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海軍,你一向是個積極樂觀的人,我知道,蘭嬸過世,給你的打擊很大,可生老病死都是在所難免的,你別動不動就說這么決絕的話好不好?”秦雅芙有些害怕這么偏執(zhí)的蘭海軍,努力勸說著。
“我這輩子,只愛過兩個女人,秦雅芙,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都是誰?”蘭海軍的雙眼更紅了,他抬起頭,正要再說話,忽然遠遠看見有警車開過來,明知道不可能這么快被找到,卻還是心虛起來,慌忙發(fā)動了車子。
秦雅芙這時候倒是真盼著警察能夠機敏到,這邊剛剛有什么暴力舉動,就已經發(fā)現(xiàn)苗頭的地步。
可惜,蘭海軍的車子如離弦的箭,快速駛離,而秦雅芙也未能如愿聽到耳邊傳來電視劇里常常出現(xiàn)的,那種及時雨般,激動人心的警笛聲跟過來。
唉!秦雅芙長長嘆了口氣。
“我不是壞人,從小到大,我只救過你,沒害過你,雅芙!”專心開車的蘭海軍似有所觸,語聲緩慢,且又鄭重其事地強調著自己這么多年來,在她身邊所扮演的角色。
“可你現(xiàn)在酒駕,本就是在害人了!”秦雅芙想了想,直戳要害道。
“呵,呵呵,這個倒真是你提醒我了,咱們還是換條道走吧。”蘭海軍說到做到,在下一個岔路口,快速轉動方向盤,把車子開離了主道。
秦雅芙急得差點兒咬舌頭,她這簡直就是作繭自縛啊,剛剛只是一時氣話,倒忘記了還可以借查酒駕的機會脫身呢,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的退路堵死了。
“你也別難過,我說話算數(shù)就是。”蘭海軍的眼角余光瞥見秦雅芙糾結的臉,心情愈加大好,溫柔地將右手伸了過來,他的意思自然想要搭到秦雅芙的身上,可她又怎么可能由著他胡作非為?
秦雅芙先是抬高手,把斜挎肩上的包取下來,此時蘭海軍的手自然落到了她的腿上。
“啪”地一聲,蘭海軍迅速縮回了手,疼得他使勁甩著抱怨道,“雅芙,你也太狠了,使了多大勁呀?難道你的腿不疼嗎?”
“說好了去看蘭嬸,你也不想我見到蘭嬸后,說你的壞話吧?”秦雅芙怎么可能沒有感覺?她將左手放到腿上,死死地按住,以減少疼痛的滋味,嘴上卻硬氣地質問道。
“嗬,說不說的,她聽得見嗎?她活著的時候已經管不住我了,你覺得現(xiàn)在她還能管我嗎?”蘭海軍的臉色沉了下去,雙眼還是盯著前方,說出口的話已經越發(fā)難聽起來。
“我和我媽在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她一直都心疼我,可是,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她就被那個女人洗了腦,人家說什么,她聽什么,卻還是覺得有所虧欠,這也給,那也給的,怎么就不考慮下我的感受?
好好的日子沒過上幾天,就這么走了,你說,讓我怎么辦?她也不問問我難不難受?”
蘭海軍越說越激動,好端端地,就拍了下方向盤,刺耳的鳴笛聲嚇了秦雅芙一跳。
“你們是夫妻,不管給多少,其實就等于都給了馨怡嘛,你也別胡思亂想了。”秦雅芙不知道蘭母到底都給了唐曉蓮什么,只得隨口勸著。
“蘭馨怡,這小丫頭,就是個索命鬼!”蘭海軍愈加激動起來,呼吸急促,眼神兇狠,“什么羊羊飛了,飛了就飛了唄,她瞎哭什么?”
