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向線 !
許衡皺眉道:“你吃錯藥了?”
王航顯然沒料到她是這般反應:“怎么?”
“跟我爭個什么?”喝了口水,將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許衡看著他,滿臉莫名:“就事論事而已。”
從昨天的進港不順,到晚上的被騷擾,再加上對許衡的擔心,王航自覺狀態糟糕,遂收聲道:“有點煩。”
許衡愣了愣,追問:“煩什么?”
他別過腦袋,含混地回答:“沒什么。”
咬一口面包,又慢慢嚼咽進去,許衡噙著眸,字斟句酌:“不好意思?為\'食色性也\'的事情?”
王航抬眼,抿緊了唇。
靠泊東南亞任何國家,都難免發生這種腌漬事,他能理解船員們的生理需求。
潛意識里,卻不想讓許衡知道船上生活的陰暗面,只愿意將光鮮亮麗的形象展示出來——特別是兩人挑明關系之后,這種傅粉涂脂的傾向就更加嚴重。
許衡微微調整坐姿,側身靠近了一些,視線朝向別處,話卻依然是說給他聽的:“我是不是該感覺榮幸?”
王航沒搭腔。
她笑起來:“能讓你為了一棵樹木放棄整片森林。”
“就算沒有你,我也不會……”
“那就更榮幸了。”許衡清清喉嚨,“岸上的男人不一定就比海上強,人性在哪里都一樣。”
王航用手抹把臉,聽她繼續。
許衡開始講她那些彪悍客戶、聽說過的極品案例、法律援助時遭遇的奇葩……成為真正的海商法律師前,少不得在這些麻煩事中打滾:收費低廉、手續繁瑣、溝通困難,唯一優點就在于有聽不完的八卦。
兩人一直聊到餐廳開始做清潔,才不得不起身離開。
“喂。”
甲板上海風輕拂,他雙手帶上大檐帽,低頭看著她。
許衡停止滔滔不絕,帶著笑意回望那雙星眸:“怎樣?”
王航勾著唇角,幾乎忘了之前是在為什么煩惱。
“謝謝你。”
“就這啊?”許衡挑眉反問。
王航聽出話里的調侃之意,用手指了指她的眉心,不再言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罪了引航員,這次“長舟號”在海防港的手續特別不順,臨到出發前,王航都沒有機會離船。
許衡跟著跟大廚上岸買菜,在市區里走馬觀花了一圈。最后的結論是,即便不能深入游玩,也不值得后悔:與南越相比,地處北越的海防市比較落后,盡管號稱越南的第三大城市,實質卻跟國內稍微大一點的縣城差不多。滿街都還是法國殖民時期的老建筑,再加上各種“苗條”的新建民宅,整座城市簡直毫無規劃可言。
靠泊碼頭的這幾天夜里,每晚都有人敲門。自從第一晚的惶恐過后,許衡也漸漸適應了。到后來,門外人敲她自己的,床上人睡她自己的,互不相干,倒也省了麻煩。
離開越南的那天晚上,船員們卸完貨早已精疲力盡,熄燈時間沒到就紛紛回艙室就寢。
王航從駕駛室出來后,終于直接敲開了許衡的房門。
夜里的北部灣風平浪靜,女孩剛一開門便被直接撲倒,后背緊貼艙壁,絲毫不得動彈。
黑暗中,急劇的喘息聲此起彼伏,身體的四肢糾纏如獸,溫度在瞬間爆表,理智在頃刻崩塌。船長制服被胡亂撕扯,幾顆銅扣都崩掉在了地上。
然而卻沒有人管。
從門廊處開始的親吻,到客廳時已演變成烈焰,瘋狂吞噬、裹挾、毀滅著一切。壓抑太久的*亟待發泄,“食髓知味”的成語放諸四海皆準。
許衡毫無保留的攀附著、跟隨著、顫栗著,任由對方主導節奏,徹底淪陷在無盡的歡愉中。她眼前炸裂出無數星星,從頭頂宣泄而下,回溯寬闊的銀河,再次從兩人第一次水乳*交融的記憶開始,持續連綿,直至無窮無盡的永恒。
掌中有汗,身下有炙熱如炭的體溫,極致的歡愉過后,只聽見王航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許衡小心翼翼地爬下來,與他并肩而臥,像只小貓似的蜷縮進對方的臂彎:“好了?”
