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涼的手臂微微一僵。</br> 我:“……的冤大頭……”</br> 顧依涼飛速打了幾個字,把手機收了起來,哈哈一笑:“怎么會呢,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走吧,去找個地方吃飯。”</br> 我也哈哈一笑,應了下來,心道:好的冤大頭。</br> 431.</br> 跟兩個助理一起步行就近找了間小館子把晚飯解決了,我慢悠悠地喝著蜜茶吹風扇,聽小陳說評書一樣講著些有的沒的。</br> “哎說到這個,言言你明天是傍晚的戲哎,”小陳翻著手機里的行事歷,把劇組的排好的時間表拿給我看,“差不多等于放了一天假了,考不考慮就近去哪里玩一下啊?”</br> “不了吧,”我掃了一眼,興致缺缺,“劇組的位置那么偏,不管去哪都要在往返的路上浪費時間,還不如待在酒店里睡覺。”</br> 見小陳略略有些蔫,我道:“你不用跟著我啊,可以自己去玩,按時回來就行。”</br> 小陳立刻容光煥發地跟我珍重道別,并于五秒內消失了蹤影。</br> 我:“……”</br> 432.</br> 顧依涼點點我的肩:“真的不想去哪里玩?我開車來的,會比較方便。”</br> 主要是我對這座城市也不熟啊,只知道有幾間出名的酒吧,可我又不想喝酒。</br> 我想了想,問:“哎,你是本地人對吧?”</br> 顧依涼嗯了一聲,介紹了幾個本市的游玩去處。</br> 釣魚太悶,爬山太累,農家樂蚊子太多,游樂場人雜……</br> 我驀地靈光一閃,說:“那不如去你家看貓吧。”</br> 433.</br> 顧依涼一怔,半晌后極其僵硬地點了點頭,昨夜在他臉上見到過的那種凝重再次浮現了出來。</br> 我:“……?不方便嗎?不要勉強啊,沒關系的,不去就……”</br> 他搖了搖頭,一臉凝重地打斷我:“方便,沒有勉強。”</br> 434.</br> 不是,為什么他總是要用這種做出了重大艱難抉擇的語氣講話啊?</br> 435.</br> 我摸不著頭腦地看著他凝重地給助理放了假,凝重地起身帶路去尋車,期間擦碰飯館食客四人,道歉五次,差點撞翻服務生兩次,走到大路上平地崴腳一次,認錯車兩次——</br> 我看呆了。</br> 今天早些時候那個運籌帷幄談笑風生撩人于股掌之間的顧依涼哪兒去了?</br> 眼前這人這三魂七魄至少得沒了一半吧?</br> 我們這是要去看貓還是要去赴刑場啊?步伐至于這么沉重嗎?</br> 436.</br>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再給他叫魂試試,他就恢復了過來,一臉如常地調著座椅后視鏡,還提醒我系好安全帶。</br> 不是,說實話他這個樣子弄得我心里毛毛的,有點想跳車逃命。</br> 久未在我們之間出現過的尷尬悄咪咪地冒出了一個小頭,我后背一緊,趕緊找些話來緩和氣氛:“哈哈,車不錯啊。那個,開車吧?”</br> 我說話的時候他剛打火起步,突然就是一記淺剎,把我嚇了一跳,聽見他語氣復雜地問:“……要開嗎?”</br> 他很寶貝這輛車嗎?問話問得怎么這么……艱難呢?</br> 我連連擺手:“我又不認得去你家的路,你開就好你開就好,早點到家早點看貓。”</br> 他莫名其妙地默了幾秒,又摸了摸鼻尖,駕車滑入了車流。</br> 第27章</br> 437.</br> 車子平穩勻速地行駛著。</br> 顧依涼沒說話,我也不敢說話。</br> 靜,太靜了,實在是太靜了。</br> 靜脈也沒這么靜,靜香也沒這么靜,靜安區也沒這么靜,太太靜心口服液都沒這么靜。</br> 438.</br> 我很慌,危機感將我緊緊纏繞。</br> 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和電器之音,我似乎能聽見自己蝕骨般的心跳。</br> 不是我慫,是這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啊!</br>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為何泛白,挺直的背脊為何緊繃,為何耳尖微紅又為何喉結滾動啊?!</br> 439.</br> 這種情況,這種沉默,這種僵持……</br> 我眼睛一瞇,眼神瞬間犀利了起來。</br> ——顧依涼他該不會是,想對我動手吧?!</br> 440.</br> 他是想把我的器官賣掉?把我賣進馬戲團里或是大山深處?還是單純地想殺我吃肉?</br> 不過轉了兩個路口的工夫,我已經層層遞進地推理到了:他這段時間對我這么好,說不定就是想讓我放松警惕,好找到機會將我一擊必殺,除掉我這個對家,在事業上更進一層樓。</br> 441.</br> 這份危機感在我第三次于車窗外看見同一個廣告牌時達到了頂峰。</br> 我半身緊緊貼著車門,時刻準備著跳窗跑路,小心翼翼地問:“咱們……怎么一直在這個地方繞圈啊?”m.</br> 顧依涼看起來似乎更僵硬了,比我還更小心翼翼地答:“家里的東西沒準備,想順路找一下……嗯,超市。”</br> 442.</br> 是什么東西沒準備好才會讓他緊張到這么失魂落魄的啊?!</br> 膠帶?尼龍繩?骨鉗?電鋸?塑料布?黑垃圾袋?</br> 警察叔叔我孩怕啊!!</br> 我貼的離車門更近了,聲音放得極其輕緩,試圖穩定他的情緒:“前面右轉,有一家小百貨,我剛剛看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