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玄靈派的地盤,青燁沒有任何鳩占鵲巢的愧疚,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玄靈派周圍的小宗門在姑且保命之后,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慢慢往遠離這里的地方搬去,今天挪個一百米,明天再挪個五百米,就這樣,越挪越遠。</br> 漸漸的,這座山頭被完完全全空了出來,方圓十里了無人煙。</br> 他們怕成這樣,只巴望著這個魔頭玩膩了快回魔域去,繼續做他藏在地下的老古董,他們還能繼續相安無事,繼續粉飾太平。</br> 但眼巴巴地盼了許久,那些魔修非但沒有離開的意思,還將周圍圍了起來,變成了魔族自己的城邦。</br> 青燁似乎想要做什么,但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這里稍微有了一點動靜,都能迅速傳遍所有宗門,大家都如驚弓之鳥,一驚一乍。</br> 他們看到衡暝君日漸沉迷于美色,便拼命地討好白秋,他們也逐漸摸索出規律來,給衡暝君送禮,人家是不稀罕的,而且一不小心還會惹煩這魔頭,派過去的人有去無回,但只要是求見白秋,就不會有事。</br> 送奇珍異寶會被嫌棄。</br> 送漂亮衣服不會。</br> 送靈丹妙藥會被嫌棄。</br> 送鵝飼料、甜品、水果、以及糕點,不會被嫌棄。</br> 所以只要討好這個叫白秋的女子,便相當于討好了衡暝君,只要做什么都通過她,他們就能安然無恙,這女子雖是衡暝君的女人,卻不那么兇殘冷酷,反而和顏悅色的,很好說話。</br> 討好衡暝君的夫人,競爭逐漸強了起來,很快,人家對漂亮衣服和甜品也不稀罕了,于是他們又將矛頭對準了衡暝君的夫人的大肥鵝。</br> 討好夫人的寵物,等于討好了夫人,等于討好了衡暝君。</br> 邏輯沒毛病。</br> 于是漸漸的,鵝飼料成車成車的拉了過來,都是白秋從前根本喂不起的靈草,甚至那種剛成立不久的小宗門,沒有大宗門所謂的風骨,非常之不要臉地做了鵝的石雕。</br> 石臺之上,以玉雕成的大肥鵝振翅而飛,威風凜凜。</br> 并給大肥鵝取了名號,謂之“白鵝王”。</br> 大肥鵝非常受用,拍打著翅膀,圍著這雕像嘎嘎亂叫,連走路都神氣了不少。</br> 白秋這幾天沉迷于學習,白天跟著文禹修煉,中午被天玉治療傷勢,晚上哄青燁,已經好多天不管自己的鵝子了,等她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只鵝的時候,就有人慌慌張張過來找她,說大肥鵝出事了。</br> “它怎么了?”白秋當時正在打坐,聞言微微一驚,立刻站了起來。</br> 過來稟報的女魔修神色怪異,不像是難過,也不像是喜慶,躊躇了一會兒,才說:“……它好像有點吃多了,那些靈草本是極為稀罕的寶貝,禁不起吃這么多……”</br> “所以它……修為大漲了……”</br> 白秋:“……”</br> 還能這樣?白秋愣了,隨即便開始酸了,操,連她的鵝子都能修為大漲,為什么她累死累活才勉強突破一個小境界,以后她連自己的鵝都鎮不住了,那她多沒面子。</br> 不過還好,修為大漲總比中毒好,白秋揮揮手,無所謂道:“吃多了,那就讓它少吃點,別吃太胖了。日后這種事情,就不必通知我了。”</br> 那侍女遲遲不走,又躊躇著補充了最后一句——</br> “它修為大漲之后,便化形了……”</br> 白秋:“???”</br> 化形了?</br> 白秋徹底呆住了,原地定定地和那侍女對視了半晌,忽然一個激靈,提著裙擺就跑了出去。</br> 靠靠靠。</br> 她的鵝子居然化形了?!</br> 這也太突然了吧!</br> 白秋記得自己當年剛撿到鵝子的時候,鵝子已經長得很大了,比很多靈獸的等級都要高,但偏偏沒有人愿意契約它做靈獸,同門的女孩子都喜歡貓、兔子之類的可愛的小動物,同門的師兄弟們又喜歡白虎、灰狼這樣的猛獸。</br> 唯獨白秋,由于資歷低沒人脈,還去晚了,最后和這只鵝面面相覷。</br> 鵝:“嘎嘎嘎?”</br> 白秋:“……”</br> 她當時就覺得,這只鵝和她特別有緣,都是沒人要的小可憐,同病相憐,怪就怪他們有眼不識泰山,瞧不起鵝子的外表。</br> 鵝有什么不好?</br> 又忠心又聽話、上能看家護院,下能抓蛇打架,戰斗力一流。</br> 她便把大肥鵝抱了回去。</br> 鵝子就這樣,一直陪伴著她,一般來說,養成靈獸都是從小開始,白秋雖然錯過它的幼年,但她覺得來日方長,別說其他的,鵝子光化形,估計都還需要一百年。