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走了胡來, 來瞎來
    被蕭曉趕回, 已過數日。
    如今珞夜已守不住深閨，又一如往常般領著秋堇逛大街，這回秋堇盯得可緊了, 幾乎一步一跟，兩步就尋, 真連喘氣的空檔都不給她，真感覺自己跟犯人似的, 雖然被罰多日終于能出府門應該高興, 可這綁手綁腳的反而覺得無趣。
    “唉～”珞夜長長地嘆了聲，轉眼，“咦～蕭曉？”
    一抹風度翩翩的身影從一處古董店走出, 珞夜笑逐顏開, 雙眼含喜，忽而臉又沈了, 隨即裝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匆匆地走了過去。
    “喂～建康城真是小啊！轉來轉去, 我們又見面了，這算不算冤家路窄。”
    聽聞聲音，蕭曉轉過身來，脧了她一眼，隨即又像個沒事人般轉回身, 踏步往前那頭走。
    “假裝不認識喔？”珞夜跟在蕭曉身后，追喊了一段路，蕭曉仍一副嚴肅表情, 對她不理不睬，無論她如何，他都視而不見。
    無奈，珞夜頓住了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嘴一噘，小跑到蕭曉身邊，拽住蕭曉衣袖，腦袋我往他身前一探。
    “假裝不認識我也沒用，反正我認識你。”
    蕭曉被迫停了下來，仍一副嚴肅的表情，冷眼看向她，此時她眨巴著眼睛，滿眼含笑地凝望著他，朝他甜甜一笑，頓時他臉部表情似石像僵硬住了。
    珞夜又逗了他幾次，但無論如何蕭曉就是不開口說話，那張冷俊的臉是越擺越嚴肅，突然珞夜發現街道一處吵吵鬧鬧的，還圍了很多人，隨之她兩眼一閃，拽著蕭曉的手臂就往那處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蕭曉的聲音有些怒意，他微瞇著眼盯著她，猛地拉開她的手，“堂堂王府千金，在大街上跟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你不要臉面，本王還要臉面。”
    蕭曉的語氣很重，還有那副冷眼冷貌，怒語怒氣，誰都看得出他在生氣，可珞夜卻當他在耍酷，她嘻皮笑臉，又抓住了蕭曉的衣袖，“我們去看看吧！還有我又不是第一次認識你，還跟我裝什么嚴肅啊！反正在這大街上，既使你大聲說你是王爺，人家也不會當回事，可能還有人把你當傻瓜，呵呵～放輕松點，笑一笑，跳一跳。”
    蕭曉回頭一瞪，“你在裝什么熟人，我跟你有這么熟嗎？”
    珞夜向他拋了拋眉眼，賊賊地笑了笑，使了勁把他往人多處拽，“熟不熟你我心里都明白，我的丫鬟在這里，難道真要我指明？”
    蕭曉就這么被珞夜拽著走著，眼看著衣衫都快被拽亂了，蕭曉抬起手中的紙扇拍了拍珞夜的手，“你放開，要走我自己會走。”
    “嘿嘿～”珞夜得了意，向一旁面色凝重地秋堇擠眉弄眼一番。
    接近人群，便聽到群眾罵聲連連，不用想那重重人圍里的肯定是歹事。
    珞夜個子矮，站在人群外跳上跳下跳了幾次，也沒能看到什么，于是她打算擠著人群往里面鉆，不過她怕蕭曉跑了，偷笑了笑，她便回身又抓住了蕭曉的袖子，拉著他一起往人群里鉆。
    “老不死的，欠我錢不還，拿你人抵，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快給我閃開，再擋著有你好看。”人圍里一個滿肚肥油，滿臉橫肉的男子，橫眉豎眼，一手拽著一名十五六歲的姑娘，一腳踹著已趴在地上的老婦人。
    如今沒摸清狀況，珞夜也不敢輕舉妄動，她乍眼一眼，啊呀～這名十五六歲的姑娘很眼熟，仔細一想，這姑娘似乎是那天在廟口賣身救母，后來與她換裝的姑娘，當時她不是給了她一些錢回去給她娘抓藥了嗎？如今她怎么落得這般下場？
    珞夜轉眸一思，豎著耳朵聽了會兒群眾的呼聲，群眾們都指著那個豬頭豬腦的罵著，但是他們聲音越罵越小，珞夜抬頭看看，原來那個豬頭身邊站著幾名高頭大馬的汗子。
    她還是問問吧！
    “大叔，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啊？”
    “公子你不知啊！那人叫夏萊恩，是管那條花街的，暗地里專給有閨女的窮人家放高利貸，一旦人家還不起，他就會上門抓人家閨女去青樓賣身，這幾年，不也知道有多少窮人家的清白姑娘毀在了他手里。”身旁的大叔搖頭唉聲嘆氣了一番。
    看來這事非同小可，只是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走了一個胡來，又來了個瞎來，真是趕之不絕，殺之不盡。
    至于眼前這種欺壓良民、逼良為娼的歹事，她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況且現在她身后還有人助威，就算是狐假虎威也行。
    珞夜往身后瞄了眼，見蕭曉仍一副正而八經的模樣站在身后，隨即她帶著得意之色轉過臉來，突然目光掃見那個夏萊恩舉起手，正要向抱著他的腿懇求的婦人下手，眼看著那只豬爪要落下，珞夜奮不顧身，使了全身力氣去抵住了那只爪。
