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航。讓我說你什么好。”林母沉下臉坐到床邊嘆氣。
    “媽。這話怎么說的。”林子航強自嘴硬。他心有所感。懷疑到了什么。
    “我承認(rèn)。五年前雅芙離開。我怨過她。感覺這孩子太不懂事。可是五年后呢。你們和好如初。我也欣慰不少。我就想。不去計較從前了。只要你長大了。能夠冷靜處理好感情上的事情。應(yīng)該就不會再出現(xiàn)問題了。可結(jié)果呢。哼。原來。一直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偏袒之心作怪。我哪里有資格責(zé)怪人家。”林母冷哼。
    林子航聽母親訓(xùn)話的感覺。比做錯事的小學(xué)生都不如。心中的悔意早已滔天。卻不敢表露半分。
    “你們當(dāng)年是因為什么。我不知道。包括昨晚你們鬧的哪出戲。我也不清楚。可是。你借著酒醉的因由都干了什么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林母看兒子還不肯承認(rèn)錯誤。不由得打開天窗。說起亮話來。
    “媽。你怎么聽。聽那個……”林子航再也忍不住了。臉羞得通紅。饒他是個大男人。聽母親提起自己的閏房**。終是別扭得很。難免辯駁道。
    “是我愿意聽嗎。”林母憤怒地站起身來盯著兒子的雙眼。“你昨晚喝得爛醉如泥。雅芙把你弄回來。又不讓我管。我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可也放心不下。后來就去廚房弄了點兒醒酒湯打算端給你。可是。可是你。你……”
    林母的臉部肌肉都在抽搐。努力吸了好幾口氣才算平復(fù)下來：“你讓我說你什么好。枉你們剛結(jié)婚時。我還說過她。不要太沉溺于兒女情事上。后來。你金伯伯也不止一次地勸過你。你聽過嗎。就算不聽。也不能用強吧。你拿人家當(dāng)做什么。”
    “媽。我知道錯了。”林子航被母親如此直白地說出真相。臉上愈加掛不住。咬牙硬撐。“我會處理好的……”
    “你怎么處理。對人家好的時候。柔情蜜意。上刀山下火海都認(rèn)了。轉(zhuǎn)回頭。人家一個不如你的意。你就這么對待人家。你現(xiàn)在的行為不是家暴是什么。”林母簡直要被兒子氣瘋了。卻不敢大聲罵他。怕驚動到丈夫。以林父的耿直性子。非打死他不可。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跟我急。我。我就是心里不平衡……”
    “男子漢大丈夫。心里不平衡的事遇到的多了。你不會心平氣和地解釋嗎。拿傷害置什么氣啊。”林母再次打斷兒子的話。
    “不是。媽。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識到那種偽君子。他都不如個真小人。”林子航說起來還是一肚子的火。
    “什么君子、小人的。又關(guān)你什么事。”林母質(zhì)問道。“再說了。就算是跟你有密切的關(guān)系。也不能成為你傷害人家的理由和借口。”
    “是。媽說的對。”林子航低下了頭。“雅芙也說。不管什么人。只要她想跟我在一起。就都不重要。是我一時想不開。”
    “你一句想不開。就忘記別人的感受了。小航。你能不能讓媽省省心。”林母苦口婆心地勸道。
    “同樣是男人。我原來感覺你有你爸對老婆好的柔情。卻沒他做事情的氣魄。就已經(jīng)夠沒出息的了。可現(xiàn)在一看。你連你爸的鐵骨柔情都沒能完全繼承下來。你去問問你爸。從我們認(rèn)識那天起到現(xiàn)在。他什么時候動過我一根手指頭。”
    “是。是我的錯。”林子航轉(zhuǎn)頭望了眼身旁墻上的千紙鶴。正對著他的那只上面是秦雅芙娟秀小巧的字跡：“平安、幸福”。旁邊還畫了顆紅紅的心。
    很簡單的愿望。卻這么難以實現(xiàn)……
    當(dāng)林子航回到樓上時。秦雅芙還閉著雙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雅芙。寶貝。”林子航爬上床。輕輕抱起她。擁進懷里。眼淚再次落下來。他在她面前。連個孩子都不如。
    “對不起。我知道這三個字不值錢。可是我真的很后悔。我以后會戒酒。我發(fā)誓。再也不喝酒了……不對。你不喜歡誓言。你說誓言都是騙人的。那我不發(fā)誓了。我會盡力做到最好。求你了。別怨我好不好。不走好不好。”
    秦雅芙早已經(jīng)醒了過來。卻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能跟他說什么。只是他的淚水落到自己的臉上。咸咸的。苦苦的。讓她想起葉青去世的那個混亂的下午。自己被林子航拉倒在地。他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時。那又快又急的眼淚也是這么落到她的臉上和嘴里……
