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斐是真的有些氣了。
小殘廢不把自的命放在眼中是一回事, 的任務完不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此,說完那通話,一直到回到車上, 都再說一句話。
甚至回到別墅, 也安安靜靜回了房間。
洛時的臉色仍殘留著后怕的慘白,怔怔看著姜斐的背影,良久才獨自回了主臥。
窗外的天色一點點變暗, 洛時始終坐在窗前, 看著不遠處的燈光逐漸亮起, 錦城的夜逐漸蘇醒了。
他一遍遍回憶起剛剛在馬路上擁抱著他、將他護在身后的身影,嬌弱卻又無比強大。
那天醫說他么折騰熬不過四十歲的話,他都聽見了, 卻也么感覺, 甚至覺得爽快。
從幼時被打得像條死狗一樣,蜷縮在角落爬不起來時,他就過活太久,后來了殘廢,更是如此, 每一天都是煎熬。
是剛剛那一刻, 用自的命護著他的時候,突覺得, 活著也挺好的。
為活著。
洛時垂眼, 許久輕輕推著輪椅走出主臥, 看著不遠處始終緊閉的客房門有說話。
夜色逐漸深沉。
“洛時,洛時……”隱隱約約的呢喃聲帶著些哭腔從客房里傳來,像是夢囈,一遍遍喚著他的名字。
洛時一怔, 繼而慌亂控著輪椅朝客房行去。
敲了敲房門,里面有回應,有一聲比一聲痛苦的聲音,是呢喃著他的名字。
“洛時?!?br/>
洛時推開房門,房間內一片昏暗,有窗外朦朧的光亮照了進來,床上,姜斐像是做了噩夢,不斷掙扎著喚著他的名字,滿頭冷汗。
“斐斐……”洛時行到床邊,抓著的手,“斐斐,事了……”他輕聲安慰。
姜斐掙扎的動作逐漸弱了下來,緊緊回握著洛時的手,睫毛輕顫了下,睜開雙眼,嗓音喑啞著問:“洛時?”
“是我?!?br/>
下秒,姜斐卻猛將他的手甩開,飛快坐起身,雙手抱著膝蓋謹慎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洛時看著空蕩蕩的掌心,又看著小心翼翼的動作,心中一痛:“我是洛時,斐斐。”
“洛時,”姜斐呢喃,努力睜大眼睛看著他,眼睛里逐漸泛起水光,“是啊,你是洛時?!?br/>
“斐斐……”
“是那晚,為么不是你呢……”姜斐的聲音哽咽著。
洛時手一顫。
姜斐努力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洛時,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洛時愣愣看著的淚水,覺得那像是硫酸,滴在他的心臟上,疼得他忍不住佝僂起腰身:“斐斐……”
“是,我更恨我自,”姜斐自嘲一笑,“為么要救你,我明明那么恨你,我控制不住,去救一個根本就不愛我的你……”
“斐斐,”的話有說完,洛時打斷了,而后伸手,溫柔擦拭著的眼淚:“睡吧,不會再做噩夢了,我守著你?!?br/>
姜斐看著洛時。
他頭頂的好感度不斷在99與100之間橫跳。
沉默了幾秒鐘,點點頭,順著洛時的力道躺在床上。
差最后一點了。
不知多久,洛時聽著姜斐的呼吸逐漸均勻,看著的側臉,隔著夜色輕輕輕的撫摸著:“姜斐,不是不愛。”
“我的愛卑劣、骯臟,而你不同?!?br/>
是干凈的。
他怕把他的愛給,會將染濁。
哪怕是他全心全意的愛,配不上。
床上,本該沉睡的姜斐不知么時候睜開了眼睛,靜靜看著他。
洛時身子一僵,迎視著的目光,滿心怔。
二對視著不知多久,姜斐道:“你說,你愛我?”
洛時雙眼慌亂:“斐斐……”
姜斐打斷了他接下去的話:“洗干凈不就好了?!?br/>
洛時直直盯著,而后雙眼亮起細微的星光,光芒越來越亮,到了后來,視線都變得朦朧。
許久,他眼眶微紅,輕撫著的發:“斐斐,結婚吧。”
姜斐低頭:“婚紗已經了……”
“我早就定了更好的,適合你的?!?br/>
姜斐:“好看嗎?”
