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者（胡歌 王凱 靳東主演） ！
    明臺醒來后，王天風(fēng)直接把行李扔給了明臺：“走吧，明少爺，現(xiàn)在就走！”明臺很是意外，沒想到期望已久的自由會來得如此之快：“不送我去軍法處了？”“是軍人才配去軍法處！”明臺臉色突然一沉。“你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而我是一個嚴(yán)謹(jǐn)刻板的人。我想，我們之間的師生緣分到此為止了?！泵髋_沉著一張臉，不說一句話。
    “現(xiàn)在是戰(zhàn)時階段，武漢失守了，戰(zhàn)事轉(zhuǎn)入相持。南京偽政府蠢蠢欲動，上海一片腥風(fēng)血雨，人命微妙不足道。重慶大轟炸，你也親身經(jīng)歷了，我們沒有多余的力氣耗在一個……”王天風(fēng)想說“逃兵”，但終究沒有說出口，“一個……少爺身上，你的確不屬于這里，回香港念書去吧?！泵髋_心里頓生慌亂，他不想看到王天風(fēng)一副沮喪面孔，他想為什么王天風(fēng)不罵自己呢？難道他已經(jīng)不屑罵了？想到這里，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氣。
    “一會兒我會叫于曼麗來跟你道個別，通行證我會給你準(zhǔn)備好，司機(jī)會把你直接送到山下，一路順風(fēng)?！蓖跆祜L(fēng)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我就不送了?！笨粗跆祜L(fēng)落寞的背影，明臺心上涌起一陣酸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留還是要走，只知道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醫(yī)務(wù)室外的草坪上，于曼麗緩步向王天風(fēng)走過來?！袄蠋?。”于曼麗眼睛有些紅腫，像是哭過。
    “我希望你能勸勸明臺，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有些秘密往往是因?yàn)槲覀儾辉敢馊ゴ蚱?，而開始制造謊言。為了維護(hù)某些秘密而存在的謊言，如同滾雪球，越滾越大，有什么意義呢？”王天風(fēng)盯著于曼麗的眼睛說：“洗不干凈的底就算丟到清水池去，依然是臟的?！庇诼愑行╊澏??！澳悴荒芴颖苤撇?！你背叛了他，他卻原諒了你。你跌跌撞撞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明臺有可能因?yàn)槟愕拿撎佣鴨拭∽运阶岳呐?！”“如果我利用自己悲慘的身世留下他，無異于卑鄙地謀殺他的‘自由’，而我將成為永不得救的罪人。”于曼麗低著頭，語氣中充滿著倔強(qiáng)。
    “你原本就是一個罪人，名副其實(shí)?！蓖跆祜L(fēng)知道自己這樣將會有些殘酷，可如果自己不殘酷，對于曼麗來說就更加殘忍。為了于曼麗，他只能殘酷到底：“你大概忘了你自己‘死囚’的身份了吧？你是一個有罪的人，茍活在世的人，我們留下你，就是欣賞你的‘毒’，你的‘狠’，你裝什么善良，你自己不惡心嗎？欺騙一個真正善良的人?！蓖跆祜L(fēng)的話像一根尖銳的刺，重重地深深地刺在于曼麗的心上，她渾濁著雙眼，抽噎道：“您要我揭開永生無法漠視的傷痛，我寧可去死。”“選擇去死，也是一種女人特有的防御手段。以死相求，更易攻破?！庇诼愋娜衾讚?，面如死灰。待王天風(fēng)走后，于曼麗站在原地許久，才往醫(yī)務(wù)室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擦干臉頰上的淚痕。布簾掀開的一剎那，于曼麗展眉一笑走了進(jìn)來，苦澀凝重的臉上擠出了貌似甜美輕松的笑容：“聽說你要走了？”明臺看她的眼睛，知道她不舍得自己，淡淡一笑：“還會再見的?！薄安粫恕！庇诼惖拖骂^，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繡好的類似香囊的“錢袋”遞到明臺的手上，“不要嫌棄，雖說不是用的純絲，卻也是上好的棉線繡的?！泵髋_把“錢袋”握在手心里，心情頓時有些異樣?！跋矚g嗎？”于曼麗問。“不錯?！泵髋_淡淡淺笑，“以針代筆，字格簪花，嗯，值得珍藏?！庇诼悮g喜地笑而不語。
