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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郊外,有一處不知名的山林,不過是幾座山頭略有起伏,無亭無樓,一眼望去,景致平平,乏善可陳,所以向來人跡罕至,不受注目。風吟谷就位于這片山間,楓庭的師父天問星君正是隱居在此。
這個地方完全出乎云端的預料。進山之前,她對這里的景色多少有些失望,除了樹還是樹,滿目都是蒼翠的綠,連朵花都不見。沒有石階,上山是盤旋而上的徐緩坡路,不是很陡,騎馬或步行都可以。一路上,楓庭并沒有問她感覺如何,他看起來倒是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到了半山腰,遠處隱隱有水聲傳來,當他們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眼前赫然出現一條宛如玉帶從天斟下的瀑布,而瀑布下面是一個清澈的水潭!水潭邊是一大片平坦的空地,一張簡易的小石桌擺放著那里,兩邊更有低矮粗壯的圓樹墩當做板凳。不遠處,還有一個簡陋的草亭,亭子四周遍植奇花異草,不時可見彩蝶飛舞,清脆的鳥鳴若隱若現。云端驚訝得不能言語,就在轉眼之間,她以為自己來到了傳說中的桃花源!
楓庭抱她下馬,云端欣喜地走到水潭邊,瀑布落下濺起一層薄薄的水霧,隨風撲面,清涼無比。她忍不住蹲下身來,一只手輕輕撩著潭水,想不到,在夏日的艷陽下那水竟也是冰冷得刺骨,當真是不可思議呢!繞過瀑布,又再經過一小片桃花林,忽見前方兩間木屋,背靠青山,門前一條清澈明亮的溪澗緩緩流過。她站在那里,一邊打量一邊忍不住為眼前這幅畫面空靈清幽的意境所驚嘆。
“師父在那里。”楓庭輕聲說道。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但見前面的清溪上,一葉扁舟順流而至,其上一位瘦高的布衣老者背手而立,衣袂飄飄,仙風道骨。溪面上不時飄過幾縷裊裊白霧,令小舟和舟上的老者時隱時現,恍如仙境。云端驚訝得說不出話,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問星君?......果然不是凡人啊!瞧那小船,不必劃居然也能勻速行進......她仍在發呆,忽然發現有什么東西直沖著她飛過來,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她甚至聽得到氣流摩擦的響聲!楓庭一把將她攬過,手一揮,穩穩地將那東西夾在指間。仔細一看,竟是一片精巧細致的金葉子。
“給!”他笑著將葉子遞給她,“好好收著,這是師父送你的見面禮。”
“臭小子,反應這么遲鈍,怎么保護人家小姑娘!”一眨眼的工夫,天問星君已經站在了他們面前。
云端像是見了鬼一般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這......怎么可能!剛剛他距離他們至少還有100多米,怎么可能下一秒就無聲無息地就出現在眼前?!天那!......
“師父!”楓庭開心地喚道,拉著云端上前,“藍兒,快來見過師父!”
“藍裳見過師父!”她禮貌地向老者請安。抬起眼,不意外地發現他正在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炯炯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玩味和了然。她心里一驚,難道他也看出來了么?和李老伯一樣一眼就能看出她不屬于這個空間?
“不妥不妥!”天問星君揮揮手,“你不是我徒弟,叫師父實在不妥!”
“可她是我沒過門的媳婦!”楓庭急著解釋,卻被師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端感到有些尷尬,他是不喜歡她?還是......
“就叫我爺爺好了。我就缺這么一個乖巧俊俏的孫女呢!”天問星君笑呵呵地說。
這......楓庭和云端都有些意外,她看著老人那清瘦的面孔和慈祥溫和的笑容,忽然發現,仔細看來他還真的和她的爺爺有幾分神似呢!
