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世界純真美好,他們對人表達(dá)愛憎的心意最是清楚明了,臉上的笑容,伸出小手求抱的動作,都是其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不需要你繃緊神經(jīng),努力猜測其中的真?zhèn)巍?br/>
所謂童真童趣難得,便是指此吧?
秦雅芙往蘭馨怡身邊湊了湊,雙手握住她的小手,低頭輕輕親了下她的額頭,柔聲道:“睡醒了,小寶貝!”
“媽媽!”蘭馨怡很有良心,跟秦雅芙親昵之后,就抬頭望向坐在前面的媽媽。
“寶貝乖,咱們先送姨姨,馬上就能回家了!”唐曉蓮快速回頭瞥了眼女兒,嘴角噙笑,滿眼的柔情,這個女兒,雖說多災(zāi)多難,卻又是無比懂事的,不管心里有多苦,可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笑臉,也就感覺所有的堅持都值了。
“曉蓮姐,前面是子航的公司,你把車停到那里吧?!鼻匮跑侥睦锖靡馑甲屘茣陨徦妥约旱郊?。
“子航,他,他不是出去了嗎?”唐曉蓮遲疑了下,還是說了出來。
“啊?哦,哦,對呢,”經(jīng)唐曉蓮提醒,暈頭漲腦的秦雅芙才想起之前蘭海軍打來電話找金醫(yī)生的事,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嗯,那你也不用送我了……”
“沒關(guān)系,也沒有多遠(yuǎn),送你到家我好放心,再怎么說,也是你男人在幫我男人辦事。”唐曉蓮自嘲地笑笑,車子繼續(xù)著原來的路線。
這句話出口,可是挺戳人心窩子的,盡管真正應(yīng)該感到難堪的人應(yīng)該是唐曉蓮,可秦雅芙卻莫名地尷尬,怎么感覺自己丈夫在助紂為虐似的呢?
“雅芙,對不住,我,我又口不擇言了,”唐曉蓮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咄咄逼人,不由得心生悔意,忙解釋道,“我,我只是一時沒控制住……”
“沒什么的,如果說出來能夠舒服些的話,我愿意聽你說?!鼻匮跑教谷坏赝虮惶茣陨弰倓傉{(diào)整好的后視鏡。
兩個女人的目光碰到一處。
唐曉蓮的嘴角往上扯了扯嘀咕道,“我現(xiàn)在是不是就跟個怨婦似的?嘮嘮叨叨,時時處處都能發(fā)現(xiàn)對自己不公平的東西,從而滿心愁苦?”
“別瞎想,以不變應(yīng)萬變,你應(yīng)該知道,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是絕對的,走一步看一步吧?!鼻匮跑揭仓肋@安撫話說得有些空洞,可是,她除了做個傾聽者之外,想不出能幫上什么忙呀。
“但愿我的壞情緒不至于傳染給你吧,”唐曉蓮不自在地咬了咬嘴唇,“雅芙,我真心沒想拉你進(jìn)來,可是卻……”
“好了,不說了,孩子轉(zhuǎn)眼就大了,咱們以后說話也得注意些?!鼻匮跑桨l(fā)覺同唐曉蓮說話的時候,蘭馨怡就那么目光專注地盯著她和唐曉蓮,這令她不舒服,急忙喝止了唐曉蓮后面的話。
“你說的對,我以后會注意的。”唐曉蓮原本好像還想說點兒什么,終是在秦雅芙的提醒下閉了嘴。
車子慢慢開到了秦雅芙家的小區(qū)門外。
秦雅芙下車,跟唐曉蓮母女揮手告別。
眼見著車子開遠(yuǎn)后,秦雅芙快步走了幾步,來到路邊,再也忍耐不住,扶著胸口哇哇狂吐。
“這是怎么了?”門口的保安看見了,急忙跑出來,畢竟是居住這個小區(qū)里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自然都混個臉熟,否則,人家未必會過來搭理吧。
保安走到近前問著話,礙于對方是女人,他也不好直接伸手去攙扶,只得站在一旁,搓著雙手,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剛剛坐車有些暈車,吐出來就好了,只是不好意思,要麻煩保潔人員收拾一下了。”秦雅芙已經(jīng)吐得差不多了,她慢慢直起腰,有氣無力地擺著手。
保安也不好過多插手人家的私事,既然秦雅芙說沒事,便走開了。
在秦雅芙剛剛進(jìn)入小區(qū)里,迎面就遇上了彭誠和陳燕。
“芙姐,你的臉色怎么那么難看?”眼尖的陳燕,一眼看出問題,拉住秦雅芙的手詢問道。
“沒事,剛剛跟著‘媽媽團(tuán)’出去玩兒了圈,有些暈車而已。”秦雅芙不得不再次做出解釋。
“你平時不暈車的,真是!”陳燕抱怨著,還是拉過秦雅芙的胳膊搭向自己的肩膀,“我扶你回去吧!”