“嗯?!?br/>
姜斐抿了抿唇,許久輕輕點了點頭:“好?!?br/>
洛時愣住,繼而雙眼狂喜,眼眶卻莫名濕潤了。
洛時好感度:100.
【系統:恭喜宿主,任務完?!?br/>
……
姜斐和洛時的婚禮是在一周后舉辦。
一周的時間,是姜斐最為悠閑的時間。
洛時卻十分忙碌,他過目了場婚禮的每一件事。
是不知道為么,離著婚禮的日期越近,他心中就越是不安,有每天傍晚回家,看著姜斐懶懶窩在沙發上對著他笑時,才終于放松一些。
婚禮前一天,婚紗被送了過來,姜斐除了摸著那仿佛鑲嵌了滿天星光的婚紗驚艷了一番后,再有其他動作。
洛時問:“為么不試試?”
也說:“留著明天穿,給你個驚喜。”
他不知道的驚喜是么,愿意嫁他,已經是他最大的驚喜了。
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婚禮一天,天氣晴朗。
姜斐坐在化妝間,看著鏡子里的女,妝容襯著女精致的眉眼越發驚艷了,身上的婚紗更是美不勝收。
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洛時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坐在輪椅上,眉眼華麗的如沖泡開的茶花,正抿唇看著。
姜斐站起身:“好看嗎?”
洛時癡癡看著,許久點了點頭:“斐斐?!?br/>
“嗯?”
洛時唇動了動,卻輕輕笑了笑:“事?!?br/>
他轉身扶著輪椅出去了。
姜斐目送著他離開,又看了眼鏡子里的女,拿過一把修眉刀,緩緩走回房間,關上門,整好婚紗裙擺,端正躺在床上。
而后,拿過一旁的修眉刀,用力割破了手腕。
……
私公寓。
程寂頹躺在客廳的板上,滿的酒瓶與煙蒂。
姜斐要結婚了。
就在今天。
程家也收到了邀請函,是他連前去的勇氣都有。
他做不到看著,嫁給別。
手輕顫著,點燃了一支煙,煙霧繚繞里,程寂仿佛看見姜斐站在他的面前,擰著眉看著他:“吸煙對身體不好。”
他低笑一聲,要將煙熄滅在煙灰缸中,是,煙霧消散的那一刻,也消散了。
突很。
洛時邀請的,有不少和他是一個圈子的,總有的消息。
再看一眼吧,看一眼。
就一眼。
程寂緩緩拿過手機,果有發了與洛時婚禮的照片。
照片上的在笑著。
程寂伸手,隔著冰冷的屏幕,輕撫著的臉頰。
下秒,他的指尖劇烈一顫,落在了照片上的手指間。
的中指,仍舊戴著他曾送給的那枚戒指。
程寂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眶酸脹干澀。
良久,他踉蹌著站起身,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
洛時下樓后,一直安靜待在樓下,聽著賓客祝他和姜斐新婚快樂,百好合。
他早已忽視了那些目光里或是鄙夷或是憐的情緒,接受一個個祝福。
對他和姜斐的祝福。
眼前有些恍惚,洛時緊抓著輪椅側,心中莫名的慌亂。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不過幾分鐘,助走到他面前:“洛先,十點了?!?br/>
十點了,去迎接他的新娘了。
洛時點點頭,上了二樓。
房門緊閉著,里面一點動靜都有。
洛時看著房門,有上前,有說話,也有笑。
樓下偶爾傳來賓客的應酬笑語。
助上前敲了敲門,里面無回應。房門鎖,他直接擰開了門,一股鐵銹味撲面而來。
而后,一陣死寂。
良久,助蒼白著臉后退了兩步。
洛時安靜朝房間里看去。
姜斐正神色平靜躺在床上,穿著一身雪白的婚紗,映著窗外的陽光,仿佛睡著了一樣,裙擺在陽光下折射著璀璨的光芒。
恰若繁星。
圣潔無雙。
美得像一場夢。
是,的身體左邊一片紅,床單是紅的,婚紗也是,血液已經干涸,暈染了半身暗紅。
房間里彌漫著血腥味。
周圍有驚叫出聲。
洛時有動,依舊坐在輪椅上,面無表情看著床上的女。
身后傳來一陣倉皇的腳步聲。
洛時轉過頭,看見程寂臉色蒼白的跑來,跑到門口停住了腳步,愣愣望著房間內,再有前行半步,許久,身子劇烈搖晃了下。
“程先……”助上前。