“爺爺。”她猶豫了一下,輕輕地叫了一聲。這個老人家雖然有些奇怪,卻又給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她忍不住想親近。
“亂了,又亂了......”楓庭故作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帶著笑,叫什么都無所謂,反正
也沒人在意這個。
“來吧!人家大老遠來了,別光站著,咱們進屋說去!”天問星君說著,地瞥了云端一眼,轉身往屋里走去。
“不遠不遠,近得很嘛......”楓庭嘟囔著,牽著她跟著一起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還是心虛所致,她總覺得天問星君的話另有所指。大老遠來了......呵,是啊,說起來也的確夠遠的了,相隔1000多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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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風吟谷(中B)
整個下午,云端一直沒有單獨和天問星君說話的機會。他們先是喝茶聊天,后來老人家又很體貼地吩咐楓庭帶她到處逛逛。也許是來之前便存有希望的緣故,看到天問星君,云端想要探尋答案的心情反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于是,即便是目睹著這仙境般的風景,她也仍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我該不該問問看呢?若要問,又該從何問起呢?......
他們回到木屋的時候,天問星君正在后院收拾幾尾剛剛釣來的魚,準備給他們熬魚湯喝。
楓庭一看到有魚頓時樂了,“藍兒,你有口服了,師父的魚湯天下一絕,我和大哥喝了十年都沒都夠呢!”
“少在這拍馬屁,還不快去拾點柴來!”
“是,徒兒遵命!”楓庭痛快地應著,向云端問道:“藍兒想一起去么?”
云端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去看天問星君,發現他也正笑著看她。“不了,我留下來陪爺爺。”
她說著,心里忽然有些緊張,這是個機會啊,那……要問么?……
“爺爺,我做涼面給你吃好么?”想了大半天,云端還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呵呵,好啊!那邊的柜子里有白面。我有好些日子沒吃過面條了,就托你的福了!”沒有探究,亦無研判,天問星君的表情看來平靜無瀾。
問?不問?她覺得自己陷入了兩難。云端和著面,不時轉身偷看他一眼,幾次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下了。
“孩子,你有話想說是吧?”天問星君把收拾好的魚放到鍋里,不期然地開口問道。
云端愣了下,轉過身來,看著正全神貫注熬著魚湯的老人,腦海中沒來由地閃過一個念頭;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過來坐吧!”過了好一會兒,他蓋上鍋蓋,招呼她到自己身邊來。
“我……”她本想問你相信人會穿越時空么?又或者,你相信我來自千年之后么?可到底還是說不出口。
天問星君看到為難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呵,其實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她有些意外地看著他,一直懸空的心卻開始慢慢降落。
“你的氣場和這里的時間、空間都不吻合,這一點打從你一進山我就感覺到了。更何況……”他指著云端手腕上的檀木佛珠說:“離空珠在你身上。”
“離空珠?”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這珠子……有特別的來歷么?難道說……是它帶我來的?”云端忽然感到如釋重負,她的緊張完全被好奇取代。答案,她覺得自己似乎離那個答案很近很近,幾乎要觸手可及了!
天問星君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說:“世間萬事的發生,皆脫不去時間、空間與天、地、人的配合。有些事情常見,有些事情罕見,不過是由這諸多條件配合的難易程度來界定的罷了。有時候,還需要借由一些特殊事物的力量才行。”見她有些不明所以,他才具體解釋道:“離空珠就是這樣的一件東西。它本身聚集著“些子”,就是天地間的一種氣,這種氣在某些時候可以對時間的轉移和空間的變換產生影響。所以你說是它帶你來的,也并不盡然。只能說當事情發生的時候,一切條件都剛剛好而已,缺一不可。”末了,又再加上一句,“這珠子,幾十年前我曾見過,能和它氣場相容的人才帶著住它,配合之妙,自有吉祥;若換作尋常人,想沖相抵,只會被它所傷。”
云端聽了他的一番話,似懂非懂。他似乎告訴了她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沒說。她想著,覺得自己已經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什么,卻好像還差了那么一點點。想要完全消化理解這些事情,只怕她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那……我還會回到原位么?……如果有一天,時間、空間……天地什么的都剛好符合條件?就像我毫無預兆的出現在這里,我也會毫無預兆的消失,是這樣么?”對于穿越時空這回事,無論想不想得通,她都已經接受了這是既成事實;而現在她最想知道的事情是她最終的歸屬!
云端屏住了呼吸,仿佛在等候上天的宣判。也許他會給她答案,也許不會。而捫心自問,她心中所期待的結果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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