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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斐回圣山時(shí), 圣山正值夜色降臨。
她立于浮云飄渺的宮宇之上,看著無垠的圣山山脈。
桃梅盛放, 紫藤花開,點(diǎn)綴著藍(lán)紫色的光芒。
而?在圣山入口處,幾個(gè)神龍族的長老正在對連迦說著什么。
姜斐不用猜便知,神龍族如今群龍無首,連迦是唯一有能力登上天?帝之位的,神。
天?道所定。
而?天?后,在老頭的預(yù)言里, 是云胭。
姜斐淺笑一聲便收回目光,繼續(xù)欣賞著自己的圣山。
她這地盤, 除了當(dāng)年歷劫時(shí)被天?雷劈了一遭外,已?經(jīng)數(shù)萬年未曾改變過了。
不知多?久,身后的云霧被慌亂的神力震得翻涌, 姜斐沒?有回頭,只道:“小和尚,你在這圣山,待了有千年了吧?”
連迦飛至她身側(cè), 望著她的側(cè)顏,與她比肩而?立,許久輕聲道:“一千三百年零九個(gè)月。”
從當(dāng)初只能依附于她,到如今終于能站在她身邊。
“嗯。”姜斐輕應(yīng)一聲, 便沉默了下來。
連迦也再未曾言語。
良久, 姜斐突然?低低笑了一聲,連迦不解地看著她。
姜斐依舊在賞著足下的風(fēng)景:“關(guān)于你那晚的話……”
連迦的身軀陡然?僵硬,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
“我若成親,必不能大肆宣揚(yáng), 否則,豈不是壞了我在六界各路美人里的行情?”姜斐慢悠悠道。
連迦雙眸中驟然?亮起的微光逐漸暗淡,喉嚨緊縮了下。
姜斐又道:“且,我對天?帝天?后啊,沒?有半分興趣。”
連迦的唇動(dòng)了動(dòng):“如果不是天?帝呢……”聲音很輕,他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
姜斐也果真?沒?有回應(yīng)他,只在平靜了片刻后,再次懶懶道了二字:“姜梔。”
連迦怔了怔:“什么?”
姜斐終于轉(zhuǎn)頭看著他:“我若有女,這便是她的名字。”
連迦的神色依舊困惑,好一會(huì)兒才反應(yīng)過來,眼中昏暗的微光徐徐亮起,卻又不敢置信,最終只呢喃三字:“你應(yīng)了……”
“成親,如何?”姜斐看著他道。
連迦的眼中似有碎光閃過,許久未能說出半句話,只緩緩拉起了她的手,鄭重?道:“好。”
姜斐淺笑:“小和尚,你長發(fā)好看。”
連迦認(rèn)真?地看著她:“以后,會(huì)更長的。”
姜斐沒?有應(yīng)聲,只抬頭看了眼頭頂。
去他的天?道。
天?帝?天?后?
她偏要逆天?而?行。
她倒要看看,天?道能將她如何!
