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德心有驚意,但想到皇上的吩咐,還是慢慢上前,俯身道:“攝政王,您”
沒等李汝德說完,他掐著他的脖子,迅速一扭,動作狠絕。
下一刻,便見李汝德的身子,軟趴趴倒在了地上。
突然而來的這一幕,讓還跪在地上的七名御醫(yī),驚恐的睜大雙眼,他們汗流浹背,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余滿身發(fā)顫,垂首注視地面。
玉九幽拿出手帕擦拭手指,他斜睨一眼躺在地上的尸體,面無表情道:“把他的頭割下來,送進宮給咱們的皇上當禮物,就說”
擦拭著的手一頓,長長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緒,“就說這是本王特意為他老人家準備的。”
魏內聞言,立馬上前一步,俯身道:“是,卑職馬上讓人把這頭割下來,送進皇宮。”
地上的尸體被人拖了出去。
余下的幾位御醫(yī)面面向覦,又忍不住心中的驚意。
“這下,你們可以好好跟本王說說,院首和王御醫(yī)”
“不好了,王爺,你,快過來看看,姑娘的狀況更加不好了。”一道驚叫聲從里頭傳來。
挽碧跌跌撞撞的從里面跑出來,滿眼發(fā)紅,她拉起其中一名御醫(yī),大聲喊道:“御醫(yī)快,快進來看看我家姑娘,我家姑娘”
玉九幽丟下眾人,先行一步進了房間,幾名御醫(y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是跟了進去。
床上,被處理過的傷口不知為何又開始流出了血跡。
這些鮮紅色的血,染得被子都沾了紅。
玉九幽坐在床沿,雙手發(fā)涼。
他輕輕抬手握住花念芙冷冰冰的手,開口說出的聲音有些抖,“芙兒,芙兒,御醫(yī)來了,本王讓他們?yōu)槟汜t(yī)治。”
他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幾名御醫(yī),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殺意。
“一個一個來,救治不了她,剛剛李汝德就是你們的下場!”
“攝政王饒命,我們,我們實在,實在無法為花大小姐治療。”跪在地上的御醫(yī)猛磕頭。
不是他們不治療,而是以他們的能力,根本就無法治療這個狀況的花大小姐。
如今人還有氣,若是他們貿然出手,怕是就活不成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們都是宮內的御醫(yī),是淵國最好的大夫,我不相信你們治不了我家姑娘!”
挽碧上前,揪住一名御醫(yī)的衣領,大聲吼道:“你若是治不了我家姑娘,那我就殺了你!”
“一年多時間沒見,挽碧你是越發(fā)出息了。”一道揶揄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挽碧愣了一下,起身朝外看去。
便見陽光之下,一名身著紅袍的十七八歲少年從外頭緩緩走來。
男子身著艷麗的紅袍,紅袍上大片的浮云紋路若隱若現(xiàn),往上看去,是男子如墨的青絲被一根白玉簪子高高束起,他眉長入鬢,細長上挑的丹鳳眼微笑之時,便不受控的帶上一股媚態(tài)。
這是一名比女子還要媚的男人,這種媚,幾乎是要混淆了男女。
挽碧眨了下眼,眼中涌現(xiàn)驚喜。
她朝他沖了過來,大聲道:“丹青,快,快幫姑娘看看,姑娘中箭了!”
挽碧緊緊抓著丹青的手臂,用力之緊,讓丹青有些無奈的皺起眉頭。
“等等,等等,你別抓我!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做法成何體統(tǒng)?”
丹青把雙手抽了出來,又整了整有些皺的衣服,慢慢道:“都說了慢慢來,我在這里,你急什么,我定然是要讓姑娘”
挽碧咬著唇,再也忍不住抬起手朝丹青腦門砸下來,“你再廢話,信不信我砸死你?”
丹青臉色微微一抽,眼見挽碧又要朝自己揮拳頭,趕緊道:“好挽碧,我不說了,我這就為姑娘診治。”
殿內眾人,皆是看向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男人,不知這人到底是何來頭。
玉九幽松開花念芙的手,站起身,瞇眼瞧著來人。
挽碧剛剛叫的是丹青,是嘟嘟說的那位丹青?