程寂卻突干嘔起來,站在門口,死死盯著房內,撕心裂肺干嘔著。
整個宴廳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多久,醫終于來了,焦灼走了進去,卻沉重走了出來。
醫說:“姜小姐傷口太深,失血過多,已經有命體征了?!?br/>
程寂倒了。
宴廳的逐漸散去。
洛時仍舊坐在房間門口,面色平靜。
前段時間的恐慌,像是一瞬間就消失了。
直到助送完了賓客折返回來,輕喚了一聲,洛時才終于有了反應,平靜推著輪椅進了房間。
輪椅停到床邊,洛時看著躺在床上的女,輕道:“就是驚喜啊,斐斐……”
他伸手,溫柔拉起的右手,輕輕摩挲著的戒指,許久笑了笑:“姜斐,我是么卑劣。”
說完,他伸手將那枚程寂的戒指摘了下來,又摘下自手上的,扔在一旁。而后,掏出了他曾經丟棄的那對婚戒——他深夜回到原找回來的。
“在,新娘新郎交換戒指了?!甭鍟r呢喃著,將戒指戴在的無名指上,又為自戴上,而后與十指緊扣著。
洛時仔細回憶了下流程,又道:“新郎吻新娘了?!?br/>
他俯身,在的唇上輕輕印了一個吻,卻長久有離開。
很久后,洛時直起身,去洗手間拿了白凈的毛巾,替擦拭著左手的血痕,一點點、溫柔的擦拭著。
直到的肌膚再有半點血跡,他才停了動作,轉頭看了眼窗外,已經晚上了。
他行到窗前,將窗簾徹底拉開,落窗外,能望見遠處的星空。
洛時回到床上,要將女擁入懷中,下秒又到么,沉默著去了浴室。
他在浴室待了很長時間,再出來時,身上是手指劃出的一道道血痕,而后,他重新回到床上:“洗干凈了?!彼匝宰哉Z著,將姜斐抱在懷中。
目光直直盯著窗外的夜幕,良久伸手指著最亮的星星道:“那是啟明星?!?br/>
懷中的有回應,他也不在意,仍抱著,輕輕搖晃著。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星星消失了。
洛時醒來后瞬間轉頭看向身邊的女,而后松了一口氣。
“該起床了?!彼p聲道,為姜斐將手臉擦拭干凈,轉身如常走出房間,推著輪椅朝書房走去。
助硬著頭皮走了過來:“洛先,入殮師來了?!?br/>
洛時頓了頓,皺眉道:“為么要入殮師?”他問得格外平靜。
助愣住。
洛時卻突到了么,書房也不去了,推著輪椅折返回了姜斐的房間,安靜的守在床邊,寸步不離。
天下午,天氣開始逐漸陰沉。
洛時一手抵著自的腿,忍著劇痛,隨意翻了本書,轉移著注意力。
到了晚上,雨下了下來,雨勢漸大。
洛時臉色煞白,后背冒出一層冷汗,窗外突一聲雷鳴,他的指尖一顫,手里的書滑落到上,剛好打開了扉頁。
“打雷有么好怕的,是一下雨,他的腿會疼啊。”
雋秀的小字寫下的一句話,就樣直直映入他的眼簾。
洛時有撿起書,低頭看著那句話,好像一瞬間雙腿的劇痛再難忍受一樣,渾身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他吃力的移動到床邊,蜷縮在床上的女身旁,抓著的手撫向自的腿,聲音如曖昧的低吟,一遍遍喚著:“斐斐,斐斐……”
從來溫熱的手卻變得冰涼,他能一次次的將的手放在嘴邊哈著氣,要溫暖的體溫。
直到后來,洛時終于停了動作,安靜靠在的肩頭:“姜斐,我說過的。”
“就算是用爬的,我也會找到你的?!?br/>
他不懂去世時為么要傷心。
他一點也不傷心。
真的......不傷心啊。
雨下了一整晚,天亮的時候,外面已經晴朗了。
助和入殮師徹夜守在別墅里。
洛時逐漸平靜了下來,有讓入殮師進來,而是親自為姜斐換了衣服,后讓助背著去了車庫。
他曾經有過一輛車,專門為他個殘廢開的車,他從動過。
助不解。
洛時說:“該入土為安,我親自送最后一段路?!?br/>
助不疑有他。
洛時坐上駕駛座,看了眼副駕駛的女,頓了下,側身替將安全帶系上了。
別墅在城北,城北有一座山,盤山公路險峻,是不少賽車黨最愛來的方之一。
剛下雨的緣故,車輛很少。
洛時手握著方向盤,最初開起車來仍有些不熟練,后來慢慢就熟悉了,偶爾看一眼身邊的女,卻笑著,不言不語。
導航提醒著前方路段變窄,坡度變陡,減速慢行。
洛時認真看著前面的路。
手機響了。
洛時接起,是洛菀打來的,的聲音沙?。骸靶r,你在哪兒?”
