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我們從結婚那天開始,好像也沒正正經經地慶祝過結婚紀念日,倒是我婆婆活著的時候……”
提到婆婆,唐曉蓮哽咽了,她紅著眼睛,深吸了口氣,才得以繼續:“我婆婆在的時候,會張羅一桌豐盛的飯菜,之后,不管他有什么理由,都會把他叫回家里,算是吃頓團圓飯的意思吧。”
“曉蓮姐,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不主動了!”秦雅芙搖頭嘆息,“連蘭嬸都比你們浪漫……”
秦雅芙說到半道,眼見著電梯降到一樓,“叮”地一聲,門被打開。
“是啊,我的思想還得調整……咦?”唐曉蓮說了一半兒的話,卻在跨出電梯后,看到另一部電梯里走出來的人嚇了一跳。
“雅芙……”唐曉蓮驚訝地反手抓住秦雅芙的手腕,扭頭看向她,嘴里嘀咕道,“怎么這么相像?”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長得這么普通,相像又如何?”秦雅芙故作隨意地握緊唐曉蓮的手,無視不遠處的裴菲菲,急步往外走去。
林子航再次回頭睨了眼身后神情有些膽怯的女人,微微皺了皺眉頭,轉身離開。
“……我聽陳晨說,西山有一片不錯的楓樹林,如果擔心馨怡受到顛簸,那里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林子航走近時,正好聽到秦雅芙的提議。
“哦,我也接到了瑜伽班同學的電話,她們不是想弄個集體活動嘛,我拒絕了她們,卻自己跑過去玩兒,不太好吧?”唐曉蓮有些猶豫。
“哈哈,管他什么集體活動呢,我也不想跟她們一起,還想著問問子航有沒有空,我們一家四口去看看呢。”
“多出去跟朋友聚聚不錯的,你們就別浪費了難得的一次集體活動了,要想出去玩兒,不走太遠的話,還有好多可去的地方呢,我給你們推薦幾個,以供參考吧。”
后跟上來的林子航聽不下去了,這兩個女人,還真是被孩子捆綁得久了,連出去玩兒,都得借人家陳晨提供的地方。
三個人說著話,來到了停車場。
唐曉蓮沒看見蘭海軍和女兒,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便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而秦雅芙則和林子航上了車。
當車子開到醫院大門口時,秦雅芙回了下頭,于是看到大廳門前站著的幾個人。
唐曉蓮懷里抱著蘭馨怡,蘭海軍背負著手,身形筆直地站在她身旁,而他們對面,則是虛弱地依偎在丈夫身前的裴菲菲。
秦雅芙僅僅瞥了一眼,車子就開了出去。
“哎,你……唉,算了!”秦雅芙自說自話著吭哧了一番,卻也沒什么可爭辯的,終是嘆了口氣,垂下眼眸。
“人家的閑事你管得過來嗎?真要是操心,也應該想想那個女人為什么跟你那么相像才對。”林子航嗤了聲,講話一點兒都不留情面。
“一張臉整成什么樣,那是人家的自由,我怎么管得了?”秦雅芙抿了抿嘴角,明知道不合理,卻找不出問題所在,又不想跟林子航討論,因此,對于昨天發生的事,她都沒有跟他細說。
“哼,那幾個人,有得熱鬧看呢,你呀,記住了,可別去多管閑事!”林子航冷哼道。
“我,我有什么閑事好管?”秦雅芙不以為然,“通通都是與我無關的人……”
“與你無關,你干嘛還要建議唐曉蓮去過什么結婚周年?你覺得,以他們之間那點兒感情值得過嗎?”
“林子航,你這話說的太難聽了!”秦雅芙沉下了臉,“在你眼里,只有你的愛情是愛情,其他人的都是……”
“你當然知道我不是那意思,何必非要曲解著說呢?”林子航意識到又碰觸了秦雅芙的底線,忙陪著笑臉伸右手握住她的左手。
“傻瓜,你老公不至于歹毒到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地步,只不過,他們當事人其中之一,已經達到玩弄感情的程度了,你確定他們所謂的‘紀念日’,不會是‘苦難日’?”
“胡說八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更沒有什么是一定恒久不變的,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怎么知道蘭海軍不會因為母親的死,再加上我對他的厭憎,不會令他幡然醒悟,驟然開竅,從此后,懂得珍惜了曉蓮姐的好意呢?”
秦雅芙不甘心,她有多盼著那個好歹與自己曾經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男人能夠看清現實,從而給一心為他付出的妻子一個合理的交代啊!
