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地什么?”張紅兵的臉又被煙籠罩起來,聲音從滿是煙氣的防護面罩里傳出。</br> “嘶……”猛地一陣吸氣聲響起,防護服里的煙被一吸而空,又露出張紅兵的臉,“地下?”</br> 正在干活兒的人全都圍過來,仔細看著尸體上的字,全都皺起了眉頭。</br> “不是在云山林地里找到的嗎?難道云山地下有東西?”</br> “也可能寫的是地洞,我小時候聽家里老人講,云山里面以前是帝王墓,地下有宮殿。”</br> “會不會是想寫地點在XX,剛寫完一個地字就不行了?”</br> “你以為是名偵探柯南呢?”</br> 一群人此時嚴肅爭論,李凡摸出地鐵卡殘片說道:</br> “還有可能是地鐵。”</br> 劉大龍搖搖頭:</br> “地鐵應該不能,你想啊,這東西是在云山里面找到的,如果是在地鐵中跑出去的,那得跨過小半個城區,能不被發現嗎?”</br> 李凡看了看手中的地鐵卡,微微點頭。</br> 應該就是地鐵沒錯了,一些尸體探在外面的手上明顯有地鐵里的粉塵痕跡,包括油污。</br> 一旁的吳謙說道:</br> “大家快想想,還有沒有什么地開頭的詞,都多想想,往報告里整上,給研究部和局里一些思考的空間。”</br> 一群人立刻開始開動腦筋,什么地道、地圖、地震、地球,最后連地瓜、地雷都想出來了。</br> 畢竟異常事件都完全不能用常理來推斷,萬一他們想的這些詞兒對研究部有用呢?</br> 接下來李凡并沒有繼續解剖那具女尸。</br> 畢竟已經用防風打火機照過了,顯然沒有異常感染殘留,更別說異常感染源了。</br> 滿屋子的尸體,都沒有什么感染源。</br> 解剖下去也沒什么意義。</br> 隨便敷衍地在尸體上取了一些樣本存留,李凡直接上交了檢測報告,并且將尸體推回了停尸柜,帶著柯珂離開了大解剖室。</br> 做完消殺脫了防護服換上常服,李凡來到休息室坐下,點了一支煙,用力吸了一口,長舒了一口氣。</br> 共一會,實在是陰魂不散。</br> 這次和前幾次不同,都沒有找到異常感染源。</br> 最讓李凡警惕的是,共一會連續搞了這么多事情,絕對不會是隨便無目的的亂搞。</br> 這其中,必然有他們背后的目的。</br> 只是這個目的是什么?</br> 最讓李凡厭惡的是,對方的行為,很可能打亂他的潛伏退休計劃。</br> 要了命了。</br> 必須得給他找出來。</br> 待會兒就讓家里人去找。</br> 正想著,一陣咖啡香傳來,柯珂將一杯剛剛泡好的咖啡遞到了李凡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br> “李凡,喝……喝點咖啡提提神吧……”</br> 李凡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笑道:</br> “好喝,謝謝柯珂姐。”</br> “就是個速溶咖啡,有什么好喝的……”柯珂掩口一笑,眼睛彎成月牙,隨后嘆息一聲,誠懇地看著李凡說:</br>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我太沒用了,只能做一些普通的小事,李凡如果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我拼了命也會去做。”</br> 李凡同樣變得嚴肅起來,看著柯珂的眼睛真誠答道:</br> “柯珂姐,還是那句話,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真不用太放在心上,既然你這么說了,那好,如果我有需要你的地方,絕對不會放過你,首先我需要你好好養身體,不要再熬夜打工了。”</br> 他說得嚴肅,柯珂聽得不由又把眼睛笑成月牙,說道:</br> “行啊小凡,還會讓領導保重身體那一套了……放心吧,錢我先拿去理財了,反正是無息貸款,理財收益就趕得上我之前打工的錢了。”</br> 李凡一愣,隨后有些緊張地說道:</br> “不是那種什么劈禿劈之類的理財項目吧?那可都是騙人的,堅決不能碰啊……”</br> “想什么呢。”柯珂白了他一眼,隨后溫柔笑道:“都是保本的,再說我以前可是金融專業畢業的,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你看你緊張的。”</br> 說著拿起一張紙巾給李凡擦擦額頭上的汗。</br> “咳咳,今天這活兒可真是熬人吶,好不容易干完了,累壞了,必須得捏捏了。”張紅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和幾名同事剛換了常服來休息室休息。</br> 柯珂連忙把手縮回來,面頰緋紅。</br> 幾個同事是真累壞了。</br> 他們把自己負責的尸體從頭剖到腳,仔仔細細檢查了半天,都沒找到感染源。</br> 最后才上交了報告。</br> 一群同事在休息室里抽煙喝茶喝咖啡聊天,雖然已經是凌晨四點困得不得了,卻沒有一個說要去睡覺的。</br> 都等著喜得龍呢。</br> “唉,說起來,這次的遇難者也是真慘啊,就那么被團成了一團……”張紅兵有些不過癮的抽了口煙說道。</br> 旁邊的馬麗華點點頭:“之前古怪的感染體也接觸過一些,沒見過這么慘的,異常,異常,這個世界越來越不正常了。”</br> “誰說不是,我記得幾年前,一年也就幾次解剖任務,最近這兩年怎么越來越多了,這才幾天,都三次任務了。”</br> “世事無常,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做好自己的工作,讓逝者安息,給他們的死一個交代。做好自己就是了。”</br> “這些異常如果是自然出現的還好說,要是人為制造的,那簡直是喪盡天良,真不知道誰會這么缺德冒煙兒。”</br> “可憐那些遇難者的家屬,涉及保密協議,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真正的死因……”</br> 一群剛剛完成工作的解剖師一邊休息一邊聊著今天的異常,唏噓不已,整個休息室的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br> 就在這時,吳謙的聲音在休息室門口傳來:</br> “兄弟們,喜得龍走起!”</br> “好耶!”</br> ……</br> 異常局西南局,局長辦公室。</br> 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后,異常局局長趙逸峰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著匯報。</br> 在他面前,是剛從現場回來的三支隊支隊長洪濤。</br> “基本可以確定是暴食了,至于那個戴著向日葵面具種玉米的家伙,目前還沒有相關消息,清潔協會的現有資料之中,也沒有這么個人,但可以肯定,不會比暴食差多少。”</br> 洪濤迅速說道:“那個向日葵面具種下的那些玉米,經過組織檢測之后發現內部有少量人類腦細胞,當時之所以會判斷錯誤對方的集會地點,就是因為這些玉米短時間內散發出的精神輻射和人類相仿,足以亂真。”</br> “局長您看,是否提升對清潔協會的警戒等級?”</br> 趙逸峰此時仍然沒有睜眼,緩緩搖頭說道:</br> “提升警戒等級沒有用。暴食的出現雖然可怕,還能勉強接受……最可怕的……是那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