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巖亭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他想見見李芳華,迫切的想見她。
可是他找不到,他不知道李芳華在哪兒。
最后,顧巖亭沒辦法,只好打了顧沐風的電話,但是不管他怎么打,顧沐風的電話都在通話中。
剛開始,他以為這是顧沐風在忙。
是啊,剛接手了那么一家公司,所有的事情都要他管,他怎么會不忙呢?
顧巖亭想起自己剛創業的時候也是這么忙,所以選擇了理解。
可是過了兩個小時,他再打顧沐風的電話的時候,還是在通話中。
這一瞬間,他終于明白了什么,改用了酒店房間里的座機。
果然,電話就打通了。
然而,電話雖然打通了,但是顧巖亭的心里,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以前李芳華還在的時候,他們一家四口多么和睦,顧沐霜和顧沐華也非常聽話,每天他一回家,他們就會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他的面前,“爸爸”、“爸爸”的喊個不停,抱著他的腿一個勁兒的撒嬌。
再看看現在,顧沐霜遠嫁國外,顧沐風不僅跟他反目成仇,甚至把他的手機號碼都給拉黑了。
原本好好的一個家,就因為他當年犯的錯,四分五裂!
想到這些,顧巖亭忍不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正在這時,顧沐風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了過來:“你好,請問哪位?”
語氣雖然淡淡的,但是也很客氣,顧巖亭覺得心里暖了一些,趕忙道:“沐風,是我……”
一聽見是顧巖亭的聲音,顧沐風的語氣就徹底涼了下來:“怎么會是你?”
聽見這話,顧巖亭一時之間,倒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了。
沒聽見顧巖亭的回答,顧沐風又問:“有事?”
顧巖亭失落了好幾秒鐘,才回過神來,回答道:“啊,有事……沐風,我想見見你媽媽,她現在在哪兒?”
說出這句話以后,顧巖亭沒有得到顧沐風的回答,等來的,是顧沐風的一聲冷笑:“你要見我媽?”
沒等顧巖亭回答,他又問:“憑什么?”
顧巖亭再一次啞口無言。
憑什么?他想見自己的妻子,居然也要被問憑什么?
“沐風,我好歹是你爸,我跟你媽……”
“如果不是你當年的所作所為,我媽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這么多年了,沒聽你問起過她一句,今天卻突然想見她了?”
聽著顧沐風那冷涼徹骨的話,顧巖亭的心里,就像是有一把刀在不停的扎著似的,眉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
往事像老電影一樣,一幀一幀的在腦海中劃過,顧巖亭的心里,也越來越難受,終于,他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哽咽起來:“沐風,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當年我做的事確實很荒唐。我現在只想見見你媽,我……”
顧巖亭的聲音明明很真誠,可是聽在顧沐風的耳朵里,卻只是讓他覺得諷刺。
他打斷了顧巖亭的話,繼續冷笑道:“你跟秦淑瑤母子在一起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我媽?現在知道被別人算計了,所以就想到我媽的好了?只可惜,當初你既然放棄了我媽,我就不會再給你機會見她。”
“沐風……”
“還有,你也別想讓我姐來勸我,要是被我知道你把家里的事告訴我姐,我不會原諒你。”
說完話,顧沐風就把電話給掛斷了,然后撥了一個分機號碼,把自己的秘書曲一凡叫了進來,同時拿著手機,把剛剛打電話過來的座機號碼發到了曲一凡的手機上。
剛發送完消息,曲一凡就進來了,顧沐風立刻吩咐道:“去查查那個號碼是哪家酒店,到地方把顧巖亭接走,送回京城。”
說著,還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一張支票,“還有這個,一起交給他,告訴他,從今以后,我和他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以后他也不許再來江城。”
曲一凡把那份文件接過來一看,是一份斷絕父子關系的協議。
微微驚訝的看向顧沐風,曲一凡道:“顧總,這……”
“照做。”顧沐風看了曲一凡一眼,然后繼續做自己的事。
顧沐風都這么說了,曲一凡不敢再多說什么,只好按照顧沐風說的,找到酒店,然后按照顧沐風說的,買了機票。
曲一凡是從顧沐風進顧氏以來就跟著顧沐風的人,這些年顧家的事,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到酒店的時候,看到顧巖亭,覺得顧巖亭整個人都老了好幾歲。