洛時看了眼副駕駛的女,聲音溫柔:“去找姜斐?!?br/>
洛菀沉默了很久:“是姜小姐已經死了。”
洛時瞇著雙眼,笑了出來:“我知道啊。”
聽筒里一陣劇烈的翻滾聲、碰撞聲,而后一聲巨響。
終歸于一片死寂。
……
一后。
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安靜走進墓園,瘦骨嶙峋的臉頰滿是憔悴,面無表情。
有走到一個墓碑前時,眉眼才有所緩和,擠出一抹笑來。
“斐斐?!睖匾馐娴吐暷剜?,卻又不知該說些么,最終緩緩蹲下,倒了兩杯美酒,一杯放在的碑前,一杯自拿著,有喝。
洛時死了,一前,死在姜斐去世后的第三天。
程寂自從出事后,昏迷了七天,醒來后再有開口說過話,每天憋在漆黑的見不得光的房間中,最終被程家送去了國外治療,一了,他的身體每況愈下。
洛菀和謝遲有有情終眷屬。
謝家有因為洛菀了孩子就承認了,有洛時做后臺的洛菀,與謝家門不當戶不對。
謝遲最終在家族的壓力下,娶了另一個豪門千金,商業聯姻,有感情,各玩各的,日里酒色熏染,再也有當初的意氣風發了。
洛菀帶著孩子,拿了謝家的錢離開了錦城,知道去了哪里。
一切都如一潭死水。
溫意舒在墓前待了很久,看著上面的照片,而后抬手要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下秒他突到么,輕笑了一聲:“你啊,小氣的很?!?br/>
說著,將紅酒放在了的墓碑前,笑得眼圈紅了:
“斐斐,我你了。”
……
姜斐再恢復意識的時候,是在一個山洞中。
山洞中青霧繚繞,四周的石壁上,有幾束數萬不曾熄滅的明火,散著暈黃色的光。
中央一張玄冰床正幽幽泛著藍光與霧氣。
床上躺著女完好無缺的軀體。
——墨發如練,垂在雪白的紗衣上,眉眼如畫,栩栩如。眼尾微揚,魅色叢,偏偏形容圣雅,高高在上。
【系統:宿主,那是你?】
姜斐笑睨著玄冰床上的自:“美吧?惜五臟六腑是爛的?!?br/>
【系統:……是哪兒?】
姜斐環視了一遭:“我誕的方?!?br/>
說著,走到山洞唯一的一處出口,手朝外輕觸了下,金光瀲滟。
【系統:結界?】
“嗯哼,”姜斐收回手,“失去意識前締造的,任何活物都不能穿透?!?br/>
話音剛落,外面一陣氣流涌動,緊接著結界周圍的金光大盛。
系統驚【有要闖進來?】
姜斐朝外看了眼,輕描淡寫收回目光,回到玄冰床前,看著自的容貌,發呆了一會兒才道:“能是來斬草除根的。”
話音剛落,山洞外的氣流停滯,結界再無波動。
【系統:難道不是進來看你?】
姜斐笑,再回應:“我得了多少靈幣了?”
【系統:?。颗?,宿主上個世界完任務優秀,洛時賞金500萬靈幣,溫意舒賞金300萬靈幣,程寂賞金400萬靈幣,共得1200萬靈幣,扣除購買技能等耗費的70萬靈幣,剩1130萬靈幣。】
姜斐輕應一聲:“有么獎勵?”
【系統:我們絕不徇私,不過,鑒于宿主表亮眼,贈送技能“百病皆除”。】
姜斐眼睛一亮:“能把我喝了弒神酒后的病癥除了嗎?”
【系統:……不能?!?br/>
姜斐輕嗤一聲:“開始下個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