……
姜斐和連迦成親的日子,定在了老頭預(yù)言的前日。
除卻二人,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大龍。
這段時(shí)日,神龍族的長老們又來了幾次,連迦卻在忙著裝點(diǎn)圣山,那些長老連連迦的面都未曾見到,次數(shù)多?了,姜斐心中煩躁,揮袖將那些長老趕跑了。
圣山終于清靜了。
姜斐也察覺到,比起以往一成不變的圣山,如今的圣山倒真?的多?了些風(fēng)情。
幽暗的藍(lán)紫光芒,摻雜了金色的粲光,單調(diào)的紫藤桃梅,變成了六界花海。
也不知連迦是從何處尋到了那么多?花。
圣山,變了模樣。
而?連迦,也變了。
隨著成親之日的到來,他的臉色愈發(fā)的蒼白,本佑體的神光也時(shí)弱時(shí)強(qiáng)。
只是每次姜斐問他,他只是搖搖頭示意?無事。
甚至……姜斐看著眼前的霓裳云練嫁衣。
這也是連迦拿來的,踟躕了許久,才交到她手上,只說六界女子成親,都要穿嫁裳。
這日,正是成親之日。
黃昏時(shí),姜斐正在宮宇試著云練嫁衣時(shí),圣山有外人闖入的跡象,發(fā)出不大不小的動(dòng)靜。
她也并未在意?,照舊坐在銅鏡前細(xì)致地描妝。
只是在她輕掃眉黛時(shí),宮宇門被人叩響了,有混雜的酒香傳來,姜斐嗅了嗅,嗅出了一壇名喚“醉夢”的仙釀,此仙釀并不算美味,卻極為醉人。
姜斐曾喝過幾壇,便是她,喝完都有片刻的微醺。
姜斐打開門,正看見久未相見的鳳族小太子,手中提著一壇酒,臉頰泛著醉醺醺的酡紅,正站在門口望著她。
待看見她身上的嫁衣時(shí),戎離的眼神頓時(shí)僵住了。
姜斐懶懶地靠著門扉:“小太子,有事?”
戎離靜默許久,只道:“果然?是真?的……”
姜斐挑眉:“嗯哼?”
“你竟……竟真?要嫁給?連迦?”
姜斐:“為何不可??”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違逆天?道,背天?而?行……”
“小太子,”姜斐無奈地打斷了他,“便是真?的遭天?道反噬,那也是我的事。”
戎離猛地開口:“那連迦呢?”
姜斐淡笑:“我說過,他會(huì)是我未來女兒的父親。”
戎離定定地盯著她,良久呢喃:“那我呢……”
姜斐看著他,沒?有說話。
戎離的聲音更輕了,“姜斐,你說過,要我當(dāng)你的神衛(wèi)的。”
姜斐仔細(xì)回憶了下,認(rèn)真?地點(diǎn)點(diǎn)頭:“的確說過,且還說,當(dāng)我的神衛(wèi)直到我滿意?為止。”
戎離的眼神微微動(dòng)了動(dòng):“只要你不嫁,以后,我還給?你當(dāng)神衛(wèi)……”他停頓片刻,“永生永世。”
姜斐回味著他這番話:“鳳族太子為我當(dāng)神衛(wèi),傳出去的確很是威風(fēng)。”
“所以……”
“所以,”姜斐接著他的話道:“戎離,我很滿意?。”
戎離怔住,她很滿意?。
而?她要他當(dāng)神衛(wèi),直到她滿意?為止。
戎離的眼眶倏地紅了,他死死盯著她,許久咬牙道:“即便滿意?,你也不準(zhǔn)嫁與……”
“小太子,”姜斐打斷了他,“你真?的以為,有些事,是我不嫁便能解決的?”
戎離愣于原地,沉寂了,圣山上只有風(fēng)聲依舊。
良久,他紅著眼圈道:“姜斐,我絕不會(huì)祝福你。”
“絕不會(huì)!”
話落,仰頭飲下一大口酒。
姜斐看著他的動(dòng)作。
性感又沖動(dòng)的鳳族太子,以往還不齒于她酗酒,如今自己倒喝得起勁。
姜斐上前,將他手中的酒壇拿了下來。
“你做什么?”戎離緊盯著她,眼眶更紅了,“這是我的酒。”
姜斐睨他一眼,仰頭飲一口酒:“多?謝了。”
戎離瞪著她,最終轉(zhuǎn)頭離開了。
姜斐笑了笑,卻未曾回身,依舊懶懶地靠著門扉,不知在沉思著什么。
良久,她方才側(cè)眸朝前方不遠(yuǎn)處的一棵古木望去:“看夠了嗎?”
一陣靜默后,古木后徐徐走出一道白影。
姜斐半瞇雙眸,看著容緋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一股清幽誘人的媚香隨著他的接近,格外張揚(yáng)的肆放,他的眸始終望著她,手中托著一盞碧色的玉瓷酒壺,一襲白衣被他穿出了媚色。
最終,他站定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嫁衣上。
姜斐笑了起來,展了下衣袖:“好看嗎?”