聽說了曲一凡的來意,顧巖亭什么也沒說,只是苦笑了兩聲,然后就跟著曲一凡去了機場。
進安檢口之前,一路上一言未發的顧巖亭,終于對著曲一凡出了聲:“你幫我給沐風帶句話,我以后再也不會打擾他和沐霜的生活,還有……對不起。”
然后,顧巖亭就弓著身子,步履非常慢的進了安檢,他走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
曲一凡是一直看著顧巖亭安檢完才回的公司。
把顧巖亭的話都轉告給顧沐風以后,曲一凡出了辦公室,等他一走,剛剛還一臉鎮定且十分不屑的顧沐風,馬上就放下手里的筆,胳膊肘撐在辦公桌上,用手蒙住了臉,肩膀極小幅度的抽動起來。
那么多年了,他終于給自己的母親報了仇。
明明得償所愿,可是,卻沒有父親了。
原本好好的一個家,就因為顧巖亭當年的一念之差,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的父親,已然年邁,可是身邊卻連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雖然報仇了,但是顧沐風的心里,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下午,顧沐風去了療養院看望李芳華。
李芳華還是跟之前一樣,就那么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動不動。
顧沐風把床頭有些枯萎的花換成了自己帶來的鮮花,然后就跟平常一樣,給李芳華擦臉、做按摩。
一邊做按摩,一邊說著最近發生的事。
“媽,秦淑瑤和顧沐華已經都被抓起來了,他們是罪有應得。這些年,讓您受委屈了,不過現在好了,我和姐姐都徹底擺脫了他們,我還把您應得的,全都從顧家拿了出來。
“我把顧巖亭送回京城去了,他想見您,被我攔住了。我想,您應該也不想見他的吧?他這樣的男人,見著了只會覺得惡心。
“媽,您會不會怪我?會不會覺得,我跟顧巖亭斷絕父子關系做得太過分了?如果您在,您一定不會讓我這么做,對不對?我知道您心軟,可是我不得不這么做,我接受不了他對您做的一切,永遠都接受不了……您放心,他在京城還有一些財產,我也給了他錢,足夠他養老了。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這些年的一切,只是我做的一場夢,醒過來,所有事情還是跟以前一樣,我跟姐姐每天去學校上課,您在家里等我們和爸爸回來,給我們做好飯菜……或者,您醒過來,如果您能醒過來,讓我做什么都愿意……”
說著說著,一滴眼淚,“啪嗒”一聲,落在了李芳華的手臂上,顧沐風卻全然不覺,繼續緩緩道:“媽,姐姐的孩子快要出生了,要是您能看到,一定會很開心吧?姐夫對她很好,等以后,我讓他們帶孩子來看您……對不起,媽,我知道我做得不夠好,這個家,終于還是散了,再也沒辦法團圓了,對不起……”
顧沐風越說越自責,最終,甚至伏在床邊,肩膀不斷起伏著。
安靜的病房里,除了儀器的聲音之外,就只有他隱隱抽泣的聲音,顯得那么孤單,又無助。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他才擦干了眼角,站了起來。
“媽,我公司還有事,得先回去了,待會兒要見一個客戶,明天還得去一趟陸氏。等我有時間了,我再回來看您。”
幫李芳華理了理頭發以后,盡管知道她看不見,但是顧沐風還是對著她微微的笑了笑,然后才離開。
從李芳華的病房出來,顧沐風正好看到一個人往樓上走去,看背影,像是喬諾。
他突然想起來,去年除夕的時候,他也是在療養院看見的喬諾。
當時他因為在氣頭上,所以也沒追問喬諾為什么會在這兒。
今天又在這兒看見她,難道她也有親人或者朋友在這兒住院?
不過,看到喬諾,顧沐風又想起了陸云錚的兒子。
他其實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如果不是實在看不下去的事,他絕對不會管。
但是,陸云錚畢竟幫了他,不管陸云錚幫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也欠了陸云錚一個人情。
深吸了一口氣,顧沐風邁動步子,去了療養院。
……
從京城把公司遷過來以后,顧沐風基本上還是發展以前的業務,而且其中,沒有任何業務跟陸氏有關聯,只要是陸氏在做的,他絕對不會碰。
所以,這次他去陸氏,純粹是因為把所有事情都解決完了,去跟陸云錚道謝。
他去的時候,陸云錚剛開完會,正在跟周云交代工作上的事,見他過來了,便讓周云先出去了。
坐下以后,顧沐風開門見山的道:“陸先生,京城的事,還有顧沐華母子的事,謝謝你的幫助,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不會贏得這么輕松。”
“舉手之勞,不用在意。”陸云錚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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