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李凡干脆不睡了，直接起床和方昊等一幫調查員通宵打了一晚上牌，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坐上車往昆城趕。</br> 一路上李凡給柯珂回了幾次電話，都沒有人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br> 好在到了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昆城。</br> 昆城之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片祥和景象，看起來和他們走之前完全沒什么區別。</br> 一眾調查員也長長松了一口氣，同時感嘆還是自己家里舒服，比撣國那邊要好太多。</br> 一個強大的祖國，才能保證和平的生活。</br> 在前往撣國執行任務之前，很多人還覺得異常事件頻發的狀態下，生活也不是多么安寧。</br> 在瓜邦走了一遭，才明白相比于戰亂和沒有秩序的混亂，偶爾出現的異常事件其實根本就不算什么。</br> 他們作為異常局的一員，也是民眾平安生活的強大后盾，頓時感覺肩上的責任更重了。</br> 李凡心中也安定了大半，從昆城現在的情況來看，沉睡病的影響并不是很大。</br> 一切還好。</br> 正想著，他所在的商務車前方的一輛卡車猛然一個轉向，朝著商務車就撞了過來。</br> 坐在副駕駛上的楊桿迅速打開車窗，手中魚竿一甩，已經勾住路燈整個人像是羽毛一樣輕飄飄彈出去，直接落進卡車的駕駛室中，將卡車牢牢剎住。</br> 商務車猛然停下，李凡等人立刻從車上沖下來，跑到卡車旁。</br> 就見卡車司機此時閉著雙眼，竟然睡著了，感覺到身邊不對勁之后才猛地睜開眼睛，立刻看到一群身穿制服的人正盯著他，自己的卡車也被剎住了。</br> 卡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穿著一件短袖，瞬間汗流浹背，連忙擦了一把汗說道：</br> “抱歉抱歉！我剛才睡著了！沒出什么事兒吧？”</br> 常年的駕駛經驗讓他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br> 疲勞駕駛，差點出了大事！</br> 楊桿拍拍司機的肩膀說道：</br> “沒事，車剎住了，疲勞駕駛可不行，會出人命的！”</br> 司機一臉汗顏，連忙拍拍自己的額頭說道：</br> “謝謝兄弟，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就完了……你這是怎么上來的？”</br> 隨后打開車門跳下車子，向李凡等人解釋道：</br> “我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明明昨天晚上睡得挺好，中午還睡了個午覺，剛剛出車，來來來，各位……消防官兵，抽煙抽煙……”</br> 看著這些身穿古怪防護制服的人，司機想了半天沒想明白對方到底是哪個單位的，還以為是新式的消防制服，連忙開始散煙。</br> 李凡擺擺手表示不會抽煙，同時向司機問道：</br> “師傅，你是不是做夢了？”</br> 卡車司機一愣，臉上現出一絲驚恐，隨后說道：</br> “對……對……我確實做夢了……太怪了，我剛才夢到自己出車禍了……兄弟你怎么知道？”</br> 李凡和楊桿對視一眼，說道：</br> “你這可能是神經衰弱，盡量先別開車了，最好到中心醫院去查查。”</br> 卡車司機抬手搓了搓臉說道：</br> “是，我也不敢開了，得好好歇歇，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過中心醫院是不能去了，我今天路過的時候看到好像被封了，不知道什么情況，我還是去中醫院看看吧。”</br> 李凡點點頭，轉頭說道：</br> “唐明，送師傅去中醫院，免得出什么問題。”</br> “是！師傅，咱們走吧，我替您開車。”</br> 昏頭漲腦的卡車司機心中感動，連忙說道：</br> “感謝，感謝消防官兵！”</br> 隨后千恩萬謝的走了。</br> 送走了卡車司機，原本還心中輕松的調查員們頓時有了一絲凝重。</br> 車隊繼續前行，很快經過了昆城中心醫院。</br> 就見原本人來人往的醫院大門緊閉，門口和院子里明顯有一些身穿防護服的異常局調查員在駐守，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br> 雖然還沒有得到消息，不過眾人心中明白，這很可能和什么沉睡病有關。</br> 雖然路上一片祥和，但眾人的精神卻已經緊繃起來。</br> 一直到進入異常局西南局的大院，看著熟悉的辦公樓，眾人的心情才開始放松下來。</br> 整個調查隊伍立刻根據指令就地解散，原本的調查二隊，再次恢復九大隊的編制，回到自己的辦公樓。</br> 牛大鋼和準家兄弟也回自己的辦公室。</br> 解剖處眾人同樣要歸隊。</br> 臨走之前，眾人依依惜別。</br> 特別是九大隊的一眾調查員，經過這幾天接觸下來，對李凡處長敬佩不已，紛紛向他表達自己的不舍之情。</br> 畢竟這么好的領導實在是打著燈籠都不好找。</br> 和他們之前的隊長柳紅橘相比，那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了。</br> 如果不是本身他們屬于調查部，此時都恨不得直接申請調崗到解剖處來了。</br> 牛大鋼和準家兄弟同樣和李凡使勁兒握了握手，牛大鋼還和他擁抱了一下，這才離開。