長久的沉默。
良久,容緋方才開口,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柔:“何時(shí)發(fā)現(xiàn)我的?”
姜斐笑睨了眼他手中的酒壺:“嗅到了上等美酒的酒香。”
“原來我還不如一壇美酒……”容緋委屈道。
姜斐掩唇笑出聲來,眉眼半瞇,媚態(tài)十足,笑夠了才道:“這酒?”
容緋柔道:“萬年佳釀,傳聞以神骨釀造而?成,世間?少有。”
姜斐的眼神亮了亮,明知故問道:“那你拿來此處……”
“給?一位姑娘,”容緋抬眸,眼中的笑淡了幾分,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的眼睛,“若那位姑娘愿意?,這美酒便是誘拐她離開的賄賂;若那位姑娘不愿,這美酒便是賀她大喜的重?禮。”
姜斐揚(yáng)了揚(yáng)眉梢,接過酒壺,拿在手中把玩著,下瞬突然?想到了什么,饒有興致道:“你說過,要我不要貪杯。尤其是美人遞來的杯。”
“也包括你嗎?”
容緋沒?有應(yīng)聲,只是緩緩牽起她的手,輕撫著她的手腕,那里有一串珠鏈。
珠鏈上,是一顆內(nèi)丹。
——一條吞山巨蟒的內(nèi)丹。
“以往便看此物不順眼。”容緋半真?半假道。
姜斐任他牽著自己的手,隨意?道:“以往你若是毀了便毀了,如今可?不行,”她懶散一笑,“它可?是我相公?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相公?……”容緋重?復(fù)了一遍這二字,語氣?帶著幾分似是而?非,從口中刁鉆地冒了出來。
姜斐沉默。
容緋驀地笑了起來,回了她方才的問題:“也包括我。”
姜斐也笑,下瞬仰頭,暢飲一口佳釀,而?后道:“我怎忍心讓美人失望?”
容緋安靜地看著她,明知答案,卻依舊再次問了一遍:“賄賂,還是重?禮?”
姜斐故作為難地皺了皺眉,笑道:“多?謝。”
轉(zhuǎn)身便朝宮宇走去。
容緋笑容微頓,深深凝望著她的背影。
只有禮物,才需“多?謝”。
……
姜斐回到宮宇時(shí),連迦正站在中央望著她。
見她走來,他方才慌忙收起了眼中殘留的不安,只是緩緩上前,牽著她的手走到玉榻旁:“定昏,乃是吉時(shí)。”如今,時(shí)辰快到了。
對戎離和容緋的事,沒?有詢問半句。
姜斐頷首:“好啊。”
這夜定昏時(shí),在宮宇之上,姜斐見到了自誕生以來,圣山最美的一夜。
古木,紅帶,螢火,枝上星。
落花,桃林,凝珠,殿下燈。
萬年長燈伴長夜,星枕梅梢共無眠。
而?后,連迦翻手,掌上是散發(fā)著澄藍(lán)光芒的姻緣線。
姜斐轉(zhuǎn)頭看向連迦,許久,緩緩抬手,金色的姻緣線自指尖涌出。
神與神的締結(jié),不過是姻緣線的相接。
兩條姻緣線于半空中試探、接近、纏繞,輕觸了一下,最終嵌合在一起,金色與藍(lán)色相交。
也是在姻緣線相交的瞬間?,姜斐只覺自己肺腑震了震,一股悶痛。
她瞇了瞇眸,尚可?承受。
姜斐伸手,將相交的姻緣線攥在手中:“往后,此物由我保管。”
連迦未曾應(yīng)聲。
姜斐轉(zhuǎn)頭看向他。
連迦的臉色越發(fā)白了,在漆黑的夜中,近乎透明。
他隔空將宮宇中的合巹酒拿過,一人一杯。
姜斐纏著他的手臂,仰頭一飲而?盡。
連迦卻突然?悶咳一聲,沒?等飲酒。杯中清冽的酒,便被他吐出的一口血染紅了。
姜斐看向他。
連迦對她笑了笑,仰頭將帶血的酒飲盡。
這一夜。
沒?有合修,沒?有癡纏,沒?有小意?溫柔。
姜斐獨(dú)自一人在宮宇小酌著。
連迦吐了一整夜的血。
……
第二日,便是預(yù)言的那一日。
姜斐察覺到圣山周圍被一股殺氣?騰騰的混雜氣?息包圍時(shí),正在親自動(dòng)手換身上的嫁裳。
連迦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
嗅到殺氣?,姜斐也不過頓了頓,便又繼續(xù)。
親自換衣,總有幾分儀式感。
她最喜歡儀式了。
譬如今日。
姜斐并不了解殺神陣。
以往老頭和她提及過,老頭說:“你如今能放肆六界,可?知有一種?陣法,能讓你再不能逍遙?”
