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你還有事?”</br> 趙府,蘇銘一出現,候在外面的張華就立刻現身,他依舊是身著黑甲,見到蘇銘便立即跪倒在地,隨后雙手高舉過頭頂,遞上了一摞紙張,上面記載著趙德昌一生所做的不法之事。</br> 只是掃了一眼,蘇銘便沒有興趣看了,“之前你也是受人蒙蔽,現在已經將功折罪,我不會怪你,這東西,你就遞上去讓朝廷定奪吧。”</br> 對于之前的冒犯之言,蘇銘并未放在心上,一是他還沒那么小肚雞腸,二是,當初陳法玄離京之前給了他九滴真龍精血,這個情他得承,所以,蘇銘才輕拿輕放。</br> 況且,這樣的事情,以后在游歷中會很常見。</br> 待張華畢恭畢敬的離開之后,蘇銘再度將目光放在武陵城上空,殘破的法網,稀稀疏疏,龐大的民怨之力遮天蔽日,不斷侵蝕著法網,速度還在不斷加劇。</br> 縱然地底的陰氣已經不再泄露,朝廷的法網依舊在不斷破碎,而起因便是來自于大周氣運的崩塌和民心之亂。</br> 在這武陵城中,郡守養小鬼,與城中富商勾結,使得武陵城冤案百出,民不聊生。</br> 他的兒子奸淫擄掠,無惡不作,這城內的其他官員大多數也是持身不正,腐敗無能,雖然沒有與鬼怪勾結,但也讓朝廷律令崩壞,民心喪失。</br> 這使得城內幾十萬百姓民怨四起,人心向背,才能侵蝕法網,否則,這武陵城也落不到如此境地。</br> 王朝如舟,民心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現在的大周已經有了這樣的勢頭,天地大變,正是千年來從未有過的變局,再加上仙道的推波助瀾,看似強盛的大周,也只是一個空中樓閣,一推就倒。</br> 而且,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這樣的地方,只是一個縮影。</br> 一路上,蘇銘看到許多城池的法網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侵蝕,只是沒有武陵城這么嚴重,況且,大周兩京十六道,州,府,郡,縣下轄億兆子民,不知有多少地方糜爛,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大周,從根子底已經爛了。</br> 神武帝御極六十載,中心大周,但也只是勉強續命罷了,大周當年的改革只是治標不治本,五百年的大周,積重難返,唯有打爛了重來才行。</br> 龍氣的本質就是人心,人的欲望會促使他們誕生各種各樣的念頭,當年大周積弱已久,內憂外患,民不聊生。</br> 天下百姓皆渴望有一個明君執掌大周,掃平天下,肅清宇內。從另一種方面來說,當初的神武帝也可以說是應運而生。</br> 時來天地皆同力,再加上大周萬民的夙愿,所以才有了神武中興,才有了神武帝敕封神靈,與大周龍氣,律令結合構成的法網。</br> 有了法網,大周才算是有了與修仙界抗衡的資本。</br> 那時的民心淳樸,沒有雜念,連活著都是一種奢望了,他們還會有別的訴求嗎?在天下萬民眾志成城之下,匯聚而成的大周龍氣剛烈純粹,近乎于神靈提煉出的香火信仰之力,這才讓仙道之人畏之如虎。</br> 那時的大周所向披靡,才有了大周玄鏡司橫掃修仙界,鎮壓天下。</br>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百姓變得富足起來,人心復雜,龍氣也變得斑駁而復雜,現在的龍氣和神武初年的龍氣也不一樣了,總量由于生靈之多無與倫比,但質不行,不夠純粹,不夠凝固,松松垮垮,像是一個有上萬不同頭顱各有意志的龍,平時常打架,陷于內耗,虛得很。</br> 而神武帝雖然雄才大略,但他終究只是一個凡人,不得長生,人亡政息,這是所有王朝都避免不了的事。</br> 況且,現在天地大變,留給大周的時間,已經不多了。</br> 一旦大周氣運再度衰竭,衰竭到連修士都能與之抗衡的時候,那時候,便是大周的災難,積蓄了幾百年的沉珂在修士的引導下,將會在短時間內爆發。屆時,和煌煌大周將化為灰燼。</br> 所以說,成也龍氣,敗也龍氣。</br> 神武帝雖說能利用龍氣為他征伐修仙界,建立法網,庇佑一方,但卻無法利用龍氣長生,這便是凡人的悲哀。m.</br> ······</br> 在接下來的幾天中,玄鏡司的上報很快就得到了朝廷的回應,趙家滿門抄斬,所有財物一應沒收,與之勾結的富商們也是如此,而當地的官員們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或革職,或流放,或砍頭······</br> 當朝廷的告示下達之后,武陵城沸反盈天,城內的百姓們喜極而泣,奔走相告,籠罩在武陵城百姓頭頂的烏云終于散了。</br> 罪魁禍首身死,得到了懲罰,城池上空集聚的萬民怨氣消散了大半,但依舊還有許多,還有無數百姓在暗地里痛恨著朝廷,職責他們不作為。</br> 遲來的正義,只能算是真相,算不得正義。</br> 而這些怨念,遲早有一天會化作星火燎原,灑遍大地。</br> 蘇銘并未離開武陵城,修養了些許時日之后,他神魂的傷勢終于養好,識海中的元神靈光也再度圓滿。</br> 受傷之后,他非但境界沒有退步,反而因禍得福,神魂也增強了不少。</br> 湖底,蘇銘輕輕一揮,籠罩在這里的陣法消散,露出了那副玉棺,與之前一樣,還是沒有任何變化,那種聯系還是很淡。</br> 但正在蘇銘想要上去的時候,他注意到,湖底有許多大魚,這些魚常年被陰氣滋養,體型巨大,雖然靈智未開,若年月久了也有成妖的可能,為了防止它們化妖,他直接將那些上百斤,幾十斤重的魚一網打盡,收入儲物戒當中。</br> 雖然他沒什么口腹之欲,但這些大魚留給小白也是蠻不錯的。</br> 將玉棺取出之后,蘇銘就封禁了湖底通道,防止有東西誤入那處封禁之地。隨后,他便帶著玉棺踏入趙府的密室。</br> 在周遭布下法陣,蘇銘便開始仔細研究起來,在地底的時候,他神魂受創,再加上要布下封禁,來不及細查,所以,這次他要好好探查一番。</br> 玉棺內的女子依舊是美艷無比,細膩白皙的肌膚,絕美的臉蛋,凸凹有致的身形,山峰,平原,深谷粉嫩白凈,宛如一件完美的藝術品。</br> 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看到棺中女子臉上的血色好像比之前多了些許,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