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市。
    華陽分公司。
    下午兩點，程念安剛到公司，陳牧就迎了上來。
    他神色有些緊張，還帶著幾分做錯事后的悔恨。
    見到程念安，不等她開口，他率先問：
    “學姐，燙傷嚴重嗎？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
    昨天失手將茶水潑到程念安身上后，南聿珩立刻把她抱去了董事長辦公室上藥。
    再后來，程念安沒到下班點就回了公寓，陳牧雖然一直在公司大廳等著，但因秦彥有意無意的阻攔，昨日并沒能見到程念安。
    再加上今天上午程念安沒來公司，現在是他繼昨天會議室之后第一次見到程念安。
    聽著他話中的緊張，再看著他臉上顯而易見的關心，程念安沒立刻說話。
    目光靜靜在陳牧身上停留兩秒。
    才緩緩開口：“不用，已經處理過了。”
    陳牧輕低著頭，似乎是更加自責。
    “昨天是我不好，南總說得對，我連杯水都端不好……”他神色愧疚。
    “昨天回去后，我反思了很久，很多次想和學姐打電話，但又怕學姐生氣……”
    程念安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沒有如平常第一時間安慰他，默了默，她淡淡說：
    “沒事，下次注意就好了。”
    陳牧眼底閃過淺淺的詫異。
    同時也察覺到了一點程念安的情緒變化。
    他說不出到底是怎么變了。
    但就好像……淡了些。
    或者可以說，冷淡了些。
    陳牧垂于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緊，他正想找話題說句別的，還沒開口，余光中，一道清雋的身影由遠而近走進公司。
    南聿珩只面無波瀾地掃了眼陳牧，
    便轉開了目光。
    他沒往兩人這邊來，眼神在程念安身上淡淡掃過，便收回了視線，徑直走向了電梯口。
    只是在按電梯鍵時，他頭也沒抬地出聲：
    “念安。”
    程念安回身，這才看到后面專用電梯口的南聿珩。
    “上去嗎？”他問。
    陳牧下意識看向程念安，不知出自什么心理，他無意識地想拉住她，程念安卻先一步側身。
    “上去。”她應道。
    “學姐……”他低吶。
    程念安腳步頓了一下。
    回頭掃了眼陳牧，迅速落下一句：
    “不用自責了，下次小心些就好了。”
    別的只字未提。
    陳牧眼睜睜看著她跟著南聿珩進了專用電梯。
    電梯門關上后，他眸色一點點黯淡下來。
    不是說不喜歡南聿珩嗎？
    不是說不想聯姻嗎？
    那為什么答應和南聿珩同乘一輛電梯？
    此時的電梯中。
    秦彥站在角落里，充當著空氣。
    南聿珩掃過不斷變化的電梯樓層，視線緩緩轉移到程念安身上。
    最后定格在她被燙傷的那個地方。
    “昨天晚上又涂傷藥了嗎？”
    程念安點頭，乖乖回道：“涂了。”
    “還疼嗎？”
    程念安淡抿了下唇，眼簾微垂：“不疼了。”
    很快，電梯來到頂樓。
    門打開，程念安率先往外走。
    “念安。”
    她腳步停下，慢慢側身。
    回頭。
    南聿珩抬腿邁出電梯，迎上她的視線。
    問得隨意：“昨天跟你說的話，回去想過了嗎？”
    昨天說的話？
    程念安的思緒瞬間回到昨天在休息室，他幫她上藥的時候。
    她眼神閃了下，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黑沉沉的視線。
    慢兩秒才回：“……我會好好想的。”
    南聿珩淡“嗯”了一聲。
    “追求自由戀愛沒有錯，但是陳牧，未必是良人。”
    落下這句，南聿珩率先離去。
    秦彥對著程念安點了點頭，緊隨其后。
    立在原地的程念安轉頭看了眼他的背影，才往董事長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程念安昨天受了些傷的緣故，今天的項目對接起來，異常順利很多。
    南聿珩那邊也沒了那些嚴苛的要求。
    就算是交過去的資料和數據有問題，他不會再打回來，而是親自修改。
    期間有什么需要和程念安對接的，也不再需要程念安去會議室找他，而是他自己來董事長辦公室找程念安。
    一整個下午，陳牧在走廊看著南聿珩數次進出董事長辦公室，每一次南聿珩進去的時候，秦彥都會刻意地守在門外，不讓人進去打擾。
    時刻給他們創造可以單獨相處的空間。
    臨下班之前，在南聿珩和秦彥離開華陽分公司后，陳牧隨手拿了一份下午整理的資料，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里面程念安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公寓。
    聽到敲門聲，她將剛拿起的外套重新放下，看向門口：“進來。”
    陳牧將文件遞過來：“學姐，今天的資料。”
    程念安沒看，只示意辦公桌：“放那兒吧。”
    說罷，她看著陳牧，似乎還有別的話想說。
    但糾結兩秒，什么都沒說。
    倒是陳牧，遲疑了會兒，低聲問：
    “學姐，你是想通要聯姻了嗎？”
    “沒有。”程念安：“怎么這么問？”
    陳牧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看著學姐對南總，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么抵觸。”
    程念安忍不住笑了笑，“我只是沒法接受他變成我老公而已，又不代表他是我仇人。”
    在南聿珩提出聯姻之前，因南時妤這層關系在，程念安怕南聿珩歸怕的，但心底里，她是真的把南聿珩當成哥哥的。
    她接受不了的，是對她來說最怵的哥哥一夜之間成了她老公。
    ***
    華陽分公司這邊，項目的進度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海城江氏總部中，素來懶散的南家大小姐也破天荒地一連多天處理起了公務。
    這天上午。
    臨近中午，一口氣工作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南時妤，扔下處理完的文件，揉著發酸的后頸去了沙發。
    江景煜開完會回來，就見靠在沙發上懶懶散散沒個正形刷劇的自家太太。
    他面上閃過寵溺，將文件遞給身后的林瑞，抬步走了過去。
    “誰信誓旦旦地說幫我處理工作的？”他語調揶揄：“你就這么處理？”
    南時妤放下平板，抬手指了指他辦公桌。
    “上面那些文件，我都幫你看完了，用了我整整兩個小時。”
    “江景煜，生產隊的驢也沒有這么勞作的，還不興我歇會兒？”
    江景煜低笑，動作自然地捏了捏她后頸，以夸獎的語氣：“夫人辛苦了。”
    南時妤傲嬌輕哼了聲。
    江景煜給她揉了好一會兒，才去辦公桌，處理剩下的工作。
    林瑞先給南時妤送上咖啡，才拿上文件去江景煜身邊等他吩咐。
    十一點二十左右。
    臨近下班點。
    總裁辦中忽而響起一道猝然的來電鈴聲。
    林瑞眼神往南時妤那邊瞟了瞟。
    余光中，見他們太太隨手滑下接通鍵，將手機放在了耳邊。
    只是不到半分鐘，原本慵懶靠著沙發靠枕的太太猛地坐正了身體，臉上神色倏地一亮。
    “回來了？”她聲線不掩意外，同時又有幾分訝異的驚喜。
    “不是說暫時回不來嗎？怎么突然回國了？”
    那邊孟錦澈的聲音溫暖含笑：“想姐姐了，便回來了。”
    音落，他輕笑問：
    “姐姐有空來機場接我嗎？”
    南時妤立刻起身，“當然有，我現在就過去。”
    “錦澈，你在機場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