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道歉？
    張太山咬的很重的四個字，在大廳內余音繞梁。
    對于一個男人來說，下跪，已經是最大程度上的侮辱。
    只不過，尚揚沒動。
    他已經抓到門柄上的手，正在顫抖。
    無外乎，張太山給出的條件太誘惑，如果放在平時，這個老狐貍的任何話都不能相信，但今天在場的都是最頂尖人物，張家絕對不會在這么多人面前丟失信譽，他說不會追究，就不會追究。
    “呵”
    張成看到尚揚的遲疑，冷哼一聲，也開口道：“尚揚，我們張家大度的很，不是你這種睚眥必報的小人，只要跪下了，我們就能不計前嫌！”
    自己家不報復，不代表他日子好過。
    今天過后，無論如何尚揚都會被孤立，新尚氏國際的消亡，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相比較一下子摁死，慢慢折磨才更讓人難以忍受。
    “尚揚，如果你跪下，我也不追你責任！”
    一名資產在這里墊底的富豪不屑開口。
    “姓尚的，別看我是女人，但我的度量不小，只要你跪下，我也能不計前嫌”一名婦女抱著肩膀冷冷開口。
    “跪下吧，還猶豫什么，裝的太大了，容易下來不來臺，呵呵”這人說完，極為諷刺的笑了笑。
    確實。
    他們同時動手，即使瓜分了尚氏國際，也獲得不了多大利益，相比較之下，還不如現在表現的大度一點，當成一張門票，看看堂堂的北方商會會長，前段時間風頭最盛，被人們稱之為華夏第四大家族的BOSS跪下，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滑稽場面。
    尚揚還沒動，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幾百雙眼睛都看在自己后背上。
    視覺化為實質，這種觸感讓他頭皮發麻。
    他早就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也有能力承擔失敗的后果。
    只不過，沒想到張太山會提出這個要求，他不是為自己動心，而是為別人動心，自己的結局注定，自然是希望曾經跟隨自己的那些人，接下來的生活會好過一些。
    如果什么都不做。
    這些人的炮彈會如雨點一般射向北方，屆時會有很多人受到波及，比如李擎蒼、比如伽達、再比如東陽市的許云、甚至清城市微不足道的吳蘭，都會非常難受。
    可如果跪下。
    打過去的炮彈會少的很多，至少給他們爭取到喘息時機，自己能做的，貌似也只有這些了。
    “呵呵…他也會猶豫！”
    賈太平似笑非笑的嘀咕一句，給尚揚跪下的事情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個坎，直到張家都吃癟、張扛鼎雙腿都被尚揚剁掉，他心里才好受一點，安慰自己他是屬畜生的，誰惹到都沒好下場。
    可當有一天，看到他居然也會跪下，這道坎就徹底沒了。
    因為知道，他在強權面前也會跪下。
    等到尚揚窮困潦倒那天，自己讓他跪下磕幾個響頭，不成問題。
    旁邊的齊迎雪偷偷低下頭，不知為何，聽到丈夫這么說，竟然很反感，想給他推開，但終歸沒有勇氣。
    “兵敗如山倒，他完了…”
    王宇澤也淡淡開口。
    他一直以為尚揚有背景，這么多天來也一直在觀察，可結果很遺憾，尚揚就是尚揚，根本沒有通天能力，甚至有些心疼自己置換的那百分之五股權。
    齊凌雪也暗暗低下頭，看著那憔悴背影，有種沖動，沖過去挽住他胳膊，面朝所有人大吼一聲：我陪你東山再起…
    可這種想法只是存在于內心，沒有沖過去的勇氣。
    “一秒”
    “十秒”
    “一分鐘…”
    大廳里安靜了整整一分鐘，尚揚沒動，他們也沒再說話。
    站在最前方的張開山終于忍耐不住，他讓尚揚跪下，只是一個簡單的蹂躪而已，因為今夜過后，即使自己不動手，在場的諸位會有一大部分表決心，像鬣狗一樣把他啃食。
    而他身邊追隨的那些人，磨合時間遠遠不如張家，能陪他走的，一定不足十分之一，尚揚的勢力剩下十分之一，那么吐口唾沫，都能淹死。
    “選擇權在你，只要跨過這扇大門，張家也告訴你，我們的忍耐是有底線的！不會對你一味容忍！”
    頓了頓又道：“最后給你三秒鐘時間”
    “三！”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向背影。
    尚揚手指顫了顫，自己該如何決定？
    “二！”
    寥寥一個字，宛若平地驚雷。
    齊守恒無法忍受英雄末路，更不忍心看到尚揚轉頭雙膝砸在地面，向所有人說對不起的聲音，轉過身，背對著，偷偷抹了抹眼淚。
    他很佩服尚揚。
    因為自己絕對沒與所有人為敵的勇氣。“一！”
    張太山聲音更重一分，氣的嘴角不斷抽搐，他以為，尚揚會在二的時候，轉身跪下，會如喪家之犬一樣承認自己錯了。
    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沒有轉身。
    “尚揚！”
    張成又忍不住叫出來，抬手指著尚揚，吼道：“你究竟跪還是不跪，我們張家給你機會，不要給臉不要臉！”
    “跪下”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跪下”
    “跪下”
    眾人變得群情激憤，一聲接著一聲。
    短短幾秒，演變成滾滾洪流，一浪高過一浪，鋪天蓋地襲來。
    “操！”
    尚揚嘴里突然冒出一個字，隨后雙手猛然用力，把大門打開，沒回頭吼道：“我跪你麻辣隔壁！”
    他想過了，為了身邊的人，確實可以跪下。
    但跪下，身邊的人也未必好。
    以弱者的身份，如何與人談條件？
    歷史都是由上位者書寫。
    他吼完，準備出去，可剛剛走出一步，登時停在原地…
    大廳里的所有人也沒想到，這家伙居然會爆粗口，在重壓之下居然不妥協，而是要離開，都被嚇了一跳。
    只不過。
    更讓他們收住吼聲的是前方。
    與尚揚的目光同時落到門外。
    就看距離門大約三米遠的地方。
    正孤零零站著一個女孩。
    穿著一身淡藍色背帶褲，腳上踩著一雙貝殼頭的運動鞋，不只是腿太長還是褲子太短，腳腕處露出長長一截白嫩、細滑的皮膚，右腳的腳腕上還系著一根紅繩。
    上身穿著一身橙黃色的T恤。
    頭發簡簡單單的扎了一個馬尾辮。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白皙精致的瓊鼻。
    一雙仍然粉嫩的嘴唇…
    看到她，任何人都會想到一句話：鄰家有女初長成…
    “雨童？”
    尚揚被雷劈中一樣，做夢也想不到她能在這。
    陳語童嘟了嘟嘴，眼圈一紅，張開雙臂走過來，哽咽道：“還記不記得當初我說過，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會幫到你？”
    “現在，我回來了！”
    她說完，撲到尚揚懷里。
    委屈道：“尚揚，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