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心里到底還是不希望陳數就這么放棄了林煥。</br>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睡著了,直到顧霆琛把我抱進臥室放到床上,我才迷迷糊糊地醒來。</br> 我摟著他的脖子,臉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聲音疲憊地說道,“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經常犯困,怎么也睡不醒,天天都沒什么精神。”</br> 顧霆琛幫我脫外套的手一頓,垂眸看著我,回頭看著我,眼里帶著一絲欣喜,“我明天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br> “不用。”我覺得沒有必要,果斷拒絕,“醫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小毛病完全沒有去的必要。”</br> 顧霆琛吻了吻我的額頭,笑著說道,“我們每年都要體檢一次,今年還沒有體檢呢,就當順便體檢了。”</br> “好吧。”</br> 既然他說要體檢,那我就沒辦法拒絕了。</br> 等他給我換好了睡衣,我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又打算睡覺了,只是我還沒有洗漱,強撐著睡意想起來。</br> “直接睡吧。”顧霆琛又把我按在了床上。</br> 這下我是一點都不想起來了,撐不住困意睡著了。</br> ……</br>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看了一眼發現今天立冬了,這就意味著京市的天氣徹底冷了下來。</br> 顧霆琛惦記著要帶著我去醫院檢查身體,早早就起來去廚房準備早餐了。</br> 我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困得直打哈欠。</br> 真是太奇怪了,昨天晚上睡得那么早,怎么還這么困呢?</br> 顧霆琛正在熬小米粥,他從廚房里探出腦袋問道,“小米粥加糖嗎?”</br> 我打了一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放吧。”</br> 看著外面霧蒙蒙的天氣,我有點不想出門了。</br> 今天外面一定很冷,穿多少衣服都沒用的那種冷。</br> 顧霆琛熬好小米粥,系著圍裙從廚房里面走出來,笑著問道,“你想吃餅嗎?想吃的話我給你做。”</br> 我擺了擺手,聲音沙啞地回道,“沒胃口,喝點粥就行了,既然要去醫院的話,那就順便帶團團也過去檢查一下身體吧,正好你從劉家那邊走還不怎么堵車。”</br> “好。”顧霆琛走過來,將我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去餐廳吃飯吧。”</br> 我掛在他身上進了餐廳,坐在椅子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等著他把粥盛好放到我面前。</br> “慢點喝,有點燙。”顧霆琛小心叮囑。</br>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殘廢,顧霆琛就是那個照顧殘廢的人。</br> 不過我覺得當個殘廢挺好的,多舒坦啊。</br> 想起來程燦燦也來京市了,我看向顧霆琛說道,“程燦燦來京市了,我們作為東道主應該找個時間請她吃個飯,而且我也不放心她繼續跟方仲在一起了。”</br> 顧霆琛點頭,吹了吹勺子里的小米粥,“你可以讓她住到這里來,或者給她安排個酒店,她一個女孩子獨自在京市不安全,要多照顧一下才行。”</br> “方仲應該不會傷害她吧?”</br> 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我對方仲的認識已經從他是一個冷清的人,變成了一個陰狠的人了。</br> 他為了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所以我現在很擔心他會傷害程燦燦。</br> 顧霆琛把已經吹冷的粥放到我面前,淡淡開口,“喝這碗粥吧,已經不燙了。”</br> 話說完,他拿走了我面前的這碗粥。</br> 我心里暖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br> 我本來還想問他事情,但剛打算開口,他就出聲阻止了我,“有什么事情吃完飯再說。”</br> 食不言寢不語。</br> 他一直都這樣,我也習慣了,老老實實地喝粥了。</br> 喝完了粥,我回房間穿衣服,穿好衣服去玄關穿鞋。</br> 我穿鞋的速度有點慢,顧霆琛就先去了停車庫把車開出來。</br> 快穿好鞋子的時候,我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br> 我拿出來一看是唐辛母親打來的,我趕緊接起了電話,“阿姨,你們最近怎么樣了啊?”</br> 電話那邊遲遲沒有說話,隔著手機我竟然感覺到了莫名地沉重。</br> 唐辛母親深吸了一口氣,啞著嗓子說道,“顧太太,天天昨天離開了,他離開之前說想媽媽了,我們今天就帶他回了京市,我們身邊已經沒有什么朋友和親人了,他生前對他最照顧人也就是你了,如果你有時間,我們希望你能來送天天最后一程。”</br> 這番話讓我的大腦順便一片空白了,顧霆琛已經把車子從停車庫開出來了,他沖我招手,但我卻連邁步子的力氣都沒有了。</br> 人生無常。</br> 顧霆琛見我不太對勁,快步走了進來,滿臉擔憂地捧著我的臉問道,“怎么了?身體哪里不舒服嗎?怎么臉色這么差?”</br> 我半天都沒有說話,電話那邊唐辛的母親也問我,“顧太太,你在聽嗎?”</br> “我在聽。”我開口,聲音有些哽咽。</br> 顧霆琛見我這個樣子微微蹙眉,扶著我坐到了矮椅子上,然后擁著我進行無聲的安慰。</br> “墓地已經選好了,天天說他想跟辛辛在一起,要躺在媽媽的身邊。”唐辛母親哭著說道。</br> 她的嗓音沙啞無比,應該是哭了好幾天了。</br> 我心里難受得厲害,深吸了口氣啞著嗓子說道,“好的,我們這就過去。”</br> “顧太太,謝謝你。”</br> 電話那頭唐辛母親的聲音里一直帶著哭腔,聽得讓人心里壓抑。</br> 掛了電話,顧霆琛彎腰看著我,眉宇間滿是擔心,“發生什么事了?”</br>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艱難地說道,“前一陣子唐辛的父母給孩子辦理了出院手續,不打算給孩子進行治療了,出院以后帶他去四處走,那孩子在路上的時候走了,今天回京市進行安葬。”</br> 顧霆琛蹙眉,沉默了片刻后問道,“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了身體都再去好嗎?”</br> 我搖頭,“我們去機場吧,送他們直接去墓地。”</br> 顧霆琛輕嘆了口氣,“好吧,我陪你去。”</br> 他知道拗不過我,所以也沒再勸,依著我了。</br> 天天的突然離世,恐怕讓我心里一時間沒辦法緩過來,生離死別是這世間最殘酷的事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