“哈,沒有什么是恒久不變的?秦雅芙,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吧?你這么打擊我的積極性有意思嗎?”林子航終于也惱了,他的聲音在不知不覺當中就陰冷寒涼起來,這讓秦雅芙忽然打了個哆嗦。
隨即,秦雅芙倒也見機極快地從林子航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抱住了胳膊,皺緊眉頭道:“冷,好冷!”
“又發燒了?怎么連衣服都不知道好好披著呀?”林子航再大的怨氣,卻禁不住秦雅芙的嚇唬,他緊張地當場停了車,一面抱怨,一面把被她壓在身后的衣服重新為她披好。
“應該沒事,”秦雅芙搖搖頭,“你別大驚小怪的。”
這個場景何其眼熟,當初在林子航有心追秦雅芙回來時,她為了試探他對自己的情義,不就曾經故意裝作肚子疼嗎?
這種小把戲,聰明如林子航,未必會看不穿,可每次,他都照舊會緊張得不行,說起來,還不是太過在意嗎?
因為在意,所以,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不會感覺到過分,他都會發自肺腑地去哄她。
想到這里,秦雅芙暗暗愧疚,愧疚于為了轉移話題,不得不采取的“非常手段”。
“是我大驚小怪的嗎?什么破體質?怎么鍛煉都嬌得跟紙糊似的!”林子航一時懊惱,講話愈加難聽,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難受,哪怕她就是借機撒嬌,可他喜歡,因著這一個理由足矣。
“你什么意思?嫌棄我啊?”秦雅芙夸張著受傷的表情望向林子航,略為蒼白的唇瓣嘟起老高,眼神幽怨、楚楚可憐。
“哼,嫌棄都養這么多年了,我還能怎么辦?”林子航抬手捏了捏秦雅芙的臉蛋,肌膚柔滑細膩,手感一向都很好,他又怎么會感覺不到微涼的溫度呢?
“這么不甘心?”秦雅芙斜眼睨著丈夫,絲絲魅意,惹人遐想,嘴上卻是不讓人的,“倒不如干脆休了,重新娶個乖巧的!”
這就是持寵而嬌吧?因著他舍不得,她便翻了天,偏就拿話噎他。
“哈,小氣鬼!”林子航寵溺地揉搓了把秦雅芙的臉,神情也就緩過來了:“就會在我身上胡思亂想,有這精力倒是多注意下身邊潛在的危險,要知道,很多時候,你雖沒有害人之心,卻沒辦法控制他人算計你的想法……”
“又來這一套,什么未雨綢繚啊、防患于未然呀,哪有那么嚴重?”秦雅芙不高興地翻著白眼,“我知道你討厭蘭海軍,從現在起,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會再給他任何接近我的機會了……”
“滴滴……”
后面忽然響起鳴笛聲,打斷了信誓旦旦的秦雅芙。
“靠,我把車停在路邊,礙誰的事了?”林子航煩躁地咒罵一句后轉頭,就看見了蘭海軍的雷克薩斯停在他后面不遠的地方。
緊接著,蘭海軍開門下了車。
“還真是禁不起念叨啊,雅芙!”林子航咬著牙,重重吐出這么一句后,不情愿地搖下了車窗,冷眼望著一步步走近的蘭海軍。
“那個,我聽曉蓮說,雅芙病了……”
“日理萬機的蘭總,刻意追過來,就為了這事?”林子航語聲陰陽怪氣,幽深的眸子上下打量著蘭海軍。
“我,我就是想問問,問問她怎么樣……”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呢,蘭總,你的一顆心,東關心,西惦記的,不嫌累嗎?”林子航不客氣地直接問道。
“我,我恰好在家,既然聽說了,你總得讓我……”
“讓你什么?看看我老婆嗎,蘭海軍?”林子航冰冷著眼神瞪著蘭海軍。
“我,我可以不看她,可正常朋友間還可以有個問候吧,你又何必把她限制到這種地步?”蘭海軍一臉的委屈,外加憐憫,一想到秦雅芙被林子航控制得連人身自由都不再有,他就忍不住想要把人掠走的沖動。
好吧,蘭海軍承認,他現在的心態已經接近不正常,越是見不到,他越是想得抓耳撓腮,恨不能把眼前這個高個子男人宰殺了,也好成全他的心愿。
林子航瞇了瞇眼睛:“你也認識我這么多年了,應該了解我的耐心向來不怎么好。”林子航緩慢著語氣,聲音不大,但卻帶著明顯的威脅之意。
“我,我,你,你也別逼人太甚,你應該知道,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何況我……”
“你可別作踐兔子的美名了,兔子多可愛?又聰明、又善良,怎么可能長得出你那么變態的心腸?”林子航一臉不屑地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