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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臭蛇

    宋顏這幾日留在天照城療傷,內傷也逐漸痊愈了。</br>  他先去拜見了玄猙,玄猙身為魔君,他住在此地是受了他的首肯,自然也須給點面子。見完玄猙之后,他便詢問了白秋的住處所在,打算再去見她。</br>  他正要走,卻被玄猙突然叫住。</br>  “你就這么直接去她的住處找她?”玄猙皺眉問。</br>  宋顏一怔,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何不妥么?”</br>  當然不妥了!</br>  近來主人莫名開始走病弱路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乖乖窩起來養傷,平日里還可黏白秋了,偏偏旁人以為他成了沒爪牙的貓時,他又冷不丁地對靠近白秋的人極為兇殘,亂吃飛醋。</br>  ……連白禾都差點被嚇哭了,就連白秋去和白禾一起住的那幾日,玄猙都在暗中擔心白禾這丫頭沒個眼力見,盡是在刀尖上蹦跶,可別惹惱了主人。</br>  白秋沒有辦法,讓人靠近青燁分毫他都不樂意,她自然只能親力親為,片刻都離不得。</br>  大家都這樣了……宋顏的心到底有多大,居然就這么去,不怕被主人發現給宰了么?</br>  “你別親自去她住處,小心惹禍上身……算了。”玄猙皺了皺眉,直接抬手,命守在外面的魔過來,負手吩咐道:“去讓白禾轉告一下夫人,便說是宋顏要見她。”</br>  這么麻煩?宋顏也驚異地挑了挑眉梢。</br>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白秋才姍姍來遲,瞧見站在殿內、長身玉立的宋顏,眉眼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師兄,你的傷好些了嗎?”</br>  “我已無礙,這些日子呆在魔域,也是時候離開了?!彼晤伾焓址魅グ浊锛缟蠠o意落下的一片胭紅花瓣,微微彎起眸子,笑吟吟道:“師妹看著氣色不錯,看來在魔域過得不錯,我也可以放心了?!?lt;/br>  白秋抿唇笑,眉眼彎彎的,像幼年一樣,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袖擺,“師兄,那你接下來要去哪里?”</br>  “我……”宋顏的目光從她臉上掠過,神色微微恍惚,垂眸道:“我也許會先回靈云宗一趟,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做的,畢竟這一世,也終究是在那里長大,師門上下也待我不錯?!?lt;/br>  “然后,我會再去玄靈派一趟,如今一切塵埃落定,許多從前的東西我得去拿回來。”</br>  宋顏朝她微微一笑,想起前幾日的事情,神色之中飽含歉疚,“江文景所查到的禁術,也多半出自玄靈派收錄的古籍之中,上回是我疏忽,弄錯了江文景的意圖,險些……害了你。這回我再去仔細找找看,玄靈派和靈云宗都有些許蹊蹺,一定還有些事情,是我們尚未發現的。”</br>  為什么天玉蟬當初會被李鋮帶走,這期間又是不是有什么關聯呢?</br>  江文景那把匕首,又是從何處尋來的?</br>  宋顏覺得這一切還沒完。</br>  他眸底掠過一絲暗光,薄唇微微抿起,透出幾分冷肅之意,白秋看著他堅決的態度,忍不住道:“其實……師兄啊,你真的不欠我的?!?lt;/br>  反倒是她才要謝謝他。</br>  如果不是他,她怎么重生之后又找到青燁呢?后來的前塵珠,也是他親手給她的,如果不是他,之后她又會錯過許多。</br>  明明不算什么親近的朋友,前世甚至是一正一邪。他待她這么好,反倒是她,還一直不曾幫過他什么。</br>  宋顏垂目望著白秋,有些欲言又止,最終但笑不語。</br>  他不會告訴她,前世她死去之事,他亦有愧疚。