“此陣,名叫殺神陣……”
可?她太自負(fù)了,她自負(fù)于自己生于天?外天?、身在六界外,自負(fù)于自己抬手便能傾覆眾生,從未認(rèn)真?聽話。
如今也只隱約記得,殺神陣剛烈,凡妖魔神仙進(jìn)入,必被誅之。
但因?yàn)樘^剛烈,太剛,則易折。
須得以至陰之體鎮(zhèn)住,方能使得殺神陣發(fā)揮到極致。
這個(gè)至陰之體,便是陣眼。
天?道所選的陣眼,是命定的天?后人選——云胭神女。
如今,云胭神女歷劫歸來,化?為真?正的神體。
而?神龍族,命定的天?帝也已?成長成一名合格的首領(lǐng)。
一切都剛剛好。
姜斐一襲白練飛出圣山時(shí),外面早已?圍了幾支大軍。
濃郁的神光、仙氣?,沉重?的邪氣?、魔壓交雜著。
神仙妖魔人鬼。
六界眾生。
姜斐笑了下,目光一一掃過。
她的排面,還真?是大。
神龍族群龍無首,幾大長老坐鎮(zhèn)。
鳳族小太子穿著金黃色的神甲,手執(zhí)神劍,眼神復(fù)雜。
還有……
姜斐定睛,朝妖族看去。
為首的男子,身著火紅的曳地袍服,墨發(fā)披散隨風(fēng)而?舞,眉眼妖嬈邪氣?,艷烈至極的美。
他正看著她。
姜斐笑意?漸深。
原來這便是真?正的容緋。
她隨手找的替身小情人,竟是妖狐族的王。
神界派了個(gè)年老的,飛身上前,細(xì)數(shù)著姜斐的罪狀:
“神女姜斐,荒淫無度,強(qiáng)搶六界之人無數(shù),無視六界禮法,理應(yīng)被懲。”
姜斐懶懶地聽著。
那些人分明也得了她護(hù)體神光的便宜。
“……為滿足一己私欲,賞雨觀景,引暴雨至人界,致洪水泛濫,是年糧食顆粒無收。”
姜斐挑眉,她若沒?記錯(cuò),她降雨觀景的地方,是一處荒漠。
“圣山百年雷劫,累及神仙兩界,致無數(shù)小神小仙消亡,冥界記載,亡靈足有三千六百余。”
姜斐無奈,她的百年雷劫,她正是在雷劫中被劈的最狠的那個(gè)。
“后,仙界地裂,汝雖挽回一場災(zāi)難,卻因你神力迸發(fā)而?消亡者?,足三百多?。”
是仙界地裂,她幫其將兩塊大陸合并的那次。
“妖界爭斗,汝誅殺妖魔近兩千。”
妖界內(nèi)訌,魔界趁火打劫的那次。
“神脈斷,汝鎮(zhèn)神脈,卻波及鳳族五十三條性命。”
小太子險(xiǎn)些喪命那次。
“……”
一樁樁,一件件。
算下來,竟足有百余條。
姜斐也就隨意?聽著,到后來,便左耳進(jìn)右耳出了。
她只是突然?想起,老頭臨死前要她代他護(hù)六界。
可?她護(hù)了六界,六界卻將造成的損失、那些罪行,全都算在了她的頭上。
還真?是好笑。
也許他們要的,并不是一個(gè)懸于他們頭頂、無所不能的神,而?是一個(gè)受制于他們、為他們所用的兵器罷了。
可?她變不成武器,所以,便只能消失。
“……你忤逆天?道,竟敢逼著神龍族儲帝迦與你成親,締結(jié)姻緣線,此舉大逆不道,六界皆難再忍,當(dāng)誅!”