“人挺多的嗎?”丹青擠了進來,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兒后,微微提起的心又輕輕放下來。
還好,不是很嚴重。
他轉頭看了眼眾人,露出一個自認為無比帥氣的笑容,說道:“你們這些庸醫(yī),就你們這樣的醫(yī)術還有臉當御醫(yī)呢?我要是你們呀,早就羞憤得找塊板磚把自己拍死得了。”
“你,你,你是誰!”他們雖然無法為花大小姐醫(yī)治,可這人憑什么說他們是庸醫(yī)!
花大小姐這傷,明明很嚴重,所以他們無法為花大小姐醫(yī)治,不也是情理之中嗎?
丹青拉過椅子,坐下來,又伸手先為花念芙把脈。
他一邊把脈,一邊朝著幾名御醫(yī)道:“我是誰?挽碧,你跟他們說說本公子是誰。”
挽碧緊張的看著花念芙,根本無心配合丹青。
丹青瞥了眼挽碧,又同幾名御醫(yī)道:“既然你們這么想知道本公子是誰的話,那本公子就說了。”
他頓了頓,像是為花念芙把好了脈,又讓挽碧拿出藥箱,才道:“本公子來自縹緲谷,所以你們說,本公子是誰呢?”
“縹,縹緲谷?”幾名御醫(yī)一愣,看著丹青的表情,很是精彩。
遲愣了許久,有人道:“你,你莫非是鬼醫(yī)緲公子?”
可這名公子這么年輕,看樣子不過才十七八歲的模樣,他會是鬼醫(yī)緲公子?
“鬼醫(yī)緲公子?”許君越走上前來,審視著丹青。
若不是他知道真正的鬼醫(yī)還在床上躺著,他差點就信了!
丹青聳了聳肩,彎著眼笑道:“看來你們還不蠢,所以現(xiàn)在緲公子我要開始為姑娘拔箭了。”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的玉九幽身上,“攝政王,我醫(yī)治的話,不喜歡有人在現(xiàn)場,所以”
他默然,未曾遲疑,面無表情,聲音涼漠:“都出去。”
除了挽碧,所有的人,都被自稱鬼醫(yī)的丹青趕了出來。
許君越皺著眉頭,把玉九幽拉到一邊,詢問道:“不是,九幽,剛剛那人什么來路,你就這樣放心把芙兒交給那個人了?”
紫袍男子回首靜靜望著屋內,沒有回話。
許君越急得聲音都加大了不少,他扯了扯玉九幽的袖子,不死心道:“九幽,剛剛那個人自稱是鬼醫(yī),可鬼醫(yī)明明就是”
“鬼醫(yī)是芙兒,不過,你沒聽到剛剛那丫鬟說的嗎?”
許君越回想了一下,說道:“那丫鬟也沒說啥,不就是說讓那人醫(yī)治芙兒嗎?”
玉九幽轉頭看向許君越,頷首道:“是,不管他是誰,只要他能夠把芙兒醫(yī)治好就行。”
許君越面色稍霽,半響后,笑道:“也是,看那丫頭剛剛的表情,想必這位應該醫(yī)術不弱。”
玉九幽淡淡“嗯”了一聲,抬頭看向離他們不遠的幾名御醫(yī),當下道:“讓這些御醫(yī)進佛堂為芙兒祈禱,直到芙兒醒來,不然不準出來。”
魏內聽聞,馬上打了一個響指。
不過片刻,這些御醫(yī)便被人關進了佛堂。
日光逐漸西斜,緊閉的房門在夕陽即將要落下來的時候,終于開了。
“誒,開門了,我們”許君越回身想要叫玉九幽一同去看看。
他偏首一看,才發(fā)現(xiàn)身側早已沒了玉九幽的身影。
抬頭向前看去,便見前方紫色身影已經(jīng)進了房。
“速度有夠快的。”許君越自言自語一句,趕緊跟了上去。
房間內,丹青擦了擦額頭的汗,抬手拿起一側拔出來的箭頭,冷斥道:“有夠狠的,倒刺箭。”
挽碧眸色沉沉,低聲道:“這肯定是王夢彤背后的那伙人。”
“放心,膽敢傷害姑娘,我”
“芙兒怎樣了?”玉九幽疾步而來,后面跟著許君越。
丹青摸了摸鼻子,把手中的箭遞給玉九幽,說道:“箭取出來了。”
玉九幽握緊箭,看向躺在床上依舊一臉蒼白的女人,輕聲道:“她那芙兒什么時候可以醒來?”