“哪有那么嬌貴?”秦雅芙苦笑著往后掙扎,卻不想因為用力過猛,導(dǎo)致自己的身子一個趔趄,后退了幾步才算站穩(wěn)。
“還說沒事,都虛弱成這個樣子了,再者說……哎呀算了,你就別逞強(qiáng)了,彭誠,你先去門口等我,我馬上就回來?!?br/>
陳燕本想提醒秦雅芙,是胸前的衣服上已經(jīng)洇濕了一大片,可是看看彭誠,又急忙把話咽了回去,吩咐一聲之后,就半拉扯,半攙扶著秦雅芙往里面走去。
“哦,好的。”聽話的彭誠答應(yīng)著走了出去。
“你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先去醫(yī)院?”陳燕邊走邊擔(dān)心著。
“真的沒事,不過是中午吃得太飽,之后坐著曉蓮姐的車子回來的時候,因為馨怡睡著了,我感到氣悶,卻不敢開窗子引起的。”秦雅芙簡單解釋了經(jīng)過,自然不能提及唐曉蓮那糟心事導(dǎo)致心情不暢的茬兒。
“嗯,如果是單純的暈車也就罷了,沒別的問題可以的就好?!标愌嘤醭鲆豢跉?。
“沒有什么問題,難道我還得絕癥了不成……”
“呸呸呸,口沒遮攔的,”陳燕大聲訓(xùn)斥著,對秦雅芙的話頗為惱怒,“你怎么這樣???這話要是讓你家先生聽到,不得跟你急眼?好端端的,非說那么不吉利的話?!?br/>
“小樣兒,怎么那么迷信?”秦雅芙不以為然,蒼白著張臉,笑得沒心沒肺。
“你呀,純粹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把你捧到心尖上疼,你可倒好,不知道愛惜自己不說,還偏要胡說八道的,給他添堵,你說你們的小日子多幸福啊,若是不珍惜,可真是蠢到家了!”陳燕講話率直,絲毫不留情面。
“你是林子航派來的說客嗎?還是收了他什么好處?”秦雅芙皺著眉頭,一臉的不高興,“我不過是暈個車而已,至于這么上綱上線的嗎?”
“暈個車而已?”陳燕放慢語速慢,冷笑,“芙姐,人家怎么心疼的?你是真看不見呀,回頭想想,你哪次的感冒發(fā)燒,不把他急得夠嗆?可人這一輩子,生老病死,偏偏又是任誰都躲不開的。”
“干嘛?怎么這么大的感慨?”秦雅芙也是沒有精力,在聽到陳燕沉重下來的語聲之后,才算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陳燕的眼神凄涼、傷感。
“唉,彭誠大伯家哥哥家的鄰居,平時小兩口兒感情好的沒話說,前幾天女人忽然出車禍沒了,男人得知噩耗后,什么都沒說,表面平靜地張羅著妻子的后事。
誰也沒想到,在他妻子下葬后的第二天,男人就服了一瓶子安眠藥自殺了,”陳燕搖頭嘆氣,“這可是生同床,死同穴了!”
秦雅芙聽得禁不住后背發(fā)涼,顫音問道:“是真的嗎?”
“你說呢?我會拿這個跟你開玩笑呀?”陳燕瞪了秦雅芙一眼,“嚇唬人好玩兒???”
“可,可他哪來那么多的藥啊?”秦雅芙還是不解。
“他的工作就是主管醫(yī)院藥房的,”陳燕翻著白眼望天,“我說大姐,咱能不能關(guān)心下事件本身???一條人命,僅僅因為愛就死去活來,我聽完都感動死了,要知道他們還有個十一個月大的孩子呢……”
“那是不負(fù)責(zé)任好不好?”秦雅芙冷聲打斷陳燕后面的話,“就那么扔下他們的愛情結(jié)晶,你覺得這是偉大的殉情儀式嗎?還是武俠電視劇看多了,以為父母雙亡的孩子都會成為大英雄呢?
現(xiàn)實點兒好不好?你也不是沒見過失去爹娘的孩子有多可憐……”
“芙姐,你有點兒浪漫情懷好不好?”陳燕被秦雅芙說得郁悶之極,跳著腳地嘆息,“你也不是不知道,在現(xiàn)在這個愛情稀缺年代,好像除了姐夫之外,在難有哪個男人能達(dá)到這么深情的地步了。
包括我家彭誠,別看他平時把我當(dāng)個寶兒,可真要面對生離死別了,估計別也就別了,他可不太可能為了怎么樣,哼,畢竟是個純粹的生意人……”
“別瞎想了,坦白說,如果我和子航有那么一天的話,我倒寧愿他早點兒忘了我,盡快給孩子們找個不算太壞的后媽足矣,日子總是要過下去,地球離開誰都一樣轉(zhuǎn)動,何必弄得身邊人都跟著崩潰呢?”秦雅芙表現(xiàn)得頗為冷靜。
“芙姐,你,你至于嗎?”陳燕上下打量著秦雅芙,“這話若是被姐夫聽到,他……”
“他鐵定翻臉,”秦雅芙苦笑,卻不甘心,冷笑道,“他最是不嫌肉麻地口頭上情情愛愛的說著,可事實上,誰離開誰不是一樣活?。扛陕锓且媚敲幢瘔??
假如兩個人都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的話,他們選擇怎么死,還妨礙不到誰,可居然忍心扔下那么小的孩子,燕子,你不覺得這位爸爸當(dāng)?shù)糜卸嗖环Q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