    “錦瑟？”明臺訝異地看了看錢袋上的名字，又看了看于曼麗。“是我的小名。”于曼麗羞澀地問道，“好聽嗎？”明臺點(diǎn)點(diǎn)頭：“嗯，很別致?！薄皩砟阋肫鹞伊?，不妨看看這個錢袋，也是一個念想吧?！薄拔乙肽懔?，會來看你的?！庇诼惷加铋g朦朧得有了三分喜悅：“那個時候，草都綠綠蔥蔥了，也挺好的?！泵髋_撫摸著錢袋，注視著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的行程很緊，我不久耽擱了。不過，臨行前，我想……”于曼麗猶疑了一下，“給明少爺唱一曲?！泵髋_有些恍惚，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仔細(xì)地看著她，笑容里隱約帶了三分媚骨七分妖嬈。明臺強(qiáng)作鎮(zhèn)定，心想：難怪有人說女子具有多面，居然在一笑一顰中蹭出了“情色”味道。
    于曼麗站到病房中間，掏出一方湘繡手絹，低回婉轉(zhuǎn)地用湖南小調(diào)唱了起來：“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聲音很低，很甜潤，明臺感覺一股陰冷之氣順著全身毛孔往里鉆。
    于曼麗唱著唱著靠近明臺，滾燙的唇貼上他的唇，明臺的頭不自覺偏向一邊。于曼麗的淚水掛在睫毛上，看著她的樣子，明臺又有些不忍，吻在了她的額頭上。
    “將來你有機(jī)會到香港，記得來找我。”明臺喃喃道。
    于曼麗不說話，只是定睛地看著，眼前這張與自己只有幾厘米距離的俊秀臉龐。
    軍車飛馳在崎嶇的山路上，明臺坐在軍車?yán)?，腦海里反復(fù)想著于曼麗在自己跟前說的幾句話。“會想我嗎？”“記得我?！薄坝浀脕砜次??！薄皠e忘了我?！币痪湟痪?，至情流溢，直達(dá)深衷。
    王天風(fēng)站在山頭，看著載著明臺的軍車漸行漸遠(yuǎn)，郭騎云站在他旁邊不解地問道：“您就這么放他走了？”“走，走哪兒去??？自古華山路一條。進(jìn)了軍統(tǒng)的門，死活都得披著這身皮，敬酒不吃吃罰酒?！蓖跆祜L(fēng)語氣里有自負(fù)，更有郁積直瀉般的暢快，“布置好刑場，你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他。”郭騎云立正：“是，處座?！薄案蠋焺邮?，好啊，明少爺，我會告訴你，什么是師道尊嚴(yán)?！避娷囁俣群芸?，沿途樹林披著斑駁的霞光，泥土上的落葉和山澗石壁都被霞光點(diǎn)燃，明臺從未有過的歡愉和自由感浮上心頭。盡管前途一望蕭索，他始終相信荒原的盡頭就是城市大道，表情和心里凈是重獲自由的喜悅。
    軍車停在軍需庫門口，明臺拿著行李走了進(jìn)去。庫房是一個很寬闊的四合院，明臺邊走邊喊：“有人嗎？”林參謀聽到聲音從房間里走出來：“是明臺吧？”明臺回應(yīng)道：“是?！薄拔覄偨拥杰娦５碾娫?，說你今天要下山，先吃點(diǎn)東西吧，還有換洗的便裝，軍裝是不能穿下山的。”“是，有勞您了，怎么稱呼？”明臺客氣道。“你叫我林參謀就好了?！绷謪⒅\一臉熱情，主動過來替明臺拎行李，“走吧?！泵髋_被林參謀帶到一間小屋里，簡易的布置，“這里原先是一個監(jiān)獄，后來廢棄了，改建成一個臨時小型的軍需庫。山上軍校師生們用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是從這里運(yùn)上去的?！绷謪⒅\放下明臺的行李，明臺環(huán)顧了一圈，坐了下來。房間里早已準(zhǔn)備好酒菜，菜色比較簡單，只是一些青菜、白菜、豆芽和蛋羹。房間里光線很暗，而且房間的造型很奇特，長長窄窄的。明臺看見青色的地磚上有陳舊的滴瀝物，形成黑紅相間的不規(guī)則條紋，很壓抑，很邪惡，很醒目。墻上還有燒過的焦痕，氣氛很詭異。
    “這屋子怎么鬼氣森森的？”明臺問?！斑@里從前是關(guān)押女死囚的房間，你想，女人臨刑前，多有自殘、自毀的。聽說，死在這間屋子里的不下五六個女人?！泵髋_沒有多想：“哦，難怪。”“你知道錦瑟嗎？”林參謀故作無意地問道?！板\瑟？”明臺有些疑惑，下意識捏了捏口袋里的錢袋。
    “當(dāng)年曾經(jīng)轟動一時，駭人聽聞的‘黑寡婦’錦瑟啊?！绷謪⒅\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她就關(guān)在這里?！崩^而往墻上一指，“喏，那里有被執(zhí)行死刑犯人的遺照，都嵌在墻壁的相框里。原本啊，我是想都拆掉，太沉、太臟，我這里人手又少，一偷懶，得，留到現(xiàn)在……”明臺順著林參謀的手指方向看過去，于曼麗的照片赫然現(xiàn)于眼前，由于離墻壁還有些距離，他生怕自己看錯了，于是快步上前走了兩步，仔細(xì)辨別著上面的圖像和文字。
    “殺人犯錦瑟，十九歲。民國二十七年正法。”
    照片里的于曼麗雙手被縛在背后，五花大綁，一臉堅(jiān)毅，面帶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