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堯覺得這件事情,是時候要跟許柚說說了。
    總不能臨出發(fā)前再告訴她，到時候也來不及哄。
    因此，許柚收到江堯的回復(fù)時,愣了一下。
    他只發(fā)了幾個字過來,卻仿佛有什么事兒要發(fā)生。
    江堯：【晚上回去跟你說?！?br/>     許柚琢磨了一下這幾個字背后的含義，但始終沒往他要出差的方向去想。
    許柚：【你那段時間是不是會很忙啊？】
    許柚：【沒關(guān)系的,他們又不是不清楚你職業(yè)的特殊性，要是沒空的話,可以不去。他們應(yīng)該也能諒解，總不能丟下病人吧？】
    江堯：【不是?！?br/>     江堯：【是有其他事情。】
    許柚：【什么呀？】
    許柚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特別想知道：【到底什么事？】
    江堯：【再過幾個小時就下班了，下班再說?！?br/>     許柚：【非要面對面說嗎？】
    江堯：【對?！?br/>     許柚：【那我們開視頻?！?br/>     江堯：【……】
    許柚開玩笑的：【行,那就今晚吧。】
    這神神秘秘的勁兒,讓許柚越來越好奇,連工作都不能集中精力，總是分心去想到底什么事情非要當(dāng)面說呢？
    戀人之間應(yīng)該只有兩種可能，不是道歉認(rèn)錯,就是驚喜。
    江堯能認(rèn)什么錯?。?br/>     她又沒生他的氣,那么……就只能是驚喜嘍！
    問題是……許柚看了下桌面上的小日歷，實在搞不懂今天是什么值得紀(jì)念的日子
    猜了半天,都猜不到他要搞什么小動作。
    直到快下班的時候,許柚邊收拾東西邊一閃而過一個念頭。
    她猛搖頭,不可能的,他們才在一起多久，怎么會這么快求婚。
    跟江堯結(jié)婚,是她一直以來都不敢想的事情。
    雖然就他們目前的感情穩(wěn)定程度來看,這一天遲早會到來,許柚還是覺得有點遙遠(yuǎn)。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按了電梯，下樓。
    江堯的車停在公司對面的馬路邊上，等著她。
    許柚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jìn)里面。
    想到可能是求婚或者其他驚喜之類的事情，她識趣地不著急去問，沉默了一會兒后，詢問了句：“今天下班還挺早的，我們今晚吃什么呀？”
    江堯看著她：“回家吃吧，我給你做?！?br/>     許柚挑了挑眉：“不會又要用稱吧？”
    江堯伸手過去捏了捏她的臉：“不提這事，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許柚舔了舔唇：“我這是作為顧客，關(guān)心一下這家店的廚師手藝有沒有進(jìn)步而已。”
    江堯邊擺方向盤邊低沉發(fā)問：“沒進(jìn)步就不吃了？”
    許柚：“倒也不是，吃還是吃的。我有嫌棄過你嗎？”
    江堯沒搭腔，總感覺她在暗喻其他事情。
    回去公寓的路上，途經(jīng)一家商場。
    江堯進(jìn)去反常地買了很多東西，例如能吃很久的臘肉、臘腸、雞蛋和面條。
    他們在家吃飯的次數(shù)不多，從來沒有囤食物的習(xí)慣。
    許柚很懵地問：“我們今晚要吃面條嗎？”
    江堯搖頭：“不是，買回去放著，遲早要用到?！?br/>     許柚：“哦。”
    買了一堆在她看來亂七八糟的東西，到收銀臺后，等收銀員過機(jī)都要等很久。
    最后付款金額接近一千。
    許柚嚇了一跳。
    除了一些貴重的家電，她可從來沒在商場只買吃的買那么多。
    回到公寓。
    江堯先將米淘了，放進(jìn)電飯鍋里煮，切了小半條臘肉進(jìn)去，再慢條斯理地整理從商場買回來的東西。
    必須冷藏的放進(jìn)冰箱。
    不冷藏的就堆在廚房的柜子里，全部整理好。
    許柚有些郁悶地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還以為江堯會給她什么驚喜，結(jié)果回來，跟往常一樣，什么變化都沒有。
    他已經(jīng)在廚房里待了將近一個小時了。
    沒有主動去提那件事，完全專注在他買回來的那些東西上，而后還喊許柚過去。
    許柚站在冰箱前，聽他說，“我知道你會煮面，以后周末不用上班，就起床自己煮面吃。不吃早餐的危害性有多大，不用我再跟你說了吧？”
