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他們在南方想好的力量太多,就別想反攻北方,推翻大周了。因此,現(xiàn)在的世家大族們都在互相克制,準備合縱連橫,一致對外,等推翻了大周再整除勝負。</br> 只是,他們想的雖好,但如果想要執(zhí)行下去,卻是根本不可能,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長遠目光,也不是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有如此做的魄力。</br> 表面上看,這樣的決策確實可行,但實際上,每個草蟒梟雄崛起的時間都不一樣,他們背后支援的世家大族們實力也不一樣,難道他們就不怕到時候那些實力強大的世家大族強行吞并他們的基業(yè),讓他們?yōu)橥跸闰?qū)?</br> 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擴大地盤,收集資源,擴軍征戰(zhàn),他們連南方都走不出去,更別說是北伐了。</br> 因此,現(xiàn)在的南方就像是一個火藥桶,只要各方消化現(xiàn)在的地盤,整合完資源,將再度掀起戰(zhàn)爭,在他們分出勝負之前,暫時不敢惹朝廷。</br> 只是,這并不意味著朝廷就能安然無恙,一旦南方一統(tǒng),朝廷想要剿滅叛亂,將付出慘重的代價。所以,朝廷這邊也在整軍擴戰(zhàn),積蓄實力。</br> 倒不是朝廷的實力不夠,當初神武帝留下的底子太豐厚了,但畢竟承平已久,各地的軍備廢弛,雖不至于刀兵入庫,馬放南山,但各地駐軍的戰(zhàn)斗力卻是遠遠達不到上戰(zhàn)場的水平。</br> 在這種情況下,朝廷也不得不重新編練新軍。</br> ······</br> 青州。</br> 當初,青州大旱,使得這里最先出現(xiàn)了叛軍,而在神武帝聲望大跌之后,青州的百姓在那些世家大族的攜裹之下再度卷入叛亂之中。這些世家大族被神武帝下令屠戮,死傷慘重,因此他們一直潛伏在青州中想要掀風起浪。</br> 青州大旱,本該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叛亂,再不濟也能讓整個青州被拖下水。但蘇銘的到來,使得旱災(zāi)緩解,那些修士還阻止過降雨,卻被蘇銘留下的化身反殺,使得他們功敗垂成。</br> 在神武帝死后,這些人重新卷土重來,短短時間內(nèi)就席卷了半個青州,盛世浩大,而且,這些人與大周都有血海深仇,與青州本地的世家大族都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br> 唇亡齒寒之下,青州的叛亂幾乎是沒有內(nèi)耗,大半個青州都被打下,僅剩下少數(shù)州郡還在苦苦支撐。</br> 只不過,青州離中原有些遠,朝廷鞭長莫及,這才沒有相安無事。</br> 雖然青州叛軍勢力強大,但治下的百姓卻是每一家都在供奉著蘇銘,當初青州大旱,蘇銘可以說是活人無數(shù),但也正是因此,那一次才讓他收割了一大批氣運,得以讓他兌換了無我梵音。</br> 蘇銘身上那部分大周氣運幾乎都被他吸干,只剩下空殼子,這才有了被萬民怨氣侵蝕,然后被他煉化成純粹的氣運神龍。</br> 現(xiàn)如今,新帝繼位,蘇銘不僅繼續(xù)擔任了玄鏡司掌鏡使,還執(zhí)掌了欽天監(jiān),監(jiān)察天下異動,成了名副其實的國師。</br> 一朝天子一朝臣,對于龍氣也是如此,人死如燈滅,神武帝一死,他身上的天命以及龍氣就逐漸轉(zhuǎn)移到了李婉兒身上,那天即使沒有蘇銘插手,最后李婉兒也會成為皇帝,而當初蘇銘身上的氣運神龍選擇了她便是最好的證明。</br> 但要走到這一步,這個過程無疑要消耗很長時間,所以,蘇銘的出現(xiàn)也算是順應(yīng)人道大勢,這才沒有受到人道氣運最大的反噬。</br> 這也是為什么蘇銘能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的原因,除了李婉兒早已傾心他之外,更大的原因在于他一直都在順應(yīng)人道大勢,如果蘇銘早早的投靠太子或者齊王,插手皇位更迭,幫助他們打倒另一方,以從龍之功登上高位,雖說也能走到這一步,但后遺癥卻非常大。</br> 人道氣運的厭惡會讓他逐漸失去皇帝的信任,被他厭棄,結(jié)果就是蘇銘會被明升暗降,失去手上的所有權(quán)利,回到當初神武帝的時候,只有一個空殼子的國師名號。