</br> 李凡對于這些其他部門的同事還是很有期待的。</br> 畢竟自己送了這么多撣國特產出去，還帶他們捏腳，回去宣傳一下，作風問題是沒跑了。</br> “小李哥，我跟你去你們解剖處坐坐。”楊桿說道，跟著李凡一同向解剖處而去。</br> 看到解剖處熟悉的破舊辦公樓，李凡和方昊等人全都心中放松了不少。</br> 一切還是老樣子。</br> “吳處，劉處，兄弟們，我們回來了。”李凡邁步走進解剖處的辦公樓，面帶笑容大聲喊道。</br> 回到解剖處，就能找吳謙他們問問，柯珂到底是怎么回事了。</br> 沒想到來到大廳里，并沒有見到解剖處的其他同事，前來迎接他們的竟然是局長秘書周野。</br> 看到眾人回來之后，周野疲憊的眼神之中也終于多了一絲欣慰，似乎有一種終于看到生力軍的感覺。</br> 只是看到周野的瞬間，李凡則是渾身一顫，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br> 不等李凡開口詢問，周野已經面無表情地向李凡說道：</br> “李凡副處長，恭喜你，現在局里決定暫時由你出任解剖處的代理處長，負責整個解剖處的工作。”</br> 聽到這話，周圍的一眾調查員全都喜出望外，紛紛向李凡道喜。</br> “恭喜啊李處！沒想到直接扶正了！”</br> “您這升遷的速度簡直就是坐上了火箭，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直接當局長了！”</br> “小李哥，你這可得請客，我看今晚還是喜得龍走起吧。”</br> “李處牛逼！”</br> 李凡此時沒工夫和他們打趣，心中震驚，眉頭緊鎖。</br> 這一幕，簡直和夢中的那一幕完全一樣！</br> 上前一把抓住周野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問道：</br> “怎么突然升了我的職？吳謙吳處長呢？還有劉大龍副處長呢？他們人呢！？”</br> 周野一臉莫名其妙，被李凡晃得腦殼發暈，連忙說道：</br> “松手，松手，李處你不要這么激動啊，吳處和劉處他們……他們還沒來上班啊！”</br> 李凡立刻抬頭朝掛在墻上的電子表看去，剛剛下午兩點五十。</br> 不由長舒了一口氣。</br> 昨晚那個破夢實在是夠嚇人，搞得他還以為成為現實了。</br> 在瓜邦待了這幾天，他差點都給忘了，解剖處下午上班的時間是三點鐘，現在還沒到時間。</br> 周野整了整衣服說道：</br> “李處，我來咱們解剖處，主要還是想通知你一聲，這次你們在瓜邦立下的功勞還有之前的一等功，由于局里最近的事情太多太忙，暫時不好直接嘉獎，局領導的意思，希望你稍安勿躁，再接再厲。”</br> 李凡連忙點頭道：</br> “明白，這點小事，哪還用周秘書親自來，剛才我是誤會了，以為解剖處遇到了什么問題，情緒有些激動，勿怪。”</br> 周野所說的事情絕對是好事，自己倒是有些過于敏感了。</br> 周野微微點頭道：</br> “解剖處確實是遇到了一些事情……唉，你自己看吧。”</br> 說著，朝門口的方向努了努嘴。</br> 李凡立刻轉頭看去，一陣腳步聲傳來，就見吳謙和劉大龍此時正緩緩從外面走進來。</br> 來上班了。</br> 不過和之前的精氣十足不同，此時吳謙和劉大龍兩人全都頂著大大的眼袋，走路都是一搖三晃，看起來十分疲憊，仿佛隨時都要睡過去。</br> 見到李凡和其他的解剖處調查員，兩人立刻大喜過望，加快腳步走了進來，離著老遠就開始打招呼：</br> “凡啊！可把你盼回來了！咱們處算是有了主心骨了，我也能放心了……”</br> 吳謙一邊說著，一邊搖搖晃晃來到李凡面前，看起來虛弱得不得了，眼睛里都噙著淚水了。</br> 李凡連忙扶住吳謙，問道：</br> “吳處，您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這么虛？是不是這幾天處里去喜得龍團建的次數太多了？”</br> 吳謙嘆息一聲，說道：</br> “那還敢去喜得龍啊……我都整整三天沒睡覺了……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做噩夢，太可怕了，我這輩子沒見過那么慘的場景，局長訓我，兄弟們罵我，我還得沒日沒夜的加班，太可怕了……”</br> 身后的劉大龍同樣顫聲說道：</br> “凡吶，你們可得小心，防護服要穿好，我也是三天沒睡覺了，鐵打的漢子，也經不起這么摧殘啊……”</br> 正說著，又是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br> 張紅兵、馬麗華、胡正奇等等，解剖處的其他同事們也來上班了。</br> 不過和之前的生龍活虎不同，此時每個人都是頂著大大的黑眼圈，滿眼的紅血絲，張紅兵更是直接弄了幾個小草棍，把自己的上下眼皮都撐了起來。</br> 看到李凡之后，眾人不由一陣欣喜，紛紛說道：</br> “凡回來了！”</br> “小凡回來就好！”</br> “這么多生力軍，實在是太好了。”</br> 不等眾人說話，李凡已經瞬間明白，他們絕對也是出現了沉睡病的前兆。</br> 強撐著幾天沒有睡覺，快要崩潰了。</br> 在這種情況下，解剖處的同事們竟然還強撐著堅持下午三點上班的原則，實在是令人感動。</br> 當下說道：</br> “沒想到咱們解剖處竟然全部受到了沉睡病的感染……到底發生了什么？大家是不是都開始做噩夢了？”</br> 張紅兵一愣，說道：</br> “吳處和劉處他倆是真的中招了。我們幾個沒啊，就是昨天通宵打麻將，一直打到今天中午十二點，實在有些受不住了……對了，柯珂給你留了一封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