    夏萊恩眉頭一蹙，轉眼怒瞪，“你是什么東西，敢來這里跟老子作對，給我滾，否則連起一起揍。”
    珞夜見夏萊恩把苗頭對準了自己，她不慌不忙地放開了手，怡然自若地笑了笑，“我是沒這個本事跟你這種重量級的油渣較量，不過油渣自然會有桶來裝。”
    “臭小子你竟敢拐著彎罵本大爺，真是找死來了。”
    夏萊恩話音落，眼看著他的拳頭就要上來了，珞夜一個機靈避開了他的攻擊，不由地轉身去向蕭曉求救，哪知蕭曉視而不見，轉頭看向了別處， 她一怔，向他走了過去，沒想到這樣更糟，他居然干脆往人群外走。
    此時那夏萊恩吩咐道：“來人，把那個臭小子狠扁一頓，看他還敢不敢根本大爺作對。”
    珞夜一急沖上去拽住蕭曉，指著他，轉頭對夏萊恩說：“這可不關我的事，是這位爺讓我跟你這么說的，而且見你怒火對準了我，他便想跑了。夏爺～你是個明智之人，遠近聞名，你可不能打錯了人啊！”
    幾句一夸，果真那個豬腦袋兩眼直勾勾的盯向了蕭曉，趁著大亂之際，珞夜偷偷地放開了抓著蕭曉的手，也正如她所料，蕭曉根本不屑夏萊恩的霸氣與怒火。
    蕭曉完全理會他們作何猴戲，他轉身走出了人群，見此情景，夏萊恩氣得跳腳，他朝著蕭曉吼道：“你給我站住！”
    嘩地一聲，蕭曉打開子，他充耳不聞，大步向前。
    “來人，給我上。”夏萊恩忍無可忍，手一揮，幾名大汗一擁而上。
    幾名大汗揮拳如捶，但蕭曉身手矯健，左閃右閃，還沒出手，就把那幾名汗子折騰的氣喘吁吁。
    趁這大好機會，珞夜給那名小姑娘使了個眼色，小姑娘認識她，她朝她點頭致謝，忙扶起婦人。就在這蕭曉與幾名大汗正打的不可開交，夏萊恩全神觀戰之時，珞夜一個深呼吸，鼓足了力氣，猛地像夏萊恩撞了過去，夏萊恩沒有準備頓時像球似的倒在地上滾了一圈。
    “出人命來，快跑啊～”珞夜扯著嗓子嚷了一聲，拉了秋堇就往小姑娘逃的方向跑。
    身后亂成了一團，圍觀群眾受了驚嚇也都東躲西逃的，夏萊恩好不容易捧著肥肚坐起身，再來喊打喊殺早就晚了。
    爛攤子就留給蕭曉吧！反正他是王爺總會有辦法處理的，再說誰叫他見死不救的，這是報應，他活該。
    “多謝恩公，再次相救。”來到了一處巷子，小姑娘扶著婦人停下了腳步，回身向珞夜謝恩。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只是你們往后作何打算？”珞夜很擔心她們的生計，救一次算一次，可往后她們該何去何從？
    “我們也不知道，嗚～”小姑娘抱著婦人哭了起來。
    看著她們如此，珞夜很不舍，她垂眸一思，片刻她替她們想了個出入，于是她打量了一眼那位婦人問：“這位是你娘嗎？看樣子身體好的差不多了。”
    一聽，小姑娘眼淚更是嘩啦啦地流，她哽咽著說：“這是我姥姥，我娘幾天前去了，嗚～”
    小姑娘與她姥姥又哭做了堆，珞夜心里也不滋味，她拉過小姑娘的手，勸道：“節哀順變” 隨即又說：“你們倆去我家吧！反正我家多倆個人吃飯也不算什么。”
    “郡…郡…公子？”一旁的秋堇急著阻止。珞夜淡淡一笑，“有什么事我會擔著。”
    反正她做的錯事有夠多，也不差這一件，大不了回去再挨頓罰……
    等街道處平靜下來，珞夜便帶著小姑娘與她姥姥回到了淮南王府。
    “你o我跪下！”
    出趟門莫名奇妙地領回了倆個人，蘇綺鳳氣得拿了板子要給珞夜家法伺候。
    珞夜跪在了地上，哭喪著臉看向著蘇綺鳳，說：“娘，小梅她們真得很可憐，要是不收留她們，小梅就要被一個叫瞎來的人抓去青樓賣身了，你想想她跟我同歲數，這就么被抓去給人糟蹋，你于心何忍啊？”
    聽珞夜這么一說，蘇綺鳳變了態度，軟了下來，“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她們帶回王府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處境，你怎么可以每次做事都這么魯莽呢？”
    珞夜苦著臉，賠罪道：“娘對不起，下次我不敢了，這一次你就想想辦法收留她們吧！這樣也是積德啊！比拜菩薩還管用。”
    “好了好了，就你嘴巴會說。”蘇綺鳳把板子往書桌上一扔，帶著幾分怒氣坐到了一旁，又說：“王府她們待不得的，既然你硬要收留她們，那就讓她們跟我們去錢塘吧！”
    “錢塘？”珞夜歡喜著騰地站起身，速步走到蘇綺鳳身邊，蘇綺鳳朝她一瞪，她忽收笑容，又返會去跪好。
    “你不在王府的這段時間，你外公稍了信來。”蘇綺鳳從一本書里拿出了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看了看，她眼角不由地泛起了淚光，若有所思地說：“自從進了王府，已有多年不曾與你外公相見，他年歲以大，我想在他有生之年，再回去看他一面。”話哽在了喉間，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要去錢塘，珞夜不知道這是喜，還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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