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現在還不清楚那四只大妖對老皇帝有什么用處,而且,如果他手上的勢力膨脹的太快,勢必引起他的忌憚。</br> 因此,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最好是等老皇帝死了再行動。</br> ······</br> 齊王府。</br> 名園綠水,翠軒青閣,暮春時節,池曲泉清,欣欣然,有一種詩意,生機,人行其間,花氣生于衣袂之間,暗香襲人。</br> 齊王李念坐在庭前,看著不遠處的紅桃丹杏,開花之時,紅白相間,映于水面之上,而此時的他卻無心觀賞,眉頭緊皺,一時心亂如麻。</br> 不多時,一個中年文士繞過花墻而來,羽扇綸巾,不疾不徐,自有一番名士風度。</br> “先生來了,”</br> 李念轉過身,夕陽映照下,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間紫氣氤氳,很有富貴榮華之氣,斑白的發絲夾雜著點點墨黑,讓他看上去頗有些滄桑之感。</br> “王爺,”</br> 中年文士搖著羽扇,神情從容,道,“可是在為陛下突然欽定玄鏡司掌鏡使之事發愁?”“是啊,”李念點點頭,摩挲著手中的曲柄如意,形似龍蛇在紋理里游動,緩聲道,“以前在青州與他見面的時候就覺得他不一般,當初還拉攏過他,只是沒能成功。但沒想到,等他回到京城,居然會受到父皇如此重用,早知道······”</br> 說到這里,他言語中滿是遺憾之色。</br> 頓了頓,李念繼續道,“現在,他位高權重,即使是本王,也很難開出讓他心動的籌碼了。”</br> 雖然李念沒有點透,但中年文士心里有數,就算是之前,齊王殿下也很難拉攏到他,一切,不過是謙辭罷了。</br> “無妨,殿下雖然沒有拉攏,但也釋放了善意,想必,國師大人心里也很清楚。”</br> 中年文士先是安慰了一句,然后話題一轉,面色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但我還是那句話,這天下如何,最終還得陛下乾綱獨斷。最近兩年,陛下的心思可是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br> “你是說?”李念目光一閃,想到近些年父皇的種種舉動,心中了然,無風不起浪啊。</br> “這次陛下讓國師大人接任玄鏡司掌鏡使,一是為了試探殿下與太子,看誰沉不住氣,最先出手。”</br> “其次,也是為了緩和朝堂上的矛盾,轉移注意力。”</br> 隨后,中年文士神情變得愈發凝重,道,“以在下的意見,殿下還是靜觀其變,摸不清陛下的脈搏,不要輕舉妄動。”</br> “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br> “你這樣是持重之舉,”</br> 李念想了想,要是他猜的是真的話,靜觀其變,對自己這一方未嘗是壞事,答道,“我們要進退自如。”</br> “進退自如,”</br> 李念咀嚼著這四個字,若有所思。</br> 山中。</br> 木石陰翳,壁如削成。</br> 隱約之間,啼猿上下,應答不絕。</br> 正在這時,一道魔音發自湖底,越拔越高,越高越細,到最后細不可聞,但細而不斷,余音裊裊,上天入地,無所不聞。</br> “這是?”</br> 眾人聽到耳中,初始如刀劍齊鳴,殺伐陣陣,令人熱血沸騰,旋即似佳人淺唱,軟語柔聲,讓人心神蕩漾,到最后卻如同仙人囈語,字字珠璣,使人朝聞道,夕死可矣。</br> 一音三變化,直到人心底。</br> 普通的弟子隨著魔音的變化,心情也隨著變化,或興奮,或沸騰,或狂喜,諸般的情緒涌上心頭,整個人的神魂仿佛都在歡呼吶喊。</br> “不好。”</br> 不只是他,凡是在這座山范圍之內的人,都看到圖案,聽到魔音,不論任何人,都陷入其中,難以自拔。</br> 只是,隨著青年運轉的法門,他不僅沒有安定,反而變得慌亂起來,他的法門就如同火上澆油一般,在他運轉之下,圖案越來越多,越來越復雜,人影越來越繚亂,魔音越來越響亮。</br> 漸漸的,魔音灌耳,逐漸傳遍了整座青云山,而青云觀中的其他修士卻難以抵擋,他們身上開始冒出黑氣,筆直一線,如假如真,不斷扭曲,只剩下正在渡劫的青年道士在苦苦支撐。</br> 在黑氣冒出的那一刻,他腰間散發靈光的玉佩也瞬間被染成漆黑,失去了效用。</br> 此刻,在他元神當中,一顆種子正不斷融入神魂,而蘇銘的心魔化身早已潛入他的識海,換了一副模樣。</br> 倏然間,青年只看到,他眼前景象頓時消散,只見有女子從無盡虛空中裊裊而來,似真似幻,美眸睜開,隨她的動作,裙裾上鏤刻的若人的諸般表情的圖案搖擺,蕩開漣漪。</br> 只是目光一碰,他心里的念頭變得復雜,千千百百,自里面冒出來,想壓都壓不住,與此同時他,他的身軀變得火熱灼燒,呼吸也逐漸變得粗重。</br> 那種無處不在的幽深力量,不停地在心中轉動,遇強則退,遇弱則進,勾動內心最深處埋藏的連自己都要忘卻的念頭,化為千千百百,復雜繚亂。</br> 現在,他縱使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來,因為,他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瘋狂的占有這個女人!隨著念頭浮動,一縷縷黑氣瞬間爬滿他的身軀。</br> 在他識海當中,蘇銘猖狂的大笑著,瞬間與青年的神魂和于一處,下一瞬,那神魂已經化作了他的模樣,此刻,他已淪為了傀儡。。</br> 又一個元嬰修士隕落在心魔劫之下,而活下來的,僅僅只是心魔的分身而已,甚至,不僅僅是他,就連他所在的青云觀也盡數為心魔所占據。</br> 只是,青年修士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遇到的心魔,乃是天地間第一只心魔,也是當今大周國師。</br> 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br> 借助心魔劫的力量,除了三宗之外,蘇銘已經在各大修仙宗門內斗埋下了暗子,這些暗子,或許永遠都不會浮出水面,或許,在以后都將成為蘇銘手上的利劍。</br> 而借助這些暗子,蘇銘也在不斷的傳播心魔經,壯大心魔道,隨著死在心魔劫下的修士越來越多,蘇銘已經隱隱預感到,心魔將會迎來一次巨大的蛻變。</br> 到那時候,即使是佛道魔三宗的元神大能出手,他也絲毫不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