    “我不走。我也沒處可去。當(dāng)年要不是沒辦法。實在找不到可依托的人。我也不會跟他走。你應(yīng)該想得明白才對。”秦雅芙的聲音還是很溫柔。既不是譴責(zé)。也沒有埋怨。卻直擊林子航的要害。
    “我笨。是我笨。我一直覺得你當(dāng)初的離開就是為了跟他私奔。我一直在心底埋怨你的絕情。我……我不是人……”林子航啞了嗓子。
    “我們兩個人。你是最聰明的。笨的始終是我。你怎么會笨呢。”秦雅芙的嘴角向上扯了扯。笑得無奈。“只因為你太愛我了。對不對。”
    “對。對……我……”林子航應(yīng)了兩個“對”字之后。才發(fā)覺她的話里有話。不由得愣住。
    “我也愛你。一直都是。從來沒有變過。可是。卻愛得太辛苦。你總怪我想要逃離你。林子航。你說你給了我這么多。我是不是應(yīng)該感覺到快樂呢。”
    秦雅芙的狀態(tài)很糟糕。她的神志甚至都說不上有多清楚。想說的話很多。卻又表達不出來。原以為一切盡在不言中。可事實上卻是什么都沒說明白。
    “我。我昨晚太沖動了。有話不會好好說。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不關(guān)昨晚的事。任何事都是一樣。你總是沖動。你的沖動是對我的關(guān)心。我明白。可是太累了。”秦雅芙終于又提到了累字。他們和好這半年里。她從不說這個字。卻在忍無可忍時不想再忍。
    “我。我以后絕對不再束縛你。不再碰你。不再惹你不開心。不再……”
    “我不喜歡空頭支票。開得多了。你自己都會忘記。”秦雅芙的語氣淡淡的。她努力閉了閉眼睛。用手托著因為休息不好。引起脹痛的頭。掙扎著想要起來。
    林子航不敢再勉強她。忙扶她坐好。
    看到秦雅芙皙白的肌膚上又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嫣紅。林子航再沒了往日的得意。他的眼神避開她脖頸處的傷痕。慌忙找來衣服幫她穿好。
    “雅芙。咱們不下去吃了吧。”林子航商量道。
    “那怎么行。大正月的。一年到頭。難得爸有時間跟咱們聚到一起。不能搞特殊化。”秦雅芙的態(tài)度很堅決。她活動下身子。雖然很不舒服。卻也不是太糟糕。畢竟林子航昨晚的行為沒有達到五年的暴怒狀態(tài)。當(dāng)然。也是因為她始終表現(xiàn)得軟弱。沒有徹底激怒他吧。
    秦雅芙冷笑著下了床。看了眼可憐兮兮望著自己的人。丟下一句：“我先去洗漱。”之后。便走向衛(wèi)生間。
    “好。”林子航在她走出臥室門后。才應(yīng)了聲。卻還是忍不住走到門口。遠遠地盯著衛(wèi)生間。默默等候著她。
    等到秦雅芙再出來時。臉上涂了一層粉。還打了點腮紅。使她的臉色看起來不那么蒼白。紅腫的雙眼也做了處理。描上眼線。打了眼影。化了個非常精致的妝容。
    林子航的目光落到她的脖子上。
    秦雅芙?jīng)]有理會他。從衣柜里翻出一條長絲巾。折了兩折。折成寬寬的條形。圍到脖子上。在右側(cè)系了個大大的蝴蝶結(jié)。
    這樣做完后。秦雅芙還是不放心。又對著梳妝臺的鏡子左右照了半天。直到完全看不出來什么了。才說道：“走吧。”
    “好。”林子航忙答著話。乖乖跟在她的身后下了樓。盡管一大早上。吃個飯的時間里。秦雅芙把自己弄得這么精細看起來怪怪的。可總好過被父親看出端倪吧。估計她也是這個心思。想到這里。他愈加感覺對不住她。
    “爸媽早。不好意思。我們又起晚了。”秦雅芙略帶嬌羞的神情跟坐在沙發(fā)的公公婆婆打招呼。
    “早啊。你們沒起晚。一點兒都不晚。我們雅芙最勤快了。”林母慈愛地望著兒媳婦。哪里敢有半句怨言。
    “年輕人嘛。在放松的時候。就是要吃好喝好玩兒好。不用想太多。咱們家里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規(guī)矩。”林父的大手一揮。更是善解人意。他看到秦雅芙打扮得這么靚麗。猜測她是準(zhǔn)備出去。所以也不啰嗦。指了指餐桌。“快吃飯吧。”
    “好。”秦雅芙梗著脖子。不敢隨意擺動。耳邊的那處傷痕很是明顯。雖然也可以被理解為年輕人之間親昵過度的結(jié)果。可她自己心里不舒服。又是在老人面前。委實無法坦然示人。
    感受到全家人的目光在不經(jīng)意間就盯住自己。秦雅芙只得捧起餐桌上的滋補粥碗微微笑了笑。“周姨做粥的手藝真棒。看著就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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