“小孩子知道什么?你跟她較勁,有多糊涂?”秦雅芙的心里也很煩躁,知道他憎恨這件事,卻也管不了太多,還得盡量好言好語地勸解著。
“小孩子?那么小就有心機,睡個覺都得拉著我和她媽的手一起才肯睡。”蘭海軍厭煩地擰了擰眉毛,他是真心煩呢。
“你也看到了,就連小孩子都盼著爸爸媽媽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你又何必非要逆著她們的心愿呢?你應該知道,現(xiàn)在新聞成天說缺乏父母關愛的孩子,心理很容易出現(xiàn)問題,她就那么一個小小心愿,你滿足她,讓在天上的蘭嬸也放心多好啊!”秦雅芙算是抓緊一切機會游說了。
“跟個不喜歡的女人一起,你知道那種滋味嗎?”蘭海軍瞥了眼秦雅芙,并沒有直視,可目光里的意味復雜得讓她禁不住哆嗦了下,急忙望向窗外。
“哦對了,你最近在忙什么?”秦雅芙及時轉移了話題。
“上次不是說了嗎,琢磨著自己做點兒什么。”對于轉換的話題蘭海軍倒是接了下去。
“跟袁赫和周云凡?”秦雅芙忽然想起中午遇到的另外兩個人。
“不行嗎?”蘭海軍挑了挑眉毛,反問道。
“我不了解他們的做事能力,但是,憑直覺,他們給我的印象一般。”秦雅芙想說這兩個人都什么品行啊?他還真是膽子夠大,也不怕被坑得連渣都不剩,可話到嘴邊,到底留了些余地,她還得努力壓制自己的態(tài)度,沒必要太熱忱了,省得又讓他多心。
“我們應該算互補吧,一個熟悉職能部門的質檢流程,一個思路活躍,很有一套獨特的辦事方式,而我嘛,只需要務實,把產品質量搞上來就可以,比以前可省心多了。”蘭海軍得意洋洋地說道。
“產品?是什么產品?”秦雅芙并不是多關心蘭海軍具體在做什么,可現(xiàn)在又沒有別的話可說,她只能在這里刨根問底了。
“呵呵,雅芙,我就知道你是最關心我的人吧,終于記起問我了?”蘭海軍一掃剛剛的陰郁煩躁,側過頭,朝秦雅芙笑得一臉的孩子氣,很像是做了件好事,總算等來大人表揚的欣喜。
“嗯,要是不想說,那就不要說了。”秦雅芙皺了皺眉頭,退無可退地別開了臉。
“我沒跟別人說,卻一定要告訴你,嘿嘿,以前的時候,我就跟‘金色麗人’在上海負責生產化妝品的經理處得不錯,我把他挖了過來,還有幾個技術骨干,再加上袁赫和周云凡的幫忙,我的生產線很快就能啟動了!”蘭海軍喜形于色,都快手舞足蹈了。
“專心開車!”秦雅芙提醒了一句。
“好,雅芙,你感覺怎么樣?”蘭海軍對秦雅芙的提醒欣然答應著,順便問道。
“我不大懂這個,就是感覺投資挺大吧?”秦雅芙實話實說。
“當然,我的全部積蓄,還得加上袁赫和周云凡兩個人的,才勉強能夠。”蘭海軍點點頭。
“你賣房子……”
“賣房子倒不是因為這個,”蘭海軍說到這個問題,臉色微微一黯,隨即扯了扯嘴角,“那是以前的爛賬,過去就過去了,不提,你只要記著,等我的化妝品生產出來,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不用了,我現(xiàn)在對化妝品不感興趣。”秦雅芙忙擺手。
“呵,至于躲我如洪水猛獸嗎?”蘭海軍不以為然地揚了揚頭,有些不高興,“雅芙,我都想好了名字,各取你我名字當中的一個字……”
“偏向于哪方面的化妝品?”秦雅芙打斷蘭海軍后面的話,再次轉移著她不想理會的話題。
蘭海軍和秦雅芙,這兩個名字,六個字,怎么組合好像都怪嚇人的,她暗暗打了個激靈,還是不要了。
“防敏、祛痘、美白都包括,集洗護于一體,純天然無刺激,另外,我得到個偏方,有一味草藥加過去,既形成了產品的獨特之處,更主要的是,防敏效果好的驚人!”
提到自己即將投入生產的化妝品,蘭海軍眉飛色舞,一時倒也忘記在名字上糾纏了。
“這個項目,你籌劃很久了?”秦雅芙忽然問道。
“對呀,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要的是一鳴驚人的效果,所以,一直都在悄悄進行著。”蘭海軍瞇了瞇眼睛,笑著說,“雅芙啊,你可別給我泄露出去。”
“我不會管你的事。”秦雅芙再次望向外面,車子一路輾轉,已經快要到達墓地了。
“說易行難,其實剛開始生產出來的東西,一直差強人意,我都快承受不了,好在后來,得高人指點,只是可惜,那個草藥可真難尋呢!”蘭海軍繼續(xù)之前的話,卻是講起心酸之處。
“做什么都不容易。”秦雅芙不了解具體情況,又不想問太多,只得含糊著語氣勸道。
“是啊,如果你在我身邊就好了,這其中的很多事情,只有你辦,我才放心,因為,只有你最懂我。”蘭海軍打蛇隨棍上,一臉認真地再次拉回了他的私心。
“曉蓮姐才是什么都懂你的人呢……”
“到了!”蘭海軍在秦雅芙又提到唐曉蓮時,冷聲打斷,這女人,就是狠心,好好的氣氛,她一再地搞著破壞。
秦雅芙立刻閉緊了嘴巴,她又不是真心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如果不是被逼到這里,她連半個字都懶得問出口。
車子停在墓園門口的停車場里。
因為不是年節(jié)和清明時候,所以,墓園里的人不是太多,車位也算好找。
蘭海軍率先下了車,明知道秦雅芙無處可逃,依舊鎖了中控鎖,直到他走到副駕駛門位置才打開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