</br> 但是,人道氣運雖有靈,但卻是依托于君王。</br> 像現(xiàn)在,蘇銘重新布置京城的法網(wǎng),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守護百姓,而是為了對付大周的氣運神龍。這張網(wǎng),既能對外,也能對內(nèi)。</br> 等到蘇銘需要的時候就能束縛大周國運,被他吞噬,想要做到這一步,他必須慢慢來,強求不得,修士參與王朝氣運之爭本就是大忌,更別說他還想要吞龍奪運。</br> 青州之事給了他啟發(fā),當初他借來東海之水,拯救萬民與水火之中,因此被百姓供奉,收割了氣運。</br> 這件事的影響一直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等到李婉兒繼位,蘇銘收割的民心民意再度為他貢獻了一波氣運值。</br> 現(xiàn)如今,他身上的氣運值再度恢復(fù)到了十萬,這個數(shù)值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多,同時,只要他在別的地方達到萬家生佛的成就,就能再度收割一波氣運。</br> 只是,像青州大旱這樣的事可遇不可求,蘇銘仔細思考了一下,能讓他收割氣運值的地方唯有南疆與東海。</br> 南疆有妖族入侵,東海之畔有龍族踏入內(nèi)陸,掌控水系,這兩處地方的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br> 妖族入侵,南疆的百姓有相當一部分都慘死在妖獸口中,一部分逃離南疆,一部分在南疆艱難度日,還有一部分被妖族圈養(yǎng)起來當做血食。</br> 但現(xiàn)在他必須坐鎮(zhèn)京城,總覽大局,修仙界三大宗門已經(jīng)下場,一旦他們?nèi)κ椋l(fā)出來的能量絕對能掀翻大周。</br> 雖然,他們現(xiàn)在只是間接施為,并沒有明目張膽的參與人道爭龍,但他還是不得不防,而且,這件事蘇銘也告訴了李婉兒以及陳太后,這也是他能夠得到她們更大的信任的依仗。</br> 面對虎視眈眈的三宗,是一個不能掌控,卻并未生出反意國師要緊,還是即將下場的三宗更值得重視?</br> 相信,只要是個理智的人,都能做出選擇。</br> 所以,現(xiàn)在蘇銘大多數(shù)時間都坐鎮(zhèn)中樞,監(jiān)視三宗的動向,一旦他們徹底入局,大周就必須盡快做好準備。</br> ······</br> 翌日的朝會上,陳太后提出此事后,朝臣們并無異議,重建大陣之事涉及京城安危,他們自然不敢生事。</br> 有了朝廷的支持,蘇銘派遣欽天監(jiān)以及玄鏡司重新丈量京城,查閱典籍,做了詳細的勘測與調(diào)查。</br> 在工部以及戶部參與之下,拆遷的拆遷,建造的建造,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官員們上下其手,利用消息差賺的是盆滿缽滿。只不過,這些行為都在規(guī)則之內(nèi),即使御使們知道這件事,也無可奈何。</br> 一個月的勘測,丈量,建造,終于將準備工作做好了。</br> 前面說過,法網(wǎng)之所以不能恢復(fù)就是因為神靈們損傷嚴重,再加上許多百姓不再信仰他們,香火神力大損,令他們雪上加霜。</br> 所以,這一次蘇銘重新構(gòu)建法網(wǎng),就用別的力量取代香火神靈之力,香火之力與龍氣一樣都是源源不斷,取之不盡,同時也是一把雙刃劍。</br> 起初,蘇銘建議在京城內(nèi)建造祭祀皇帝的廟宇,讓百姓們禱告,用以取代神靈,組建新的法網(wǎng)。</br> 但問題在于,祭祀皇帝,必須是死了才能夠祭祀,活的根本不行,大周二十多位皇帝之中,夠得上祭祀這個級別的皇帝只有寥寥數(shù)人。</br> 然而,當初蘇銘的心魔分身破滅了大周在陰司幽冥之地的龍庭,太廟之中諸帝的靈位破碎,重新建立的靈位根本無法承受祭拜,唯有神武帝以及大周太祖的靈位安然無恙。</br> 但,新的問題又來了,神武帝在民間的聲望大衰,無法用來祭祀,而大周立國五百多年,百姓們對于太祖的印象早已模糊,而他的影響力也不足,即使受萬民祭拜,所聚集的香火也不足以構(gòu)建法網(wǎng)。</br> 這個方法最后還是被擱置了,最終,還是陳太后力排眾議,提出在京城建立國師的雕像,收集香火神力,建造法網(wǎng)。