    她有些不解地點點頭，“不用?！宝卅卅?ΧしεωēＮ.ＣoＭ
    江堯知道她周末不喜歡吃早餐后，已經(jīng)口頭將不吃早餐的危害跟她說過好幾遍了。
    后來，發(fā)現(xiàn)她還是不吃，變態(tài)到將那些膽囊結(jié)石的照片拿給她看，險些將她看吐。
    “不過，”許柚問，“只是做早餐的話，你也不需要買這么多東西回來吧?！?br/>     “嗯。”江堯說，“剩下的是讓你自己做飯的，別老在外面吃。我還不知道你，沒有我在，就天天去麻辣燙或者火鍋店吃飯，那些地方，偶爾吃一次還行，吃多了不好。”
    江堯每次跟許柚在外面吃飯，都很注重質(zhì)量衛(wèi)生，也舍得花錢。
    而許柚不一樣，她也不算是不舍得花錢，就是單純覺得街邊的小店好吃。雖然知道可能不怎么衛(wèi)生，但就是控制不住。
    “等等。”她好像聽見了什么，“沒有你在？你又不是天天上夜班，你上夜班的時候我偶爾跟同事出去吃一下也不行嗎？沒必要買那么多吧?！?br/>     江堯頓了頓，語調(diào)變慢地說：“嗯，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時間?！?br/>     許柚怔了一下：“出差？去哪兒？怎么沒聽你提過？”
    江堯如實道：“上周才知道，本來打算考慮一下的，但我還沒答復(fù)，直接就敲定了?！?br/>     “去哪兒呀？”許柚才不關(guān)心怎么敲定的，她只想知道去哪里，去多久，“不會又是國外吧？”
    “不是?！苯瓐虻卣f，“北京。”
    “多久？”
    “半年?！?br/>     ……
    氣氛突然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江堯在廚房里做今天的晚飯。
    許柚則在客廳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電視機(jī)的遙控器，按了半天，都找不到自己喜歡看的節(jié)目。
    最近的電視節(jié)目也太無趣了。
    沒勁兒。
    后來，她干脆關(guān)了。
    直接坐在沙發(fā)上，視線往廚房瞟，看某人忙碌的背影。
    要說生氣吧？
    其實也沒有很氣，畢竟這是他的工作，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他不可能因為她而拒絕一次交流學(xué)習(xí)的好機(jī)會。
    問題是，最郁悶的點在于，她很無奈，心情也有點不好，又找不到合適的點去生氣，這樣一來，反倒顯得有點矯情和做作。
    雖說半年不長不短，但異地戀的變數(shù)實在是太多了。
    透過冰冷的屏幕，能做到每天都聯(lián)系嗎？
    能做到一直保持熱情和喜歡嗎？想對方的時候怎么辦？委屈想找人安慰的時候，或者開心想找人分享的時候，怎么辦？
    許柚托著腮，頓感無力。
    她就知道她和江堯的感情不會這么一帆風(fēng)順的。
    得知他們見完雙方家長并且同居之后，林冉就感嘆過，“你們也太順了吧。你們吵過架嗎？”
    “沒有?！?br/>     有生過氣，但江堯是不會跟她吵架的，根本吵不起來。
    林冉嘖了聲：“上天是公平的，一般沒有經(jīng)歷過挫折的情侶，以后發(fā)生問題的幾率很大。希望你們是例外?！?br/>     許柚：“你咒我?。俊?br/>     “沒有啊?！绷秩礁治?，“這是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人與人之間不可能做到完全合拍，一旦兩個人每天膩在一起，生活在一起，沒有吵架，就證明磨合得不夠深入，或者是某種怨念積累的時間不夠長。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這些問題就會慢慢浮現(xiàn)出來，然后就迎來了爆發(fā)?！?br/>     “那你說說，多久才能稱之為時間長？”
    “每個人都不一樣，有的人同居的第一天就分手了，有的同居了七八年才發(fā)覺根本不合適?！?br/>     “……”這說了不跟沒說一樣嗎？
    許柚感嘆道：“我覺得你就像是邪教?！?br/>     林冉無所謂：“最近無聊，想盡快卸貨，你就當(dāng)我在吹?？卩税伞Ｎ矣X得你們就算吵架，也不會分手的，我前陣子研究了一下塔羅，不如過幾天給你算個命吧？”
    “可別了。”許柚果斷拒絕，“你不如給你肚子里那個算算？”
    “……你讓它給我指幾個數(shù)出來？”
