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關穆寧一愣,隨即神色一變,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動,開口:“芙兒,好像,好像有感覺了。”
腿上的刺痛感來得如此強烈,一時竟讓關穆寧忍不住整個身體微微發著抖。
他的雙腿已經太久沒有感覺了。
此刻哪怕是痛,對他來說也是奢侈的。
與關穆寧的激動不同,花念芙依舊癱著一張臉。
她拔了對方腿上的銀針,站起身來,淡定的開口道:“表哥,你的腿只是中毒了,并不是什么大問題。”
“剛才我稍微試了下,腿上的經脈并沒有損傷,之所以沒有感覺,是因為毒素堆積在里面?!?br/>
“你你的意思是說,是說”累積了太多的失望,導致如今的關穆寧有些不敢開口說出答案。
這些年來因為雙腿癱瘓的事情祖父不知為他請了多少的名醫,可是每一個大夫都跟他說除非找到鬼醫緲公子興許還有點希望,不然毫無辦法。
可鬼醫緲公子只在世人傳言之中,他如何尋找得到?
而且他聽說這鬼醫性格孤僻,并不是什么醫者仁心之人。
看到對方激動開懷的神色,花念芙似也感染了一分喜悅,只是她的喜悅藏在心中,無人可從她面無表情的臉蛋看出來。
“沒錯,表哥,可以治療,你放心,就是毒素太久了需要浪費些時間?!?br/>
眼前的關穆寧也曾是驚才絕艷的天才少年,記憶中的他是張揚而又鮮明的,如是一匹五彩的綢布,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而不是此刻這般羸弱的形象。
“真真的?”
關穆寧只怕自己是在做夢。
花念芙瞟了對方一眼,突然上前。
她伸手朝著關穆寧的胳膊用力的擰了一把。
關穆寧吃痛,不解的看著她。
表妹怎么無緣無故的捏自己?
“表哥,疼嗎?”她鎮定而又無情的問。
關穆寧:“”
關穆寧點了下頭。
“疼就對了,疼就證明你沒在做夢,所以請相信我,你的腿可以好?!?br/>
關穆寧“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心中一直繃著的大石頭在此刻終于落了地。
眼前的表妹似乎與四年前有著極大的出入。
四年前的表妹乖巧懂事,端莊大方,但也因為如此,她的身上無形中似乎帶著一層枷鎖。
這層枷鎖叫名門閨秀,她不能開懷的笑,只能笑不露齒,她不能大聲的說,只能輕聲慢語。
而現在的表妹無疑是不同的。
她容貌更盛過往,可一張臉好像看透了俗世。
她面無表情,好像永遠這幅冷冰冰的模樣,可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隨心而來的。
表妹雖是冷冰冰,但卻似乎有些可愛。
花念芙瞥了對方一眼,不知對方的笑感從何而來。
正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道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
“芙,芙兒,是芙兒回來了嗎?”
聲音略微蒼老,只是聽了一耳朵,花念芙的腦海中立馬跑出了一道信息。
這是原身的外祖父,也就是虎嘯大將軍關篤。
“祖父來了?”關穆寧有些意外。
他轉動輪椅迎了上去,花念芙緊跟其后。
還沒等兩人出屋門,書房的門已經被人從外邊打開。
一個身軀高大,滿頭白發的老人出現在了花念芙的面前。
“芙兒,當真當真是你,是老夫的芙兒!”因為激動,老人嘴里的話似乎有些不利索。
他伸出手來拉住花念芙的手,讓她走到面前來細細的看著她。
花念芙看著眼前的老人,一股從心底衍生而出的親切感讓她的眼睛有些發酸。
這種感覺陌生中帶著點熟悉。
她眨巴了下眼,輕聲道:“外祖父,是我?!?br/>
“是,是芙兒,外祖知道就是你,外祖就知道你會沒事的,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
關篤深深的看著眼前的外孫女,猶如是看著失而復得的絕世珍寶。
他低下頭抹了抹有些發熱的眼眶,又朝身后的管家遂忠吩咐道:“快,快去吩咐廚房,讓她們馬上去弄芙兒最愛吃的芙蓉碧雪酥。”
“這芙蓉碧雪酥是只有咱們將軍府有的,這是芙兒最愛吃的甜點了,你咳咳咳,你”
關篤說到一半就咳了起來。
身側有副將為他拍了拍后背。
關穆寧見狀,略微緊張的推著輪椅上前:“祖父,您別急,芙兒回來了還會跑了不成,大夫說了您應該靜養一段時間的?!?br/>
關篤咳了好一會兒,身子似有些不濟,身側的副將萬晉升趕緊攙扶著他到位置上坐下。
花念芙仔細打量關篤臉上的神色,見他臉色有些發青,心中微微一沉。
關篤擺了擺手,對關穆寧的話并不放在心上。
“沒事,那些大夫就是喜歡把病情說得嚴重,我無非是咳嗽了些,想是感染了風寒,不礙事。”
關穆寧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可從今年開始,您的身體”
原本老爺子是身體極好的一個人,可在今年年初開始,突然就咳嗽不止,看了不少的大夫,甚至是請了御醫,可病情依舊沒有好轉。
他今日本來是打算上百福堂拿點藥的,沒想到還沒到百福堂的時候就遇到了趙春陽。
這些年來他們關家狀況百出,往日威嚴的虎嘯將軍府無人敢欺,可今日的將軍府,便是連趙春陽這種貨色也敢對他們踩上一腳。
他明白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無非是因為將軍府除他之外已是后續無人,可他雙腿殘疾,已形如廢人。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芙兒回來了,今日是開心的日子?!标P篤再次擺手打斷了關穆寧沒說完的話。
他招呼著花念芙上前,又偏首催促著遂忠趕緊去廚房。
遂忠應了一句,正要退下便被花念芙叫住,“忠叔不用忙了?!?br/>
“這”遂忠被花念芙叫住腳,他看了看老爺子,又看了眼表小姐,有些遲疑。
“怎么了?芙兒你不是最喜歡那個”
花念芙上前,伸手搭在了關篤的脈搏處,直言道:“外祖父,我如今已經不吃那些了。”
許是原身喜愛吃甜的,可她卻與原身相反,對甜的東西并沒多大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