那老神鏗鏘有力地說完這句話,終于說完了,抬頭正義凜然?地看著姜斐:“你可?還有話要說?”
姜斐懶懶抬眸:“下次,派個(gè)好看點(diǎn)的前來與我相談。”
老神一愣,繼而?被她氣?的臉色發(fā)白,卻又說不過她,最終重?重?哼了一聲,回了神龍族陣營。
姜斐仍立于萬眾之上:“你們,誰先來?”
姜斐倒沒?想到,最先朝自己飛來的,是一柄神劍。
冷金色的神劍裹挾著巨大的殺氣?朝她涌來。
很熟悉,熟悉到,她曾經(jīng)親自拿著這柄劍,教?劍的主人如何殺自己。
姜斐揮了揮袖,便化?去了神劍的殺氣?,再抬首已?經(jīng)抓住了劍鋒。
戎離飛身停在她眼前,手中抓著劍柄。
“小太子,”姜斐無奈,“乖,別找死。”
“你知道,現(xiàn)在,我不會(huì)對你留情。”
戎離仍緊攥著劍柄不松手。
姜斐微微用力,神力一點(diǎn)點(diǎn)將神劍包裹住,天?上地下僅此一柄的神劍,在她手中化?成了一劍廢鐵。
戎離終于動(dòng)了動(dòng)唇:“隨我回鳳族。”
“嗯?”姜斐挑眉,“小太子這是要……保我?”
“鳳族在六界尚能說得上話,你只要收了神力,隨我回鳳族,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千萬年……”
“小太子,”姜斐無奈地打斷他,“鳳族,是你的地盤吧?你曾是我的神衛(wèi),我若去你的地盤保命,那我豈不是很失顏面?”
戎離凝望著她:“我仍可?做你的神衛(wèi),直至你滿意?……”
“沒?興趣。”姜斐揮袖便要將他揮開。
“姜斐!”戎離啞聲喚她,語氣?已?帶了幾分哀色,“隨我回鳳族。”
姜斐看著他,手下的神力頓了頓,而?后塞給?他一樣?xùn)|西。
戎離低頭,待看清手中的東西時(shí),臉色大變:“你沒?有同他成親?”
她交給?他的,正是姻緣線。
“成了,又?jǐn)嗔恕!苯车溃D(zhuǎn)頭掃了眼四周的六界大軍,“你瞧,我違不違逆天?道,他們,照樣不會(huì)退兵。”
戎離的臉色陡然?蒼白。
他們要的,從來都是一個(gè)能名正言順將她誅殺的理由罷了。
不論這個(gè)理由是什么。
戎離再未說話。
姜斐伸手將他揮退至鳳族大軍前,只以線傳音道:“將此物交還給?連迦。”
話音剛落,姜斐便嗅到身后有濃烈的媚香裹挾著強(qiáng)大的妖氣?朝她涌來。
姜斐轉(zhuǎn)身,容緋正凌空站在她身后,沒?有拿兵器,只身一人。
姜斐笑了笑。
“鳳族太子,要你隨他回去?”容緋依舊如常溫柔。
姜斐頷首,語氣?放憐:“小狐貍,你便是用真?面目見我,我亦會(huì)留你在身邊的,何苦當(dāng)旁人的替身?”