</br> 但她萬萬沒想到……她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br> 白秋一路飛奔到鵝子所在的山峰時,發現有一些魔修已經將此處圍了起來,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每個魔修的表情都很奇怪。</br> 見白秋過來,他們紛紛讓出一條路來。</br> 白秋看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白衣男弟子,一邊的魔修解釋說,就是他趁機喂鵝的時候,鵝突然在他面前化形了,這人覺得自己將要大禍臨頭,此刻嚇壞了。</br> 一切都等白秋過來處置。</br> 白秋:“……”</br> 白秋的目光掠過這個戰戰兢兢的男弟子,然后極其緩慢地,將視線轉向一邊的小男孩兒。</br> 大概是個四五歲的男童。</br> 粉雕玉琢的,眉眼精致得不像話,生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眼尾上翹,睫毛又密又長,像精致的洋娃娃。</br> 由于太過漂亮精致,白秋第一眼,甚至懷疑了一下他的性別。</br> 然后她試探道:“……鵝子?”</br> 小男孩抬起頭來,一看到白秋,又興奮地跑了過來,跑的時候撅著屁.股,左右搖擺,像一只憨態可掬的鴨子。</br> “……”畫面太美,白秋默默捂臉。</br> 小男孩終于跑到她面前來,然后張開短短的小手臂,抱住了白秋的小腿,仰頭看著她。</br> 白秋緩了緩,又蹲下來,平視著面前的小男孩,越看越覺得眼熟。</br> 總覺得這張臉,好像在哪見過。</br> 說不上來的眼熟。</br> 白秋仔細看了他好久,然后扭頭問身邊的一個魔修,“你覺得他長得眼熟嗎?”</br> 那魔修似乎有點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遲疑著答:“他……長得有點像夫人您……”</br> 白秋:“???”</br> 好像是哦。</br> 難怪越看越覺得眼熟,臥槽它原來長得像她啊!</br> 它怎么!可以!像她啊!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生的啊!</br> 到底為什么要給它喂這么多吃的!求求你們不要搞她鵝子啊!</br> 白秋抓狂了,面前的小男孩還用那張熟悉的臉,一臉無辜地看著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有何不妥,還乖乖地叫了她一聲“主人……”</br> 白秋:我需要靜靜。</br> 她也不想怪別人了,這事兒都怪她,誰叫她身為主人,沒有盡到義務,老是放養鵝子,才導致它一口氣吃到修為大增。</br> 她現在一看到這張臉,就覺得心里一哽。</br> 白秋還是把鵝子帶了回去,既然化形了,就不能像之前那么散養了,它需要學學怎么作為一個人生活。</br>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br> ——她到底要怎么跟青燁說。</br> 這橫看豎看,都像她出軌了一樣。</br> 連天玉和文禹看到鵝子都大吃一驚,白秋想讓他們幫忙出出主意,便殷切地詢問道:“青燁脾氣不好,你們可知如何應對這種事?”</br> 文禹消化了許久,才說:“要不煮了吧?”</br> 白秋:“……”</br> 天玉想到青燁之前差點殺了他的事,便是一陣后怕,恐慌道:“主人!他一定會發怒的!上次我僅僅只是靠近主人,便差點被他殺了,主人您不要激怒他,盡快將這只鵝送走吧,送得越遠越好……”</br> 畢竟是自己養的鵝啊,她想的是如何說這件事,他們想的卻都是如何處理鵝。</br> 白秋覺得不行。</br> 她還需好好想想。</br>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過只是靈獸化形,長得有點像她而已,問題的根源在于青燁的暴脾氣。</br> 這人一秒炸毛的性格,根本不會給人任何解釋的余地,他兇起來連白秋都有些怕,雖然自從成婚后,他對她已極盡溫柔。</br> 白秋又請動了自己的小姐妹。</br> 白禾自從那日之后,便一直被留在魔域,后來白秋出了事,因江文景是假扮白禾將她抓走的,白秋擔心她被青燁遷怒,所以一直堅持讓白禾留在魔域,不要出現在青燁的面前。