丹青眼睛一斜,笑了一聲,說道:“她會醒來嗎?”
玉九幽霍然抬頭看他,臉色微變,“你什么意思?”
丹青漫不經(jīng)心的坐下,微微揚唇,對他道:“剛才拔箭出了點意外,箭是取出來了,不過什么時候醒過來就難說了,也許是明天,也許是明年,又或者是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吧?”
挽碧看向丹青,“丹”
“你說什么!”玉九幽起身揪住丹青的衣領,異色瞳底有火淺淺流過,“丹青?這是你給本王的答案?”
性感的唇瓣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男子挑眉看他,一字一句道:“攝政王何必對我發(fā)火呢?若是沒有我,就不是醒不過來的事了,所以你確定要這樣對我嗎?”
玉九幽松開手,后退好幾步。
丹青整了整衣領,朝挽碧道:“挽碧,你還在這里看什么,姑娘該回家了。”
挽碧看了丹青一眼,不知道丹青葫蘆里賣著什么藥,一時便只是站著,沒有回話。
許君越聞言,正要開口說話,卻是被玉九幽搶先一步,“這兒就是芙兒的家。”
玉九幽慢慢上前,緩緩道:“你們都出去吧。”
“攝”挽碧抿了抿唇,想要開口跟玉九幽說等會姑娘就會醒來,只是她口中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人捂住了嘴。
“挽碧,走吧,咱們去外邊,別這么不懂事杵在這里。”丹青捂著挽碧的嘴,又瞥向一側看上去有些呆呆的男人,說道:“這位公子,你不出去嗎?”
許君越回過神來,擦了擦有些酸澀的眼角,頷首道:“要,我這就出去了。”
房門被人從外頭關上,寢室內,恢復了死一般的寧靜。
玉九幽握著她的手,泛紅的眼中帶著濃濃的眷念,“小騙子,你醒來好不好?”
女子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好似觸手可碰碎的娃娃。
他慢慢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愛你,若是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全部,換你醒來。”他靠在她的臉頰上,有層層霧氣從他眼中滑落,染得女子滿臉濕潤。
“你是鬼醫(yī),你是世人眼中可以跟閻王搶人的鬼醫(yī),你一定可以醒來的,對不對?”
“咱們還有好多的事沒有做,還有咱們的兒子嘟嘟,他若是知道了你貪睡,他一定會不開心的。”
“那個小肉團最喜歡他的娘親了,小騙子。”
“本王還要去花侯府下聘,迎娶你進門,你以為你睡著你不醒過來,就可以拒絕嗎?”
“不可能的,我不會同意的,所以小騙子你最好自己乖乖醒來。”
“我已經(jīng)為你準備好了聘禮,就等日子一到,就上侯府提親”
男子每說完一句話,花念芙便能感到自己的臉頰又濕潤了不少。
她很累,她只想睡一覺的,可她沒想到,這個男人竟是個愛哭鬼。
哭得她整顆心都軟了。
于是在玉九幽滿眼通紅,眼中還掛滿淚珠的時候,花念芙睜開了眼。
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
“你”玉九幽看著突然睜開眼的人兒,驚得坐直了身體。
花念芙眨了下眼,想要伸手擦臉,卻發(fā)現(xiàn)此刻的自己,完全沒有力氣抬手。
男子突然伸手抓住了花念芙的臉,一臉嚴肅道:“芙兒,你真的醒了嗎?”
他不是在做夢?
玉九幽搖頭,又在下一刻松開了手,捏了自己大腿一把。
花念芙:“”這臭男人確定不是在公報私仇嗎?
