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起身將門打開，張健和楊桿一起走了進來。</br> 原本看起來一團爛醉的兩人，此時都是精神奕奕。</br> 看到張健同樣沒有醉意，李凡不由有些驚訝。</br> 楊桿剛才喝得不多，不過張健因為在總局有關系的緣故，也是不斷被孫玉田和高虎敬酒，著實喝了不少。</br> 李凡自己完全是靠著解酒酶成精的體質，才喝了這么多沒有醉意，張健能這樣倒是著實出乎意料。</br> 感受到李凡的驚訝，張健隨口解釋道:</br> “能力之一，可以讓體內器官臨時病變，達到不吸收酒精的程度。”</br> 李凡點點頭，沒有再去深究，張健的能力看起來還有點東西。</br> 三個人也不開燈，在黑暗之中坐下，李凡低聲說道:</br> “孫玉田和高虎有些古怪，不，應該說整個東北局都有古怪……”</br> 孫玉田和高虎兩人一再強調這邊沒有什么異常，但從整個社會對異常局的接納程度來看，說得難聽一點，從異常局在當地的社會地位來看，絕對不是這樣!</br> 異常局的業務就是處理異常事件，如果真的不存在什么異常，那異常局和當地社會的交流接觸會極少。</br> 沒有相應的對內職權，誰知道你異常局是干什么的?</br> 怎么可能會這么囂張，擁有這么多的超然權限？</br> 如果這一切是在二十年前，那還能說得過去，不過現在都什么年代了?</br> 在社會上公然擺架子耍官威？</br> 那和找死有什么兩樣？</br> 只有異常不斷出現，整個社會對異常局也多有了解和接觸之后，才會有這種現象。</br> 張健點點頭低聲說道：</br> “根據我之前和東北局局長田宏剛的接觸，田局是一個特別正直的人，本身雖然不是一名覺醒者，但出身于政工干部，對自身和下屬的紀律要求都極高，根本不可能出現現在這種狀況!”</br> 李凡眉毛一挑，沒想到田宏剛作為異常局局長竟然不是覺醒者。</br> 不過這倒也正常，畢竟作為局長并不一定需要沖鋒陷陣，更多的時候是要起到指揮和協調的作用。</br> 張健繼續說道：</br> “之前我也曾經聽我父親提起過幾句，說最近幾個月，東北局的異常事件大幅下降，幾乎要歸于零了，東北局這邊說是因為他們的預處置能力強，提出了什么‘預發現，預處置，預善后’三預方針作為異常處理工作指針……”</br> 頓了一頓，張健接著說道:</br> “據說最近一段時間，東北局的業務成績在全國范圍內都算是首位，總局那邊很滿意，甚至準備讓各個地方局學習推廣呢，孫玉田和高虎可能僅僅是個別現象，畢竟他們兩個是覺醒者……”</br> 言下之意，孫玉田和高虎作為覺醒者，對只是一個普通人的局長田宏剛可能有些瞧不上，所以才這么放肆。</br> 楊桿道:</br> “我覺得那個孫玉田還好，高虎給我的感覺很不舒服，我不喜歡這個人。”</br> 李凡微微點頭，說道:</br> “咱們才剛到這里，很多事情還得再繼續觀察下，如果真的是他們的作風問題的話，回頭向總局紀律部門舉報就行了，主要任務還是調查沉睡病，等明天到他們局里查查資料再說。”</br> 張健也立刻贊同了李凡的觀點，說道:</br> “對，畢竟這地方人生地不熟，還是兄弟單位的轄區，咱們也不好貿然行事，根據我之前對田宏剛局長的了解，東北局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問題，孫玉田和高虎應該僅僅是兩個害群之馬。”</br> “要是因此鬧得對整個東北局都進行舉報，性質可就不一樣了，萬一一查之下，僅僅是孫玉田和高虎兩個人目無紀律的個別現象，那咱們就成了誣告，反而要背處分。”</br> 聽到這話，李凡不由眼睛一亮，腦海中瞬間閃現出一個新思路。</br> 這個好啊！</br> 就這么辦了!</br> 當下點頭道:</br> “對對對，不能貿然行事，還是多觀察觀察，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不能急。”</br> 三人商量好了之后，決定還是先就地休息，調查的事情雖然緊急，也得一步步來。</br> 楊桿和張健隨后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了。</br> 等到兩人離開之后，李凡立刻打開套房里的電腦，直接找到異常局的外部官方網站，找到紀律監督部門的郵箱，寫了一封電子郵件：</br> “舉報信</br> 總局政工部:</br> 我是異常局西南局的一名普通調查員，正在東北地區執行一次異常調查任務，在與東北局的同事接觸過程中，我發現該局存在嚴重的作風問題，以一支隊二大隊大隊長孫玉田、支隊三大隊大隊長高虎兩人為例，目無法紀，官僚主義作風極為嚴重……”</br> 李凡洋洋灑灑寫了幾百字，把孫玉田和高虎的問題寫得極為嚴重。</br> “……目前看來，東北局的相關領導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可能整個局領導班子都出了大問題！”</br> “……有鑒于此，整個東北局的紀律狀況堪憂，長此以往，是對整個異常局系統的巨大危害！”</br> “……作為一個普通的調查員，我實在不能容忍看到異常局系統被人破壞腐化的一幕，希望上級領導能夠盡快進行調查研究，找出其中的問題，重新樹立異常局的形象……”</br> 將這封舉報信寫完之后，李凡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點擊了發送。</br> 他故意沒有署名，主要是為了造成一個小題大做進行誣告的印象。</br> 同時心中也明白，對于總局來說，想要查出舉報信到底是誰寫的其實很簡單。</br> 到時候把他查出來，估計就是總局直接向西南局通報處分了。</br> 這還是多虧了張健的提醒，他才能想到這一招。</br> 做完這些，李凡躺在床上，整個人都放松下來。</br> 想來現在八首他們應該已經快在深淵之中找到幻夢境的所在，沉睡病的問題也即將解決。</br> 接下來他只需要在這邊虛與委蛇就行了。</br> 對于他來說，孫玉田和高虎兩人反而是很好的幫手。