</br> 更何況,江文景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白秋擔心后面發生變故,連累白禾,所以平日只用書信和她聯系,來往魔域和人間的魔修會頻繁傳信,互相告知他們的近況。</br> 這段時日玄猙重傷,白禾也因魔氣入體而昏迷過一次,因她是白秋的人,便被留在天照城,用特殊的靈泉水療傷,好在白禾不曾靠近過青燁這樣的魔頭,即使魔氣入體,也不會像白秋那樣嚴重。</br> 白禾在信中反復安慰白秋,說自己沒事,也沒人為難她。</br>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秋總覺得白禾在信中的話少了許多,甚至偶爾還不回她的信。</br> 除此之外,玄猙因受罰而重傷,每日痛苦不堪,白禾偶爾會在天照城周圍晃悠,為玄猙采集養傷的靈藥。</br> 畢竟白禾也是丹修,雖然修為低微,但從小有師尊疼愛的白禾,在辨識靈藥上,比野蠻生長的白秋更為敏銳。</br> 白秋讓魔修將白禾帶過來時,白禾的神色已憔悴不少,全然無之前的活潑,白秋一看到她就生氣了,“這就是你說的沒事?你都這樣了,還說魔氣對你沒有影響?!”</br> 白禾沒想到白秋如此生氣,微微垂下眼,有些心虛道:“我只是近日有些累,我真的沒事……”</br> 白秋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玄猙是不是在使喚你?你是我的姐妹,他憑什么使喚你,合體期的修為,靠近了也會被魔氣影響。早知道你成了這樣子,我就早點讓人將你帶過來,大不了多派些人保護你。”</br> 白禾聞言一個激靈,連忙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姐姐您別害我,衡暝君知道了會殺了我的……”</br> 她像往日一樣親昵地挽住白秋的胳膊,又理所當然道:“我這不是過來了嘛!我聽說你身邊有個可以治病的天玉蟬,乃是靈云宗的圣物,可治世間百病,有你在我還怕什么呢!”</br> “姐妹你現在可是衡暝君的道侶!你可太威風了!有你當我靠山,我還擔心什么魔氣不魔氣的!”</br> 白禾故意耍賴,使勁搖晃著白秋的胳膊,一個勁兒地溜須拍馬。</br> 白秋看著白禾笑容之下蒼白的臉色,想著如果不是自己,白禾也不會被留在魔域,便也心軟了。</br> “算了……”她嘆了口氣,叫出了天玉,讓天玉好好給她療傷。</br> 等天玉為白禾清理了體內的魔氣之后,白禾又重新變得活蹦亂跳的,開始贊嘆起天玉的本事起來,順便又開始八卦,白秋新婚夜與青燁有沒有醬醬釀釀。</br> 她盡問些私房話題,把白秋都問得臉紅了。</br> 白秋又叫出了鵝子。</br> 白禾嚇得一個趔趄,瞪大眼睛驚嘆道:“我的親娘!姐妹你夠強的啊!才這么快連兒子都有了,這看起來四五歲了吧,衡暝君居然如此厲害!連生出來的孩子都能瞬間長這么大?!”</br> 白秋:“……”</br> “不是。”白秋頭疼道:“這是我的鵝。”</br> 白禾:“?”</br> 白禾眨了眨眼,震驚又疑惑,白秋連忙拉著她坐過來,悄悄在她耳邊,將前因后果好好說了一下,白禾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嚴肅道:“所以,你如今所面臨的難題是,如何讓衡暝君不介意你的鵝長得像你,并且在見到這只鵝之后,不懷疑你與旁人有染,并心情平靜地聽你好好說清楚前因后果?”</br> 白秋:“……”不知道為什么,白禾這么一說,她忽然覺得好像不太可能。</br> 白禾摸著下巴,回憶著自己從前看過的那些關于愛情的話本子,沉思道:“那我覺得,你必須先哄好衡暝君,男人在被心情愉悅之時,便很好說話,之后要說什么,便方便多了。”</br> 有道理。白秋點頭如搗蒜。</br> 白禾繼續道:“讓男人心情愉悅的手段,說白了,便是那點兒床笫之事。”她說到此,微微一頓,話鋒一轉,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拍桌道:“可是!你們至今沒有圓房!”</br> 所以你拿什么哄呢?</br> 白秋的表情一僵,幽幽地盯著白禾,郁悶道:“就沒有什么別的辦法嗎?”m.</br> 白禾:“有的!”</br> 白禾突然興奮起來,負手來回踱步,將自己從前看過的所有話本子的情節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驀地轉身,嚴肅地看向白秋:“還可以劍走偏鋒!”</br> “這年頭滾床單已經俗套了!走腎算什么,走心才是最難的!用身體撫慰男人,次數多了,便會顯得我們女人很廉價!