</br>  明明知道什么選擇才是最好的,也知道她是無辜的,不該遭受那些,宋顏向來耳清目明,對是非洞悉于心,卻唯獨糊涂在了這一件事上,選擇冷眼旁觀,眼睜睜地看著江文景做那些錯事,卻沒有阻止。</br>  甚至還參與了那一場圍剿。</br>  只是沒有拔劍而已。</br>  于是她在他眼前墜崖,青燁入魔,天下生靈涂炭,再無可以挽回的余地。</br>  宋顏從前與她說過話,那時她還未曾與江文景反復成仇,時常托他向江文景傳信,偶爾也會拿他當成不遠不近的朋友,問他平日在做些什么,忙不忙,為什么不對她這個魔修出手,話多得很。</br>  宋顏那時年紀尚輕,頗為靦腆拘謹,與她之間話不多,心里又總是覺得好笑——怎會有如此聒噪又天真的魔修,天天纏著正道說話的?</br>  后來她死了,青燁聚魂,宋顏看著江懷瑜手中那一縷微弱的魂魄,才終于起了一絲別的念頭。</br>  這一次,他來當她師兄,讓她快樂無憂地長大,擺脫從前的一切,或許就能挽救這一切呢?</br>  事實證明,這一次他的選擇沒錯。</br>  宋顏鄭重許下諾言,一定會為她尋找救青燁的辦法,隨后便告別白秋,白秋送了他一路,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天照城外,她才折返回去。</br>  玄猙好不容易見了她,在她去見青燁之間把她截胡,問道:“主人近來如何了?”</br>  白秋支吾道:“嗯……還可以吧?!?lt;/br>  玄猙凝眉:“什么叫還可以?”</br>  白秋沒個好氣,一臉陰郁地反問道:“他的傷口還在流血,但能下床了,還能趁我不備干壞事了,還時不時變成原形,把我捆住,你說這算好還是壞?”</br>  玄猙:“……”</br>  就,是好是壞不知道,但聽出來秀恩愛的意思了。</br>  玄猙也有些焦躁,同樣陰郁了臉色,又換了個措辭,問:“那……那若從照顧方面來說如何?從前你照顧主人,少不得需要旁人幫忙,如今主人可好到無須你再時不時找旁人的地步了?”</br>  什么找不找旁人……這都什么跟什么,問病情就病情,哪有從這個切入點問的?</br>  你不覺得你這話問得很奇怪嗎?</br>  白秋被他問得噎了一下,第一反應是這條蛇腦子有病,連話都得奇奇怪怪了,一抬頭,看見這條蛇有些按捺不住的陰沉黑眸,眉宇間透出幾分焦躁。</br>  這副模樣……哪里是單純的關心,倒像是有別的心事。</br>  她忽然心念一動。</br>  “我這幾日還是想和白禾睡呀。”她笑嘻嘻著,故意和他訴苦道:“你不知道青燁有多鬧,我夜里不能歇息,只能去纏著白禾了,雖然白禾她很害怕,還可能被青燁殺掉,但我才是衡暝君夫人,她再怕也得陪我,偶爾還必須幫我照顧青燁,若是做不好,也會有點責罰的……”</br>  她故意這么說,這條蛇的表情果然瞬間冷了下來。</br>  玄猙沉聲道:“下面的女魔修任你使喚,你為難她作甚?”</br>  白秋抬了抬下巴,理所當然道:“她是我的姐妹,我就要為難她,你管她作甚?你和她什么關系?用得著你管?”</br>  “……”玄猙被她一噎。</br>  他暴躁地捏了捏袖中的手指,骨節沉沉一響,如果不是動不得白秋,玄猙此刻簡直按捺不住沖動了……他平日在主人跟前伺候都吃不消,她怎么能如此為難白禾?</br>  若非是今日宋顏來,玄猙已經快半個月不曾見到白禾了。</br>  前些日子覺得心口不暢,隨口把文禹叫來診治,文禹看了半晌,表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調侃道:“魔君,您這是相思病啊?!?lt;/br>  “看來,等衡暝君好了,白禾姑娘回到您身邊來,您才能好起來呢?!?lt;/br>  瞬間僵住的玄猙惱羞成怒:“……胡說!給我滾!”</br>  說滾就滾,文禹不帶一點兒猶豫的,悠悠地往外走了幾步,又被身后的魔君咬著牙叫住,“慢著!”</br>  “相思病這事……”玄猙的牙齒氣得都要打顫,忍著那股羞恥感,低聲威脅道:“給我保密!不許外泄!”</br>  文禹敷衍點頭:“哦。”