</br> 她是修仙世家出身,自然知道法網(wǎng)的存在對于朝廷有多么重要,所以才下此決定,這樣做除了能建造法網(wǎng),更深一層的目的便是加深蘇銘與大周之間的聯(lián)系,將他捆綁在這輛戰(zhàn)車之上。</br> 但是,她想走的這一步,正是蘇銘想要的,他之所以提出重建京城法網(wǎng),就是為了這一步。</br> 香火神道與佛門的信仰成佛等同,雙方殊途同歸,若屬于蘇銘的香火之力構(gòu)建法網(wǎng),他就能借助這部分香火掌控京城法網(wǎng)。</br> 而且,他想做的不僅僅只是掌握法網(wǎng),在建造法網(wǎng)的同時,他還改良了京城地下的法陣,原本的法陣在叛軍攻城的那一夜被磨損了不少出現(xiàn)了缺漏。</br> 欽天監(jiān)以及玄鏡司原本就是建造京城法陣的主要人員,朝廷內(nèi)部關(guān)于法陣的資料也保存了許多。通過這一層關(guān)系,蘇銘直接洞察了整個京城大陣的防御體系。</br> 天壇上,蘇銘身著紅色袈裟,頭戴五佛寶冠,眉心一點朱砂,肌膚晶瑩如玉,宛若天人,此刻,若是他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定然會被認為是真佛降世。</br> 青石臺階,玄紋交錯。</br> 光影搖曳,厚重古樸。</br> 他一手持著白玉拂塵,一手捏著菩提念珠,漆黑的眸子里金光閃爍,似是有一片世界的倒影。</br> 與此同時,京城四條主干街道上,一座高達十丈的青銅佛像矗立于此,佛像一手持劍,一手捏印,眼皮低垂,俯瞰世人,面上滿是悲憫之色。</br> 隨著佛像樹立,城內(nèi)的百姓們便不自覺的前來禱告,祭拜,當初京城法網(wǎng)破碎的那一夜,叛軍的箭矢礌石轟入京城,正是蘇銘出手才使得百姓們免于受到更大的損傷,更別說那夜受傷的百姓都恢復(fù)如初,至今都被當做神跡在京城內(nèi)流傳。</br> 那一夜,許多百姓都親眼見到了那一幕,因此,他們不再信仰京城中的香火神靈,改為信仰蘇銘。</br> 對于他們而言,只要對他們有用,他們就信,相比于那一夜城中諸神們默然無聲,顯然是蘇銘更能令人信服。</br> 但實際上,不是神靈們不出手,而是因為他們早已被萬民怨氣針對,自身都難保了,怎么可能還有余力救治百姓。</br> 若是別人搶了他們的香火之力,或許這些神靈們早就暗中下手了,但搶奪他們信仰的人卻是當今國師,普渡慈航。</br> 在一尊元神修士面前,他們縱然是朝廷敕封的神靈,又能怎樣?只好忍氣吞聲,當做沒看見!</br> 不多時,佛像前已經(jīng)站滿了百姓,烏壓壓的人群,有老有少,有富有貧,有男有女,此刻,他們雙手合十,面色虔誠,閉目禱告,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沒有吵鬧也沒有爭執(zhí)。</br> 四條街道上的百姓被周圍的氣氛感染,都不約而同的朝著佛像祈禱,即使他們看不到佛像,但他們心中卻是浮現(xiàn)出了那一夜的場景:金色的如來身影矗立在天地間,與遮蓋天際的黑霧對抗,那一幕,他們畢生都無法忘記。</br> 天壇之上,蘇銘手上拂塵一揮消失不見,在百姓禱告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感受到冥冥之中匯聚而來的信仰之力。</br> 這些信仰之力十分純粹,都是那一夜幸存的百姓們祈禱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信仰之力越來越多,漫天的金光形成了一道洪流,不斷在天壇周圍匯聚。虛空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身影,或在祈禱,或在念經(jīng)······他們無一不是神色安寧,面色祥和。</br> 就在此時,蘇銘眸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神光,高聲一喝,“起陣!”</br> 倏然間,佛光普照,梵音傳唱,鐘鼓齊鳴,浩瀚的信仰洪流宛如實質(zhì)化一般,遍布整個虛空,同時,帝都上空,一條綿延萬丈的氣運神龍仰天長嘯,周身祥云籠罩,紫青之氣不絕如縷。</br> 各府,各個衙門之上皆爆發(fā)出璀璨的白光,一頁頁書籍若隱若現(xiàn),與之伴隨的還有秩序與規(guī)則。</br> 信仰之力,朝廷律令之力,大周龍氣,三方匯聚,糾纏不休,紫光,金光,白光相互糾纏融合,與京城地下的法陣勾連,逐漸編織成一張彌天大網(wǎng)!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