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的話我都明白,但我仍然難掩憤怒。</br> 喉嚨微動,我輕輕扯動著嘴角,盡量以平靜的目光看向林語,音量雖不大,可在這偌大的空間里,她應該聽得清楚。</br> “林家是否能接受陳數我不管,我氣的是林煥對陳數的始亂終棄!”說到后面,我還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緒,語氣漸怒。</br> 她眼神中驟然帶上了點震驚,許是被我的態度嚇到。</br> 頓了頓,我緩了口氣,才又繼續道:“我們都是女人,應該能互相理解,也能夠明白,十年的青春意味著什么。”</br> 不管當今社會多么追求男女平等,可女人終究比男人弱,他們三十歲是正值當年,可我們的三十歲卻意味著芳華老去,終究是不平等的。</br> “陳數在林煥身邊那么多年,我也相信林煥對她有感情,可到頭來卻因為陳玉這個變數,陳數離開了,您說她會因無法嫁入林家而心生芥蒂,那她用了自己十年的時間最終卻只能離開,您覺得她對這樣的結果,難道不會更不甘心嘛?”</br> 我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也因情感的真實流露,眼眶不禁發紅濕潤,我呼出一口氣,吞回了一部分眼淚。</br> 轉向林語,她正用自己哀傷的眸子對著我,我不知道她是因我的話動容,還是只是因為我此刻的失控而感到悲慟。</br> 人與人之間,無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或許林語不會明白陳數。</br> 而我,只是比她更深有體會罷了。</br> 我吸著鼻子,忽然有只手伸了過來,拍打著我后背,我看向林語,只見她嘆了口氣,“晚青,你何必對林煥這么生氣,你要知道,林家既然不能接受陳數,那自然也不會接受陳玉。”</br> 陳玉的家庭雖沒有陳數那般不堪,可比起家資巨富的林家顯然也不入眼。</br> 聽著她的話,我臉色變了變。</br> 似是捕捉到這點,林語接著道:“暫不提林家,就說林煥,他是不會跟陳玉結婚的。”</br> “是嗎?”我聲音微弱,提不起精神,耷拉著腦袋,雙腳在地上摩挲,唇邊緩緩勾起抹弧度,我抬起眼,“陳玉可會撒嬌,她能讓林煥逼著陳數走,自然也有辦法說服林煥給她個名分,也就只有陳數這樣的傻姑娘,才會什么都沒有得離開。”</br> 提起陳數,我還是為她所不平,然而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心里愈加難過。</br> “林煥的性子你比我了解,他不會跟陳玉結婚的。”林語盯著我,語氣格外嚴肅認真。</br> 林煥,曾經被我稱之為惡魔的存在。</br> 是啊,既是惡魔,又怎會令人擺布?</br> 或許真是我太高看了陳玉,但現在的結果,我還是無法接受。</br> “我看不了他跟陳玉在一起,我說過,只要他跟陳玉一天,我就一天不喊他哥。”</br> “晚青,你應該知道,林煥他……”</br> 沒等林語說完,我便打斷了她,“干媽,我真的累了,讓我回去休息好不好?”我低頭摸著肚子,臉色蒼白。</br> 林語也不忍再這樣看我,點了點頭,“路上小心。”</br> “會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