</br> 他就和這兩人一起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就行了，明天就找孫玉田問一問，各種糜爛的場所也去一去。</br> 沉睡病根本不用管。</br> 等到回去之后，一百萬經費全部花光，自己的作風問題也絕對會引起趙逸峰的重視。</br> 再加上舉報信誣告的事情一發，必然會被趙逸峰當做爛泥糊不上墻。</br> 直接把什么處長擼掉，背個處分，以后就在解剖處舒舒服服上班就行了。</br> 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李凡躺在床上露出了笑容。</br> 很快已經到了凌晨兩點鐘，看看時間，李凡嘆息一聲，再次起床。</br> 伸手在虛空中一拽，虎柱神已經瞬間附體。</br> 感受著體內澎湃的精神力，李凡靈活地活動一下身體，換了一身黑色的作戰服，戴上一個口罩，輕輕打開窗戶，像是一只貓一樣攀附在墻壁上，悄無聲息地從窗戶鉆了出去。</br> 他的動作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如同一個幽靈一樣在墻壁和酒店大樓的頂端游走，縱身一躍，落在對面的大樓之上。</br> 此時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人，顯得有些空蕩，李凡在一座座高樓之間縱躍，朝著約定好的地點而去。</br> 今晚，同樣是他作為清潔協會東亞牧區籌建總負責人，接見本地清潔師的時間。</br> 李凡一邊在半空中縱躍，一邊在心里感嘆。</br> 他媽的太忙了。</br> 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br> 白天出差查案，晚上還得見人。</br> 當領導真的是麻煩得要死。</br> 不過這件事必須要做。</br> 他已經打算好了，看看當地清潔師的情況，如果都是一些罪大惡極之輩，回頭暗地里全殺了，將清潔協會籌建東亞牧區的計劃徹底破壞掉。</br> 這樣既能阻止自己在清潔協會內部繼續升官，又能遏制清潔協會在夏國境內的擴張。</br> 一石二鳥。</br> 他一邊在心里吐槽，一邊前進，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來到了一棟高大的建筑前。</br> 哈城市政廳。</br> 地點是母親定的。</br> 清潔協會五人組似乎對于把這種地方作為接頭地點有一種執念。</br> 李凡如同一個黑色的影子一般迅速飄入眼前的建筑，憑借敏銳的聽覺已經找到了清潔協會五人組所在的會客廳。</br> 會客廳中一片黑暗，李凡鬼魅般出現在幾人身后。</br> “大人！”老陳率先發現了收藏家已經到來，連忙行禮道。</br> 剩下幾人心中一驚，同樣轉頭向李凡行禮道：</br> “大人！”</br> 他們原本正在這里恭候收藏家的到來，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出現在身邊。</br> 給人的感覺更變態了。</br> 李凡微微點頭，接過老孫遞過來的白板面具隨手戴上，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在正中的沙發坐下。</br> “小張已經去帶人了，請大人稍等片刻。”母親恭敬說道。</br> 就在這時，會客廳的門悄然打開，手中拿著一支蠟燭的張阿姨戴著笑臉面具走了進來。</br> 在她的身后，是十幾個身穿黑衣、頭戴面罩，默不作聲的人。</br> 張阿姨將蠟燭放在一旁，幽暗的火光之中，轉頭對眾人說道：</br> “諸位，在你們面前的，就是清潔協會夏國西南牧區和中南半島牧區聯合牧首大人！這次東亞牧區籌建的總負責人！”</br> 話音剛落，那十幾個人立刻同時行禮道：</br> “見過牧首大人！”</br> 他們有的淡定，有些則是聲音微微發顫，顯然對能夠見到清潔協會的牧首感覺十分激動。</br> 戴著小丑面具的母親笑著說道：</br> “諸位都是協會的棟梁，在牧首大人面前可以摘下你們的面罩了，放心，這里的一切都絕對保密，任何泄露者、背叛者，將遭到協會無止境的獵殺。”</br> 在場的一眾本地協會成員除了清潔師就是候選清潔師，都算是清潔協會的中層，聽到這話，立刻紛紛跪倒在地，膝行而前，向牧首大人見禮，渴求牧首的賜福。</br> 在看到那個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牧首的瞬間，他們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勢，心中對這個牧首畏懼而又信服。</br> 有一種在黑暗中前行終于找到組織的感覺。</br> “張翰文見過牧首大人，一切為了深淵之主的降臨！”</br> 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膝行到李凡面前，摘下自己的面罩，低頭等待牧首的賜福。</br> 戴著白板面具的神秘牧首此時默不作聲，僅僅伸出一根手指，在匍匐而來的張翰文頭頂輕輕一點，不再說話。</br> 張翰文千恩萬謝，立刻又膝行到一旁。</br> 緊接著是接下來的清潔師們。</br> 東北牧區之所以被清潔協會總部認為發展的較為完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這邊的清潔師和候補清潔師已經達到了十幾名。</br> 一個個清潔師在牧首面前摘下面罩，接受賜福，心中欣喜。</br> 很快，輪到了幾名候補清潔師。</br>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同樣膝行到李凡面前，摘下自己的面罩。</br> 火光灰暗，虎柱神附體之后的李凡此時瞳孔一縮。</br> 就聽眼前的男子沉聲說道：</br> “一切為了深淵之主的降臨，高虎懇請牧首大人賜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