容緋也笑了起來,飛到她面前:“沒?隨他走?”
姜斐揚(yáng)眉:“沒?興趣。”
容緋的眼神恍惚了下,轉(zhuǎn)瞬笑得越發(fā)歡愉,周身艷色更絕:“神女,你該同他走的。”
姜斐懶洋洋地反問:“是嗎?”
容緋伸手,將她耳畔的一縷發(fā)拂至而?后,“你會(huì)輸?shù)模衽!?br/>
姜斐也笑:“聽聞,你父因與人界結(jié)合,被妖界公?開行刑,生剝了狐皮。”
容緋臉上的笑意?一僵。
姜斐又道:“還聽聞,六界傳言,殺上古神,以證其心,能成六界共主?”
容緋的笑終于消失,他只溫柔撫摸著她的紅唇:“神女說話,還是這般犀利。”
姜斐望著他,良久緩緩道:“小狐貍,時(shí)辰快到了。”
容緋的臉色如常,仿佛早知如此。
姜斐的話剛落,身后的圣山山脈發(fā)出一聲巨響,山脈中央生生裂開一道縫。
下瞬,那縫隙越來越大。
“陣,啟!”有人千里傳音,神音回蕩。
山峰如被掌控的棋子,紛紛移位,化?作陣法。
昨夜還美如畫卷的圣山,此刻已?烏煙瘴氣?。
姜斐所在的位子,腳下化?作漆黑的萬丈深淵,那深淵帶著可?毀天?滅地的力氣?,不斷地想將她吸入其中。
姜斐以神力抵抗著那陣法。
尋常神仙所造的陣法,她尚能抵抗,且能游刃有余地對抗著前來討伐自己的大軍。
然?而?,那神音再次響起:“陣眼,歸位!”
姜斐看見,天?命所歸的云胭神女,躍入陣中。
只片刻,姜斐便感覺到那股力氣?驀地增大,如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抓著她的軀體,將她朝萬丈深淵中拽去。
大軍裹挾的神力與妖魔之氣?不斷襲來。
姜斐只覺有東西在拽著她的衣角。
姜斐轉(zhuǎn)頭,大龍正在吃力地咬著她的衣裙,試圖將她脫離陣法。
可?陣法太過強(qiáng)大,它的軀體已?經(jīng)血跡斑斑。
“乖孩子。”姜斐撫了撫大龍的腦袋,以神力將它送出陣法,而?后垂眸,看著漆黑的深淵,許久笑了下:“玩玩。”
在她收了神力,墜入陣法的瞬間?,姜斐聽見了一聲嘶吼。
“姜斐!”
似乎在呼喚她的名字。
姜斐抬眼,只聽一聲清亮的龍嘯后,玉白的龍神現(xiàn)身云端,朝她飛來。
殺神陣下,空蕩,荒蕪。
卻如煉獄般陰寒,似要凍酥每一寸筋骨。
無形的神力帶著摧枯拉朽之勢,卻如萬箭齊發(fā),自四面八方襲來,試圖擊穿她的每一寸肌膚,將她碎尸萬段,化?為齏粉。
姜斐從未見識過這樣強(qiáng)大的神力,忙運(yùn)起護(hù)體神光,抵御著這些刺骨的攻勢。
卻在下瞬,護(hù)體神光輕輕拂動(dòng)了兩下,姜斐只覺肺腑一陣劇痛。
她伸手探向自己的腹部,而?后了然?。
弒神酒。
化?了她的五臟六腑,護(hù)體神光消失,神力削弱。
四面八方的神力襲入她的體內(nèi),如凌遲,血骨寸斷。
這便是,疼的滋味吧。
“姜斐!”有聲音在嘶吼著她的名字。
姜斐睜眼,看向上方朝自己飛來的泛著澄藍(lán)光芒的身影,眼神帶著些許困惑。
好一會(huì)兒她才想起,連迦身上有她的血,自然?能入殺神陣。
陣法外,傳來鋪天?蓋地地聲音:“求連迦儲帝,救云胭,殺神女,以正天?道!”