</br>  “您得了相思病的事屬下一定不說,屬下會將相思病封在心里,就算別人問是不是相思病,屬下也不會說您得的是相思病?!蔽挠硪豢跉庥终f了四個“相思病”,語氣很詭異,像是故意氣他似的。</br>  玄猙:“……”如果不是還留他有用,他一定殺人滅口了。</br>  所以現在,看著一臉得意的白秋,玄猙也真的是暴躁極了。</br>  一個兩個的,都恨不得把他活活氣死……</br>  白秋就算了,文禹是他下屬,不恭敬也算了,但是!連白禾這丫頭都從沒對他畢恭畢敬過!</br>  玄猙這魔君當得委實憋屈,但終究是忍不住,深呼吸片刻,驀地靠近了白秋。</br>  他眸子逆光,翻騰著威脅之意,沉聲道:“你放了白禾,是誰都可以,但不能是她,除了你,誰在主人跟前都危險,她若有什么三長兩短——”</br>  話還沒說完,身后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咦?你們在聊什么呢?湊得這么近?”</br>  玄猙猛地一僵。</br>  白禾也追了出來,不過她修為低,飛得不如他們快,結果一過來就看見玄猙好像在和白秋說悄悄話,白禾第一次沉默了,眸子在他們之間轉了好幾個來回。</br>  白禾忽然想起,從前白秋被玄猙單獨關起來過。</br>  玄猙對白秋有過非分之想。</br>  即使是梵海城第一次相見,白禾被他的原形嚇得打顫,他卻單獨與白秋對視了好久。</br>  突然想起這一切的白禾,看著玄猙的眼神里,突然掠過一絲恍然大悟。</br>  這死蛇!看他老實巴交了這么久,居然現在還沒死心?居然還湊得這么近?!白禾氣得手腳冰涼,猛地沖了過去,狠狠推了玄猙一把,“你走開!”</br>  玄猙一時松懈,被她推得往后一個踉蹌,瞇起眸子打量著她,“你……”</br>  “你什么你!她都和衡暝君在一起了,你居然還不死心!”白禾臉漲得通紅,水光在眼底打著轉兒,氣得口齒不清,用力拉住同樣一臉懵逼的白秋的手腕,像老母雞護崽一樣,將白秋緊緊護在身后。</br>  一邊還不忘瞪向玄猙:“你惡心死了!”</br>  玄猙:“???”</br>  玄猙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被她突然一罵,完全沒有反應過來。</br>  白秋眼看事情大條了,可能白禾誤會了,試圖解釋:“其實他只是……”</br>  白禾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氣到神志不清,繼續瞪著玄猙,狠狠地罵:“惡心!無聊!過分!登徒子!”</br>  “你這條臭蛇!”</br>  “壞蛇!笨蛇!臭蛇!下流蛇!”</br>  她一連罵了他好多話,還是覺得氣得兩眼泛酸,多呆一秒就覺得受不了了……白禾飛快地扭過頭,拉著白秋的手,拽著她大步流星地轉身離去。</br>  玄猙:“???”</br>  靠,他怎么就惡心了?</br>  讓她離開她的小姐妹,就成了惡心了是吧?</br>  玄猙一時也生氣了,他這輩子就沒被人這么罵過,冷冷盯著白禾消失的方向,他一張臉表情陰郁得恨不得殺人,許久之后,才拂袖而去。</br>  作者有話要說:白禾(氣憤):我眼瞎看錯人了!</br>  玄猙(懵逼):???果然我在她心里比不上白秋嗎?</br>  白秋(愧疚):不好意思,高估了你倆的情商,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you改網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手機版網址m.w.com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后老網址會打不開,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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