你們不能雙修,其實也是一種機會!”</br> “既然不能雙修,那就拼命勾引他!讓他想要又得不到!抓心撓肺,滿腦子都想干.死你。”</br> 白秋:“?!”</br>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震驚地盯著白禾,仿佛第一次認清自己這個小姐妹的屬性,但白禾卻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腦子繼續飛速運轉,激動道:“此時!正是情難自禁,需要慰藉之時!”</br> “然后你就可以趁機說要犧牲自己,雙目含淚,梨花帶雨,一副甘愿為他而死的樣子,說愿意用身體為他解決需求。”</br> “如此感天動地的愛,他自然會一邊感動著,一邊又心疼你,還不愿意碰你。”</br> 白禾越來越激動,越說越停不下來。</br> “此時,你便開始內疚,自責,說都是自己不好,才讓他如此痛苦!你如此善解人意,男人自然會非常感動!”</br> “他會對你憐愛異常,也會覺得愧對于你,甚至覺得自己此刻的邪念,簡直是對你的褻瀆。”</br> “兩個相愛又不能雙修的戀人,便會執手相看淚眼,男人會覺得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你再趁機向他哭訴白鵝化形之事,他定會什么都應允你的!”</br> 白禾猛地一拍桌子,說完之后,激動地看向白秋,“你看!如此順理成章!”</br> 白秋:“……………”</br> 太狗血了,真的太狗血了。</br> 白秋覺得她應該是低估了白禾,白禾如果從事寫小說,大概可以成為修仙界的新一代狗血瓊瑤開山鼻祖。</br> 白禾的話還有點兒洗腦,有點兒上頭,白秋順著腦補了她和青燁抱頭痛哭的樣子,她一邊梨花帶雨地說“都是我的錯”,青燁一邊說“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br> 白秋:畫面感有了。</br> 白秋沉默了好久好久,突然用力甩開腦子里的畫面,痛苦地捂著額頭道:“我覺得,我需要靜靜。”</br> 俗話說的好,求人不如求己。</br> 她后悔了,真的。</br> 姐妹出招,真的是把人往死里整。</br> 青燁白日已親自下令,將唐棠捆在山門外,堂而皇之地逼江文景現身。</br> 你不是自詡正道么?這可是你的師妹,若真想坐實利用師妹不擇手段的名聲,你江文景在世人眼中,便比魔修還要卑鄙。</br> 青燁是魔,無所謂任何手段。</br> 他站在虛空中,看著唐棠痛苦的神情,也僅僅只是停留了三秒,便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br> 他殺了這么多人,在他眼里,殺唐棠,與殺千千萬萬人并無區別,不過是多了些許瓜葛罷了。</br> 青燁孑然一身,喜歡獨自站在高處的感覺,不喜與任何人扯上瓜葛。</br> 與小白在一起,并不能讓他成為一個溫柔仁慈的人。</br> 青燁回去之后,便主動開始療傷,化為猙獰恐怖的巨型藤蔓,在玄靈宗的后山盤踞著,天地之間所有的靈氣與魔氣都涌向他的體內,源源無窮。</br> 他懶洋洋地泡在冰涼的池子里,昏昏欲睡,等到身體舒服些許,便有些好奇小白做什么。</br> 神識又向四周彌漫開來。</br> 他每次動用神識,都頗為費神,但唯獨在偷窺小白上,他似乎覺得樂此不疲,累也無妨。</br> 小白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感興趣的東西,倘若沒有她,生活便缺乏太多樂趣,即使沒有疼痛無休止地折磨,他也不太想漫無目的地活著。</br> 神識一展開,便看到了兩個小姑娘,以及一個小男孩。</br> 嗯?</br> 這相貌……青燁驀地瞇眼。</br> 尚未發怒,他的注意力又被白禾絮絮叨叨的聲音拉了過去。</br> “那就拼命勾引他!讓他想要又得不到!抓心撓肺,滿腦子都想干.死你。”</br> 青燁:“……”</br> 勾引?</br> 讓他抓心撓肺?</br> 他覺得有點意思,順著白禾的話,又腦補出了那個畫面。</br> 淚眼汪汪的小白,使出渾身解數勾引他,還主動要為他解決需求……無論可不可行,他好像從未見過小白放肆勾人的時候。</br> 居然還想掌控他的情緒?想讓他愧疚,難過,憐愛她?未免太過大膽。</br> 但大膽的小白,應該會很有意思。</br> 青燁驀地興奮起來。</br> 他喜歡。,,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