他低頭輕啄她的發頂,聲音沙啞地回應道:“什么‘好了’?”
“我是說你心情好了沒?”許衡解釋。
王航牽過毯子,把兩人卷在一起:“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又不瞎。”
“哦。”
許衡探出手指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畫圈:“我也不喜歡越南。”
王航沒有問她那個“也”字是什么意思。
“我爸上過老山前線。”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自己的家庭,王航伸手將人摟緊了些。
許衡吸吸鼻子,繼續道:“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也沒留下什么。我只知道他有這段經歷,然后就先入為主地不太待見越南,是不是很幼稚?”
“人總有自己的喜樂好惡,但不一定都有原因。”王航說。
“從事法律工作,還是客觀公正來得好些。”
“你這樣就很好。”
她又往男人懷里鉆了鉆:“以前還有幾張他年輕時候的照片,后來搬家弄掉了,我哭了很久。”
想起那時候不懂事,還沖媽媽亂發了一通脾氣,許衡的眼眶有些發澀。
深吸一口氣,她嘆息道:“其實人走了就是走了,沒必要追求單純形式上的寄托。”
王航順著她的頭發:“有寄托是好事。”
“也許吧。”許衡勉強應道,轉換話題:“你為什么不喜歡越南?”
王航哽住了。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男人啞著嗓子出聲:“不許笑。”
許衡翻身俯撐起來,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滿好奇:“保證不笑。”
“我第一次獨自上船,是大三那年。”他不自覺地鎖緊眉頭,似要擯棄彼時的厭惡之情,“船長是個老光棍,很好色,每次靠岸都拉著大家一起去‘找樂子’。”
許衡緩緩躺下,將男人的頭按進自己的懷里,輕聲問道:“然后呢?”
“他們總喜歡叫我,我不去,船長就讓我替別人值班。”貼近柔軟的*,王航微闔雙眼,“后來船到胡志明市,他們說不‘找樂子’,只吃飯,我才跟著一起下去。”
“著了道?”
“那時候酒量小,整個人徹底喝斷片……醒來的時候已經完事了。”王航將臉埋進許衡胸前,“就跟死過一次一樣。”
許衡捏捏他的耳垂:“倒霉孩子。”
她不是圣母,當然也會感覺膈應——按照言情小說里的慣常套路,男主在遇到女主前,就算不能保證自己是初戀,身體也應該是干干凈凈的,否則有道德潔癖的讀者恐怕不會答應。
可身處船上這種魚龍混雜的環境里,要求一個涉世未深的男孩子抵制誘惑,始終守身如玉,就有些不現實了。
難怪他對船員買*春總懷有負面情緒,過去夢魘所造成的心理陰影,權當做是報應吧。
許衡在黑暗中淺笑,平聲道:“早點睡,你今天也累了。”
王航抬頭:“其實……也不是那么累。”
感受到那卷土重來的熱情,許衡已經來不及躲避,很快被人制在身下,進入新一輪的鏖戰。
簡直是《農夫與蛇》的現實版,她在心中默默吐槽。
接下來的航程一路向南,氣溫越來越高,海水越來越藍,目標定位在印尼的三寶壟港。
進入赤道無風帶后,海面上一絲風都沒有,“長舟號”行駛地更加平穩。
每天清晨,許衡起床后都會去甲板上站一會兒:沐浴在清新的空氣中,享受太陽升起前難得的涼爽,堪稱人生一大樂事。
眺望遠方,海平如鏡,湛藍堪比最純粹的寶石。偶爾有一兩座小島掠過視線,其上孕育著郁郁蔥蔥的茂密雨林,那種蓬勃興盛的生命力,幾乎隨時都要滿溢,在海面上散落開來。
這種與大自然合為一體的感受,對許衡來說是種全新的體驗。
走過這些東南亞國家后,她發現越往南,越有一種與世無爭的平寧,和國內那種快節奏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
與“窮山惡水出刁民”相反,在自然環境比較優越的地方,人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即便不蠅營狗茍,也可以活得舒適愜意,于是也練就了相對和緩的生活態度。
孟德斯鳩的地理環境決定論就是這個邏輯:居住在寒帶地區的北方人體格健壯魁偉,但不大活潑,較為遲笨,對快樂的感受性很低;居住在熱帶地區的南方人體格纖細脆弱,但對快樂的感受性較為敏感——其實,哪有什么感受性高低之分,無非吃飽了肚子的人比較容易開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