她重重嘆了一口氣,蠕動了幾下嘴唇,說道:“我醒了,我沒事,就是你能不能別捏我?”
他不疼,她疼!
玉九幽慌得視線往下一移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情急之下,捏的居然是她的腿。
臉色漲了紅潮的玉九幽,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松開了手,又在下一刻伸手抹了抹臉,著急道:“是不是捏疼你了,我,我”
花念芙慢慢抬起手來,撫著他的臉頰,嘴角揚著,眼底笑濃,輕聲道:“好疼好疼,你要賠我。”
玉九幽一顆心徹底松了下來,他看著她,忍不住裂開一絲笑意,“好,賠你,你要怎么賠,我就怎么賠。”
他握住花念芙的手,微微發(fā)紅的眼中迸發(fā)出灼亮的光芒,“我只要你好好的。”
“嗯,九幽,我有些累,想要先睡一會。”
玉九幽望著花念芙的眼神,越加心疼,“好好好,你睡著,我就在這邊守著你。”
花念芙昏睡了兩天,這兩天,玉九幽寸步不離的守在花念芙床前。
門外,挽碧端著剛剛熬好的藥走進來,輕聲道:“王爺,姑娘該喝藥了。”
玉九幽胡子拉碴的轉頭,伸手接過挽碧遞過來的藥水,說道:“本王來就行。”
挽碧吐了吐舌頭,垂頭道:“是,不過丹青說了,姑娘已經(jīng)睡了兩天了,是時候讓姑娘醒過來了。”
雖然姑娘是中箭了,不過人睡久了是會變傻的。
兩天已經(jīng)足夠了,等會丹青還要過來為姑娘換藥。
玉九幽把藥水吹涼了一點,慢慢道:“本王知道了。”
他見小丫鬟還站在那邊,不由蹙眉道:“還有其他事情嗎?”
挽碧一怔,連忙搖頭道:“沒事了,不過我家侯爺過來了,要見姑娘。”
“嗯,讓侯爺先在會客廳等著,等本王幫芙兒喂好藥,就過去。”男子輕聲道,像是擔心吵醒床上的人兒一般。
“是。”挽碧再次看了眼花念芙后,退了出來。
眼見挽碧退了出去,玉九幽這才把黑乎乎的藥含進嘴里。
花念芙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嘴里軟乎乎,濕漉漉的,又帶著些許苦澀的味道。
她睜開了眼,便看到了玉九幽在給自己喂藥。
嗯
就是這個喂藥方式有些別致。
她若是沒記錯的話,自己應該只是在睡覺,不是昏迷吧?
所以玉九幽這個臭男人,這是?
花念芙把口里最后一口藥水咽了進去后,開口道:“玉九幽,我”
“芙兒,你醒來了?”男子臉色一喜,伸手指了指手里端著的藥水,說道:“這藥太苦了,我?guī)湍阍囋嚒!?br/>
花念芙:“”
于是在玉九幽的堅持下,花念芙睜著雙眼,接受了玉九幽光明正大為她試藥的理由。
一碗藥喝完,花念芙已是滿臉駝紅。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將花念芙額前一縷散發(fā)撥開,玉九幽眸子里閃爍著亮光,“芙兒,你爹爹過來了,我去看看,等會我再回來陪你。”
花念芙紅著小臉,巴不得玉九幽趕緊離開,遂道:“好,你先去。”
玉九幽離去后,花念芙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臉,只覺得一張臉,燙得厲害。
門外有細微的聲響,花念芙轉頭一瞧,見來人正是丹青和挽碧。
“姑娘!”挽碧眼中一喜,蹦蹦跳跳的上前來,等到來到近前,卻又忍不住眼眶發(fā)紅,“姑娘,還好你沒事,不然,不然”
“好了好了,哭什么,姑娘還好好的呢。”丹青從后頭走來,一把推開挽碧,在花念芙床邊坐下來,眨了眨眼,說道:“姑娘,你可醒來了,可擔心死我了。”
他說著,便要把花念芙摟進懷里。
身后挽碧一見,立馬上前推開丹青,怒道:“丹青,你別胡來,姑娘身上還有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