛進(jìn)門沒多久,五分鐘不到。”
梁捷剛咬了一口甜柚,聽見許柚的名字,有些尷尬地不知道這柚子該吃還是不該吃,笑容溫婉道:“真巧,我這……正準(zhǔn)備吃柚子呢,你爸媽是不是平時會喊你小名,柚子什么的?”
許柚這會兒剛起床,清凈的五官沒有多余的修飾,有些好笑道:“我爸媽偶爾會喊柚子,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喊柚柚,生氣的時候會喊許柚。”隨后,她嘴甜地補(bǔ)了句,“其實我也喜歡吃柚子,尤其是紅柚。阿姨看起來真年輕,剛剛沒想到您是江堯媽媽,您可以叫我柚子的。”
梁捷特別喜歡許柚輕輕軟軟說話的樣子,這跟她期望的兒媳婦形象幾乎一致,便笑著問江堯:“你女朋友啊?”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包括陳叔。
許柚沒有說話,原本拘謹(jǐn)?shù)梅旁谙ドw上的手,忽然被一只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握住,自然而然地放在他手心上把玩著,淡淡道:“——嗯。”
只是一個簡單的音節(jié),卻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梁捷笑開了,大大咧咧地對自己的兒子投去贊賞的目光:“好你個江堯,還以為就你那看誰都像欠你錢的個性,起碼得過了三十才給我領(lǐng)個媳婦過來,果真是悶聲干大事啊。從哪兒拐來別人家乖乖巧巧的閨女的?我得趕緊把這件事告訴你爸。”
“媽。”江堯制止了她,“感情這東西,我想慢慢來,也想自己處理,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做好。現(xiàn)在帶回家是意外,本以為你晚上才回來,我下午就準(zhǔn)備捎她走了,既然碰見了,那就跟你們交代一聲,還是希望你們不要太大驚小怪,干涉過多。”
“行行行。”梁捷白他一眼,“我們不干涉,絕對不干涉啊。想什么時候結(jié)婚都成,慢慢來啊。”
“......”一談到結(jié)婚,許柚剛剝了個花生扔進(jìn)嘴里,險些噎住。
他們才在一起一天啊!
結(jié)婚,這個詞就目前來說,還是太遙遠(yuǎn),以后發(fā)生什么都不知道呢。
梁捷留了他倆在家吃午飯,家里有專門的煮飯阿姨,還問她喜歡吃什么菜。
許柚客氣地說:“其實我不怎么挑食的,什么都可以。”
估計是有一個吃穿住行樣樣挑剔又公主病的女兒,梁捷有些意外地以為她只是不好意思提,便說:“怎么可能不挑食?就連你阿姨我,也有不喜歡吃的東西和特別喜歡吃的東西啊。別客氣,阿姨很喜歡你,你就把這當(dāng)自己家。”
江堯走過來替她解圍:“她喜歡火腿、土豆和脆皮豆腐。”
“好。”梁捷滿意地笑,“看來挺了解嘛,我立刻讓阿姨買。”ωωω.ΧしεωēN.CoM
“……”
梁捷走后,許柚不可思議地看他,微抬起下巴,哼了哼說:“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這幾樣?我記得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啊?”
“陪你吃那么多飯,不是白吃的。”江堯身形頎長,比她高了一截,輕松地將她抱起。
兩人又進(jìn)了臥室,關(guān)上門。
她被輕易地抵在門后,微涼的指尖膽大地劃過他挺直的鼻梁,語調(diào)輕懶道:“我發(fā)現(xiàn)你的鼻子繼承了你媽,都挺高,挺漂亮的。阿姨現(xiàn)在氣質(zhì)這么好,年輕時肯定也是個美人吧?”
江堯不知聽到哪個字眼頓了下,眸色暗了一秒,而后才說,“是。她沒什么心眼,跟你一樣,你跟她說話時不用太緊張,當(dāng)家人一樣相處就行。她說喜歡你,那就是喜歡,所以在她面前,做自己就好,沒必要因為是我的家人,就去迎合。”
“我只是一時適應(yīng)不了啊,或許過幾次就好了。”許柚很羨慕他的家庭環(huán)境,由衷地說,“你和你姐姐,真幸福。”
“是么?”男人俯身含住她的唇瓣,攜裹著濃烈的男性氣息,避無可避地侵占她的唇舌,捏著她的下頜,不停地索吻。
許柚發(fā)現(xiàn)他特喜歡親她。
自從在書房開了一次頭,之后,到現(xiàn)在都親了起碼二、三、四、五......五次了。
而且還是在她生病又感冒又發(fā)燒時,也這么急不可耐。
這就需要她批評一下他了。
在他松開了她,稍微的緩過神來,仍有些迷離地撞進(jìn)他幽深沉醉的眼眸時,許柚強(qiáng)迫自己抽離,雙手雖搭在他的肩上,卻保持著一段距離,提醒道:“江醫(yī)生,你是做醫(yī)生的,難道不清楚感冒是可以傳染的嗎?萬一我的感冒傳染給你了怎么辦?你還要給病人做手術(shù)啊。”
他顯然有些無所謂,竟還反駁她,“時時刻刻想著病人,就不能偶爾放縱一下,只滿足自己。不就是感冒么?被自己喜歡的人傳染一次,怎么了?”
許柚特煞風(fēng)景地說:“你自制力不行。”
江堯都被氣笑了,舔了舔唇,同意她的說法,“嗯,確實不行,但也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