那聲音如此雄渾壯闊。
“姜斐!”那聲音仍在喚著她。
他想向她飛來。
可?是,姜斐的眸動(dòng)了動(dòng)。
下瞬,殺神陣法大動(dòng),圣山山脈如移形換影一般。
陣眼處,傳來一聲嬌弱的“連迦哥哥”。
如姜斐當(dāng)初斷開連迦姻緣線時(shí),聽見的一模一樣。
而?后,她看見連迦的身體被那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遠(yuǎn)離了她。
如同在糾正這一切。
不知多?久,陣法“轟隆”一聲。
陣眼消失了。
殺神陣的神力減弱了些,可?那力量,卻仍儼然?要?dú)缫磺幸话恪?br/>
姜斐閉眼。
弒神酒,殺神陣。
一鯨落,萬物生。
狗屁天?道。
姜斐猛地睜眼,無所顧忌地釋放著殘余的神力。
金色的光芒如羽翼,抵御著周圍的攻擊。
不知多?久,一聲巨響,圣山山脈裂開。
殺神陣破。
姜斐從殺神陣走出去的時(shí)候,正迎上所有人震驚的目光。
她卻只是一步一步地走著。
地上尖銳的石子,一旁的草木,輕易便割破了她的神體,赤、裸的腳心、小腿冒出血來,一步,一滴。
姜斐仍無所覺。
直到一旁有人在怔怔喚她“姜斐”。
姜斐轉(zhuǎn)頭,看著連迦,又看了眼不遠(yuǎn)處被救出后很是虛弱的云胭,手腕的內(nèi)丹珠鏈突然?斷開,掉落在地。
珠鏈,連迦送她的第一樣禮物。
如今斷了倒也省的她親自摘了,她也沒?有力氣?摘下了。
姜斐繼續(xù)前行。
她的圣山,化?作了廢墟。
她的大龍,遍體鱗傷。
她的一草一木,都生了業(yè)火。
姜斐悶咳一聲,全身都在痛著,如同有人在一片一片地片著她的肉,肺腑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化?作血水,神力七零八落,先天?之神,比之人界最弱小的人,還不如。
喉嚨一陣血腥味,姜斐不忘朝前傾了傾身子,身上的白裳,半點(diǎn)沒?有沾到血,一如往常般干凈。
“為免后患……”頭頂,有神仙在憤慨地想要斬草除根。
姜斐仍未有所覺,直至回到山洞,拼盡軀體內(nèi)最后一絲神力,在山洞外鑄了層結(jié)界,并以先天?神體的名義施咒:
不論她是死是活,此結(jié)界,只她可?入。
六界活物,皆不能。
她躺在玄冰床上,逐漸陷入沉睡。
也許天?道眼瞎,她還能蘇醒。
也許……自此羽化?。
只在陷入沉睡前,聽見外面有聲音在聒噪:“山洞內(nèi),沒?有半點(diǎn)生機(jī)了。”
“神女已?死。”
如是,兩千年過,一縷意?識鉆入她的腦海,逼出了她的魂靈。
伴隨著一聲無波瀾的聲音,那縷意?識告訴她,它是系統(tǒng)。
……
【系統(tǒng):宿主?宿主?】
姜斐緩緩睜開眼,結(jié)界仍籠罩在宮宇外,身側(cè)的酒壇早已?空空如也。
頭頂,被系統(tǒng)附了意?識的珠釵動(dòng)了動(dòng)。
【系統(tǒng):宿主,你怎么了?】
姜斐轉(zhuǎn)眸,將珠釵從發(fā)間?摘下,拿在手中把玩著:“無事,只是做了一個(gè)夢。”
大夢一場。
終究還是要醒的。
宮宇外,有低啞的嗓音傳來:“姜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