    那天晚上的那頓飯吃得也不算很尷尬。
    具體的出差時間還沒定下來，但主任說是二月底，也就是春節(jié)后的兩周之內(nèi)。
    許柚去參加完公司的年會，就正式放年假了。
    臨近過年，她搬回了家里住，幫黎平君搞衛(wèi)生和準(zhǔn)備年貨。
    家里招待客人的水果、瓜子、開心果越堆越多。
    年味很濃。
    反而是江堯那邊不怎么有年味。
    他抽到了年初一和年初三上班，剛巧撞到了春節(jié)當(dāng)天，還挺……慘的。
    卻也不算孤獨。
    因為林冉快臨產(chǎn)的關(guān)系，梁子豪天天在省中醫(yī)陪著她，許柚偶爾也會跑過去一趟。
    每次見她，不是在玩手機(jī)，就是看電視。
    著急的反而是他們這些局外人。
    后來，林冉爸爸為她著想，干脆收了她的手機(jī)。
    她都要無聊死了，每天在抱怨怎么還沒來反應(yīng)。
    除夕當(dāng)天。
    據(jù)說江堯爸爸回來了，江囈也回了家，他們一家四口在外面吃團(tuán)圓飯。
    許柚則在家邊吃飯邊對著春晚發(fā)呆。
    而后干脆不看了，回房間跟江堯聊天。
    他發(fā)了一張照片過來，問：【吃過這個么？】
    許柚戳開照片一看，是一盤螃蟹，跟平時她吃的螃蟹很不同，應(yīng)該是她沒見過的品種。
    她發(fā)了一個【沒】字。
    江堯：【我打包一盤，等下送去你家?！?br/>     許柚受寵若驚：【不用了吧。我家都已經(jīng)吃完飯了，而且怪麻煩的?！?br/>     江堯：【有什么麻煩，反正順路。這是老虎蟹，比平時的螃蟹好吃，讓你嘗嘗?！?br/>     許柚沒什么理由拒絕。
    這種感覺很奇妙，被人時時刻刻想著，記著她喜歡吃的東西，就連親人也難做到。
    江堯補充了句：【但你別吃太多，你家不是有弟弟嗎？你爸媽不吃的話，給他分點。】
    許柚：【知道啦?！?br/>     過了幾分鐘。
    房間門被人敲了一下，隨后周培然穿著拖鞋走進(jìn)來問：“借個鍵盤用一用？”
    “干嘛？”許柚問，“打游戲?。俊?br/>     “對，我的壞了?！?br/>     “在那邊，你自己去拿吧?！备呖忌洗髮W(xué)過后，他成熟了不少，也不會跟她對著干了。
    許柚說：“等下有螃蟹吃，吃不？”
    周培然邊拆鍵盤邊問：“哪來的螃蟹？媽不是沒買么？”
    許柚有些不好意思道：“別人等下送過來?！?br/>     他似乎懂了，拿著鍵盤，一副酷拽模樣地問：“就你那男朋友？”
    許柚翻了個白眼：“你什么語氣啊？”
    “沒什么。”他聳了聳肩，“有吃的為什么不吃？”
    “走吧，別在我房間礙眼。”
    周培然走后，許柚看了眼手機(jī)，猛然看到江堯發(fā)來的兩條信息——
    江堯：【我爸說想見見你，所以等下可能會跟我一起去。】
    江堯：【本來打算拒絕，但看到他在準(zhǔn)備封紅包了，我想著見一面也不是不行？你覺得呢？】
    許柚腹誹了下。
    江醫(yī)生，你還真是時時刻刻想著怎么……坑爹?。?br/>     許柚：【確實不是不行?！?br/>     許柚：【但我已經(jīng)洗澡了，也不好再正式打扮什么，會不會顯得有點隨意??？】
    江堯：【就拿個蟹，穿太隆重，反而奇怪?！?br/>     許柚；【行吧，那你什么時候來。】
    江堯；【剛吃完飯?！?br/>     江堯；【現(xiàn)在?！?br/>     許柚：【緊張.jpg】
    即便如此，她還是稍微倒騰了一下自己，比如梳下頭，換一件不那么像睡衣的睡衣。
    大約九點鐘。
    江堯的車就出現(xiàn)在了樓下，打電話讓許柚下去。
    許柚迎著冷風(fēng)下樓，見到了江堯的爸爸，禮貌得體地喊了聲：“叔叔好?！?br/>     江益平夸贊了她幾句，抱歉道：“大過年的沒準(zhǔn)備什么東西，就不上去做客了，過幾天有空再帶他媽來拜訪一下。來，給你個紅包，提前祝你新年快樂?！?br/>     許柚跟江堯?qū)α搜垡暰€，小心翼翼地接過，嘴甜道：“也祝您新年快樂，身體健康，事業(yè)蒸蒸日上?！?br/>     她拿著沉甸甸的紅包，心想這應(yīng)該是她今年收到的第一個紅包吧。
    不對。
    還沒到零點。
    由于有爸爸在，許柚沒法跟江堯多聊，也不能膩歪什么的，就這么拎著蟹上樓。
    到了樓上，她掏出紅包里的全新紙幣一看，居然有188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