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書房時,江夜寧頓覺全身心都舒適了許多。</br> 在顧婉玉的屋子里待了一宿,坐下來,空氣也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材味。</br> 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br> 他揉了揉高挺的鼻梁,片刻,就命人去叫昨夜跟著顧婉玉的暗衛。</br> 不一會,暗衛出現。</br> “參見王爺。”他拱手作揖。</br> “昨晚怎么回事?那個女人沒有受欺負?”江夜寧幽深的眸半瞇著,里面乍現的寒芒讓人不寒而栗。</br> 暗衛聽著江夜寧的問話,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俊美無比的臉上,竟罕見的掛著一絲不曾出現過的擔憂。</br> 王爺對王妃的態度,貌似與先前不同了啊?</br> 看來王爺叫自己監視王妃,其實更想能夠通過自己,了解到關于王妃更多的事情吧?</br> 換做之前,王爺怎么可能會關懷王妃?</br> 江夜寧久久沒有等到暗衛的回答,瞳仁的顏色轉深,神色冷了下來,連周遭的溫度都在驟降。</br> “問你話?你腦子在想什么?”</br> 暗衛一個寒顫,連忙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斗膽說著自己的看法:“王爺,您對王妃似乎非常在意……”</br> 聞言,江夜寧眉頭的褶皺加深,低沉的聲音冷漠無溫度,“本王的想法,何須用你來猜測?”</br> 他會在意顧婉玉?</br> 可笑!</br> “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青樓又是怎么回事?”他加重了語氣,難得耐著性子重新問了一遍。</br> 見狀,暗衛哪敢再磨蹭。</br> 這王爺要是生氣起來,到時候自己再因此受到懲罰,可是得不償失。</br> 于是,他畢恭畢敬的把昨晚發生的事情一絲不落的告訴了江夜寧。</br> 聽完,江夜寧不禁好奇。</br> 這顧婉玉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br> 思及,他眸色黑得看不見底,冷冷開口吩咐著:“再去查查顧婉玉,別讓本王失望。”</br> “是,屬下知道了。”得到指令的暗衛,絲毫不敢耽誤的立馬著手去辦。</br> 夜晚,宮中來了人,宣顧婉玉明日入宮。</br> 一想到要進宮,顧婉玉就心煩得很。</br> 宮中那些糟糕的關系,再加上她不是顧婉玉本人,稍有不慎,簡直兇多吉少啊!</br> 但她也找不到理由,去拒絕進宮啊!</br> “王妃,藥膳好了。”心兒望著來回踱步的顧婉玉,出聲道。</br> “哦,那你把藥給他送去……”</br> 顧婉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男人磁性的嗓音在身后響起,由遠及近:“不用,本王親自來取。”</br> 江夜寧黑眸精準地落在顧婉玉滿是憂愁的小臉,以及皺得打結的眉頭。</br> 不用猜,他也能看出她的心思。</br> “一個進宮就怕成這樣,這還真不符合你的性子。不過,你大可放心,本王不會袖手旁觀。”江夜寧清雅的俊臉升起抹玩昧。</br> 顧婉玉眼中一亮,欣喜地詢問道:“你能不能一起去?”</br> 有江夜寧在,她好歹有個人能救命。</br> “本王身體不適,體內的毒素也沒完全清除,恐怕不能,但……”</br> 江夜寧說著,拿出一把簪子遞到她眼前:“但你若有麻煩自己無法解決,可以拿出這簪子,她能在危急時刻,救你一命。”</br> 顧婉玉接過簪子,打量了一番,也沒看出有什么名堂。</br> 這玩意咋救?</br> 免死金牌?</br> 旁邊的心兒望著江夜寧給顧婉玉的簪子,臉上的表情錯綜復雜。</br> 她自是知道這簪子的來歷。</br> 但她迅速恢復了平淡,低著頭恭恭敬敬的候在旁邊。</br> “這簪子怎么救?”顧婉玉抬眸望向他冷峻堅毅的面龐,疑惑的問著。</br> 江夜寧沒有正面回答:“屆時你自會知曉。”</br> 頓了頓,他再次掀唇,淡漠的看著她,“提醒你一點,你入宮后,千萬別惹是生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道理,不需要本王教你吧?”</br> “放心,我懂。”顧婉玉回道。</br> 她保命還來不及,哪里會去招惹是非惹一身的腥?</br> “最好是!”丟下這句冷漠的話語,江夜寧奪過心兒手中的藥膳,一口飲完,便拂袖離開了,看都沒再多看顧婉玉一眼。</br> 余光瞥到心兒出神,顧婉玉眸子轉了轉,問道:“心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br> 心兒慢動作的點頭,看向顧婉玉,張了張嘴巴,又有些猶豫。</br> “既然你知道簪子的來歷,就趕緊告訴本王妃。”顧婉玉催促道。</br> 心兒看了眼顧婉玉手里的簪子,語重心長的開始解釋了起來。</br> “王妃,王爺真的很在乎你。”</br> “此話怎講?”顧婉玉愈發好奇了。</br> 這怎么和江夜寧在乎她,扯上關系了?</br> “這簪子是王爺母妃生前留下的遺物,如今王爺能夠如此放心的把簪子給你用,說明王爺的確是真心對你,不然完全沒必要把最寶貴的給你護身。”</br> 頓了頓,心兒接著補充道:“王爺對這些東西向來都很珍視,可現在您即將入宮,王爺怕您出意外,都愿意把母妃留下的遺物,交給您用。”</br> 完全是情真意切啊!</br> 顧婉玉愣了愣。</br> 看著自己手里的簪子,頓時感覺這簪子分量,似乎變得沉甸甸的。</br> 她從來沒想過,江夜寧竟然會這樣對待自己。</br> 若不是心兒親口說出來,她還真有點不敢相信。</br> 盡管覺得有些不太可能,但事實就擺在眼前。</br> 顧婉玉知道,自己沒必要懷疑。</br> 想著江夜寧做的這些事,顧婉玉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陣暖意。</br> 或許江夜寧也沒有想象中那么惡毒?</br> 不過這種人為何會轉性,顧婉玉還不清楚。</br> 可江夜寧的這些做法,不由得讓顧婉玉有些暖。</br> 也許,她也能改變一下他的結局,不必死的太慘?</br> “這樣啊!”顧婉玉若有所思的回答了一句。</br> “王妃,今日就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進宮,心兒就先下去了。”</br> “嗯。”</br> 顧婉玉對于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又在腦海里回顧了一遍。</br> 江夜寧的反常,讓她總覺得怪怪的。</br> 可又說不出哪怪。</br> 難道是為了利用她?或者是怕她出事了,無法幫他解毒?</br> 對!</br> 一定是這樣的!</br> 這么想明白后,躺在榻上,顧婉玉只須臾就睡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