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像是一塊厚厚的幕布，喬諾怔怔地注視著陸云錚。
吐露出絕情話語的男人面容冷峻，在夜風之下顯得無比陌生。
陸云錚，已經不是從前的陸云錚了。喬諾的腦海之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
她抽了抽酸痛的鼻頭，自嘲地一笑。
那又如何呢？人都是會變的。
她，也不是當初的喬諾了。
喬諾手指緊抓著衣角，方才景禹的小臉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從出生之后，整整三年，她沒有見過景禹。
可是現在只見了兩面，她卻能夠清楚地確定。
那種滲入骨髓的血緣親情是不會騙人的。她想要看到景禹，想要看著他長大。
就算陸云錚再怎么不允許，就算中間會有千萬種阻隔，她也不愿意放棄。
“我是景禹的母親，”她輕咬下唇，盯著陸云錚的水眸卻寫滿堅定，“這是不會變的。”
“雖然在之前，我做了很多不稱職的錯事。可是為了景禹，我會努力的。我，我是不會放棄景禹的。”
空蕩的街巷，冷風穿堂而過。女人的聲音清脆，久久地回響。
陸云錚沒了表情，深邃的眼眸凝了薄薄的冰。
“那你就試試吧。”過了半晌，他忽然出聲道，“就憑你自己，能不能與陸家抗衡。”
男人撂下這句話，直起身子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籠罩在身上的凜然威勢忽然消失，喬諾渾身一松，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身上泛起冰涼冷意，喬諾驚醒，伸手抓起破碎的衣料，努力包裹住身體。
“三百萬......”喬諾拿起支票，喃喃著上面不小的數字。
母親的療養費終于有了著落，即便是以她最不愿意的方式。
就算自己再不愿意承認，陸云錚說的卻沒錯。她和陸云錚，能帶給景禹的，是天差地別的世界。
喬諾抓緊支票，小心翼翼地將其塞入口袋。
平時回家的路人來人往，燈光明亮。
擔心自己的窘態會被人看見，喬諾只好從一條陰暗一些的小路抄近道回去。
熙熙攘攘的城市，夜晚霓虹閃爍，震耳欲聾的舞曲不絕于耳。
“喂，”眼前忽然出現一道暗影，喬諾怔愣地抬頭，入目是一張陌生的面龐。
男人個子不高，油光滿面的臉上寫滿精明。
被對方上下打量著，喬諾身上禁不住泛起雞皮疙瘩，“有，有什么事情？”她開口詢問道。
男人的眼睛里寫著滿意，他笑笑，“果然長得不錯。”
仿佛被當做商品一般品鑒，喬諾的心頭生出一絲屈辱，她忍不住開口，“麻煩讓一下，如果沒有什么事情的話。”
“不要著急嘛，”男人抬開步子擋住喬諾的去路，“我這里有個來錢快的工作，不知道你想不想做？”
“什......”喬諾眼睛一亮，開口詢問，可是剛一出聲便反應了過來。
這樣的地方，還有男人曖昧的態度。那份工作，恐怕并不像想象的那樣體面。
“我，我不要。”喬諾臉色一變，斬釘截鐵地說道，說罷便低下頭來，打算繞過男人。
“別急啊，”男人臉色未變，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他又是一擋，從懷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喬諾。
“這是我的名片，”他說，“你回去再考慮考慮，如果改變心意的話就聯系我。”
“我不會的。”喬諾立刻回絕，然而男人卻不管她的拒絕，硬生生將名片塞到她的包里。
總算擺脫了男人的糾纏，喬諾倉皇地逃離。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喬諾回到家簡單地洗漱之后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結束了學校的課程之后，喬諾便徑直去了療養院。
之前沒有和莫少司離婚之前，每次自己要去療養院看望母親，何英蓮都要百般刁難嘲諷。
莫少司倒不會說什么，只是沉默以對。
到了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才會開口勸說自己要懂事些，不要總惹何英蓮生氣。
那時喬諾心存愧疚，覺得母親的病癥拖累了莫家。久而久之便盡可能地少去療養院。
母親也知道自己在莫家的處境，更是勸說喬諾當一個稱職的好媳婦，不要惹莫少司何英蓮生氣。
真是可笑。喬諾想著過去的種種，覺得辛辛苦苦維持和莫家岌岌可危的關系的自己像個笑話。
走到門口，喬諾斂住臉上悲傷的表情，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媽。”
喬母原來在床上兀自發呆，聽見喬諾的聲音猛地轉頭望了過來。
即使對方掩飾的很好，但是喬諾還是在某個瞬間看見了喬母眼眸之中的驚喜。
她心里一痛，眼睛酸澀起來。
自己真是個傻子，竟然為了莫少司而冷落了母親。
心頭涌上無盡的愧疚，喬諾快步走了過去，輕輕撲在喬母的身上。
喬母愣了愣，一下子笑了起來，伸手輕撫喬諾，“這是怎么了？”
喬諾搖了搖頭，淚水卻在眼眶之中打轉。
用陸云錚給的錢一次性付清了一年的療養費，喬諾總算安下心來。
療養院離市中心很遠，喬諾坐著公車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近日，市值十六億的莫氏宣布宣布破產，莫氏總裁莫少司下落不明。據悉，莫氏近年經營一直處于虧損狀態，財務更是爆出公司有大量空賬......”
電子屏上熟悉的名字入喬諾的耳中，她驚愕地抬頭，看見上面的確是莫少司的面龐。
莫氏破產？喬諾皺眉不解。怎么可能。
她不知道莫少司經營的怎么樣，可是卻能夠看到何英蓮和莫少司平時的開銷。
就在最近，莫少司還剛買了一輛保時捷。何英蓮也一直大手大腳。
這樣的莫氏，怎么可能破產呢？
心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疑惑，喬諾搖了搖頭，忍不住嘲笑自己。
既然已經和莫少司離婚了，自己又何必關心這些無所謂的東西。
住處離得偏僻，陰暗的街巷，有的地方連路燈都沒有，四周無盡的沉默像是一只怪獸般，幾乎快要將人吞沒。
終于看見了家里的房門，喬諾懸著的心終于松了下來，加快腳步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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