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少女的元神之中,蘇銘靜靜的旁觀者這一切,并未干預,此刻,他能夠體會到,少女的心緒是何等的平靜。</br> 落花有情,流水無意。</br> 無悔老和尚的弟子蓮生對她有情,可這番情意,永遠都不會有結果。</br> 妖,始終都是妖!</br> 只是,這個無悔老和尚倒是有些讓他驚訝,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這老和尚用的是神足通,只是沒想到他居然出身于文殊寺。</br> 文殊寺,顧名思義,供奉的是文殊師利菩薩,而文殊菩薩象征著智慧,可這老和尚的執念倒是很深,一點沒有慧劍斬心的樣子。</br> 而蘇銘當初查閱大周藏書閣,也沒有看到文殊寺的資料,很顯然,文殊寺肯定是佛門之中那些隱秘的傳承,雖說文殊寺已不在,但只要無悔老和尚還活著,文殊寺的傳承就還在。</br> 況且,別看這老和尚一副行將就木,日薄西山的模樣,但他卻是實打實的元神修士,即使身軀有些腐朽,但內里卻孕育著磅礴的生機,顯然是佛門的一種妙法。佛修的手段神秘莫測,誰又知道這個不履塵世的老和尚有什么手段呢。</br> 不過,蘇銘倒是很不看好少女,以她現在的實力,想要抗衡一個元神佛修,實在是太難了。</br> 這老和尚,也不像是個憐香惜玉的,估計,他心里應該是打算著了結因果,送樹姥姥去見他那死去的徒弟吧。</br> 畢竟,他徒弟死的有點冤,生前還對樹姥姥有情。</br> 果不其然,老和尚臉色絲毫未變,依舊是無悲無喜,沉聲道,“原本,貧僧是想帶你去蓮生的墓前,陪他度過此生,但既然你執迷不悟,那貧僧就只好送你去見他了。這是你的因果,也是你的劫數。”</br> 聽到此話,少女并不驚訝,因為她早就知道這人劫不是那么好過的,尤其是在她看到了老和尚之后。</br> 但即使是心有不甘,她還是要搏一搏,如果她真的用殘生來為蓮生守墓,那索性還不如讓她死在元神之劫當中。</br> 她的選擇,如當年一樣,從未改變。</br> 少女靜心凝神,一臉鄭重的看著老和尚,秀麗的眉峰更是有說不出的灑脫,“無悔大師,來吧,了結這段因果,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br> 老和尚內心輕輕一嘆,隨即道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貧僧就不客氣了。”</br> ······</br> 昆侖山。</br> 此時天色已晚,星河璀璨,山峰不高,卻是秀麗無比,有一種說不出的靈氣。</br> 山頂上,一處寬闊的宅院坐落在此,看上去,不像是修士居所,更像是世俗的庭院。</br> 在后院的角落里,一個青年人面上帶著恬靜的笑容,正拿著玉鋤,彎著腰,種植梅花。</br> 月下清冷,一人,一鋤,鐘梅花。</br> 后面枝葉影子搖曳,斑斕可人。</br> 此刻,清虛道人正好跨入院中,看到這樣的畫面,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放緩腳步,內心寧靜無比,有一種難言的感覺充斥心頭,各種雜念都消散一空。</br> 很快,青年人種完花,放下玉鋤,站起身,在旁邊的湖水中凈過手,轉過身來,從容無比,絲毫沒有為何之感。</br> 青年面向清虛道人,面上的笑容很干凈,很澈明,像是早上的晨曦,還有一點點的靦腆,道,“清虛來了,坐吧。”</br> 驟聞此聲,清虛道人卻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瞬間從剛才的莫名中清醒過來,眼前之人可不是人畜無害靦腆怕人的無害青年,而是他的師傅,昆侖道派的掌門,玄明真人。</br> 隨著天地大變,師傅的修為越發精進,已經有了幾分返璞歸真的味道,要是放在以前,他絕對不會這樣和顏悅色的對自己說話。</br> 園中。</br> 疏影梅花,松色斑駁,照在湖水中,淺淺的微光浮動,明月照在青綠的葉子下,稀稀疏疏的,漏下若殘雪。</br> 玄明真人走進房間,坐在云榻上,笑容干凈,像個少不更事的少年人,雙手放在膝前,打量著清虛道人,點點頭,“清虛,最近你進步很大啊。”</br> 清虛道人背著法劍,正襟危坐,身上青光如秋水,澄明清澈,在晉升元神之境后,他身上的劍意早已更上一層樓,鋒芒內斂,遠沒有在元嬰之境時候的鋒芒畢露,引人注目。</br> “當初大周國師普渡慈航渡,弟子旁觀,心有所感,修為更進一步,總算是不負師傅的希望,達到了元神之境。”</br> 玄明真人說話平白直敘,沒有任何的煙火氣,苔痕映照著他幽幽的目光,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采,道,“現如今,天下大變,你能在緊要關頭踏入元神,為門中弟子做出榜樣,很不錯。”</br> 清虛道人目光變得深邃,沉聲道,“師傅過獎了,我輩修士自當勇猛精進,不滯于外物,就算是沒有普渡慈航,我也一樣可以晉升元神之境。”話語中,依舊還有幾分不服輸的意味。</br> 很顯然,當初在元嬰之境時,他曾輸給了蘇銘,心中依舊還有芥蒂。</br> 玄明真人輕輕一笑,面上的笑容依然是很干凈,像是高士臥于山中,怡然自得的悠閑,道,“南疆又多事了,仙道氣運憑白少了一成,這件事很重要,我會派幾個守成持重的長老前去處理,到時候,你一同跟隨。”說到最后,話音中已有幾分凝重。</br> 這件事,即使是玄明真人也不得不重視。</br> 而聽完此言,清虛道人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句話中透露的意思實在是讓他心驚,自家師傅向來慵懶,不喜俗物。</br> 這擺明是要培養他,好讓他接手門中的雜事,自己好一心參悟大道。若是一般的弟子,知道此事恐怕會欣喜的發狂,手舞足蹈,但對于一個有志于超脫大道的修士而言,就算是掌握了昆侖的大權,那又如何?</br> 宗門不是他一個人的,即使是掌門,也不能為所欲為,可以預見,等他登上掌門之位,會是怎樣一番光景。</br> 玄明真人淡淡的瞥了一眼沉吟不語的清虛,聲音中有少許的異樣,“此事非同小可,一發而牽人心,不知道多少人注意,很有可能牽扯到魔門,你要慎重。”</br> 清虛道人面上露出猶豫之色,最終還是開口了,“弟子領命。”雖然他知道這是師傅的甩鍋行為,但他還是不得不同意。</br> 誰不想待在門中參悟大道?</br> 更何況他才踏入元神之境,師傅這一手,著實讓他有些牙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