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上眼睛的布柳赫爾和翻譯坐上了車,當他再次看清楚外面時,發現翻譯官已經不在身邊,自己則來到一棟別墅內。別墅并沒什么特殊,和這個國家開始興起的西式建筑一模一樣。別墅后院的草坪上撐起一頂遮陽棚,棚子里面坐著位身著國防軍軍裝,卻看不清面貌的男子,遠處還有女人和孩子在玩耍。</br> 警衛的帶領下,布柳赫爾向遮陽棚走去,距離越近男子的面貌也越來越清晰。很瘦,臉色有些蒼白,如果不穿軍裝再留起辮子,或許就是滿清時期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死板文人,但目光開闔中卻又給人一種肅殺和鐵血的味道。</br> 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布柳赫爾很驚訝,難道是楊秋?他很快否認自己的判斷,因為情報說楊秋身材瘦長,而且身體一直很好,應該不會出現這種蒼白臉色。他開始暗想這是哪一位將軍。但沒等想出來,男子就已經起身自我介紹:“中國國防軍蔡松坡,見過將軍。”</br> “你是指揮青島戰役的蔡鍔將軍?!”這個名字讓布柳赫爾嚇了一跳,沒想到面前這位就是被譽為國防軍雙柱的蔡鍔!</br> 7年前的青島大戰讓這位瘦小的將軍名揚天下,西線瑞尼韋爾戰役中也是他指揮了大迂回穿插,和戰役總指揮岳鵬一起被歐洲軍界譽為僅次于黑格、福煦的世界級名將。但布柳赫爾覺得,這種評價帶有嚴重的傾向姓,因為從他的分析看無論是蔡鍔還是岳鵬,在指揮功底其實已經超過黑格等人。</br> 和大家津津樂道的瑞尼韋爾戰役相比,他更看重青島絞肉機戰役,因為這里一舉拖住曰軍海陸兩個師團,導致從龍口上岸的曰本第五師團成為孤軍,被號稱軍中之軍的警衛師重創,導致戰爭天平失衡,曰軍無力才最終被英美強行要求撤出結束,就此奠定了中國的讀力地位!但據說他身體很差,氣疾纏身多年,歐戰關鍵時刻還一度疾病復發不得不休假療養。這是否是天妒英才呢?</br> 布柳赫爾看看透著病態的臉頰,緩緩坐下還沒說話,蔡鍔就先招招手叫來了一位俄語翻譯。</br> “布柳赫爾將軍,您不應該來這里。”蔡鍔親手替布柳赫爾倒了杯茶,繼續說道:“如果您現在在里海,就有機會截斷他們的撤退路線,即使擋不住也可以減緩速度,等待伏龍芝將軍的騎兵主力。”</br> 布柳赫爾目光一直沒離開蔡鍔的臉,很奇怪為何是他而不是楊秋或者其他人見自己,問道:“蔡鍔將軍,您找我來就是想告訴這些嗎?”</br> 蔡鍔微微一笑,仿佛沒聽到他的話,放下茶杯看著遠處玩耍的孩子,笑笑:“我們拿回了自己的東西,已經不想繼續戰爭。你們也需要時間恢復秩序,讓人民恢復對國家的信心。所以我認為我們兩國有著很明顯的共同利益點,為何不做出一些讓步呢?承認上海公報,允許我國商人開采卡拉干達鐵礦,讓他們能進入哈薩克咸海以東地區投資,允許我國商人進入赤塔州和伊爾庫茨克州、哈巴羅夫斯克北方等凍土地區投資,當然我們會遵守貴國法律。”</br> 輕緩的話語讓布柳赫爾臉色一下沉到了底!</br> 這幾句話等于是讓俄國徹底開放哈薩克和遠東凍土區區域,雖然后者實際因為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被占已經失去控制,但最起碼國土還是俄國的。他很清楚,楊秋并非不想要這些地方,而是英美不會答應包含葉尼塞河以東全部地區領土要求的《上海公報》,如果直接寫入公報就無法讓英美通過,也意味著更加核心的東南租界問題得不到解決,所以才有了妥協后的公報。但在已經實際失去的情況下答應讓中國商人投資,誰知道未來會不會被吞并呢?</br> 還有哈薩克!這里是西伯利亞的腹地,也是整個中亞地區的核心,咸海以東一旦開放,后患實在是太大了!所以他立刻反問道:“如果我們不答應呢?”</br> 蔡鍔看了眼他,很好奇楊秋為何能一眼認出此人。說道:“布柳赫爾將軍,您應該知道的。對我們來說和誰簽署這份協議都沒問題,協議也能很輕舉獲得國際社會承認。”</br> 看似輕描淡寫的話語,卻給人一種難擋的壓迫感,讓布柳赫爾愈發重視蔡鍔。他知道,如果莫斯科最終拒絕,那么高爾察克就肯定會越過葉尼塞河前往雅庫茨克等地區,以目前舒米亞茨基手中的力量根本擋不住30多萬軍隊的沖擊,結果就是一個新國家建立起來!英美這些資本主義國家還巴不得從此分裂俄國呢,所以肯定會支持,加上鐵路被破壞,克拉斯諾亞爾斯克丟失,等待莫斯科的就是眼睜睜看著國家分裂。</br> 雖然遠東凍土區的價值遠低于歐洲和烏拉爾等地區,但那個軍人愿意看到國家被分裂呢?</br> 蔡鍔看到他還在掙扎,忽然從茶幾下拿出一份地圖。布柳赫爾好奇的打開地圖后才發現,這是東哈薩克外的戰況態勢圖,唯一不同的是有一道粗大紅線直接從卡拉干達直接向東北斜插,箭頭深深扎入位于東哈薩克和烏里雅蘇臺省交匯處,距離《上海公報》中國單方面劃定的邊境只有150公里的巴爾瑙爾!</br> 他一下站了起來,目光死死盯住蔡鍔,鼻息粗大:“將軍,您就不怕今天的談話被人知道后,會影響貴國的誠信嗎?”</br> “我們之間見過面嗎?”蔡鍔灑脫的笑了笑,全盤否決剛才的話。指指門口的轎車:“車子就在外面,機場還有一架運輸機可以供你使用,另外我想加拉罕閣下應該有辦法立刻聯絡莫斯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高爾察克他們會在半個月后抵達巴爾瑙爾,你也需要10天運動和集結部隊,所以中間只有五天可以選擇!五天后如果沒有消息,我會下令巴爾瑙爾駐軍向西南運動,截斷巴甫洛達爾,齋桑泊駐軍也會進入卡拉干達!”</br> “您有五天。”蔡鍔說完,自顧自走向草坪,將已經呆滯的布柳赫爾丟在了遮陽棚內。</br> 巴甫洛達爾!卡拉干達!</br> 布柳赫爾沒想到蔡鍔這么干脆,直接把行動計劃告訴自己,意思分明在說“我就這樣部署,有本事你來打!”這讓他很挫折,這兩個地方都是土耳其斯坦方面軍北上追擊敵軍的必經之路,一旦失去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高爾察克越過葉尼塞河進入中國境內。除非向中國宣戰,不然誰也沒辦法。但西伯利亞鐵路已經被摧毀近半,剩下也根本不可能保住,沒有鐵路就算把500萬軍隊全拉過來,也會因為缺乏后勤被中[***]隊一點點消耗掉。</br> 所以見到蔡鍔要離開,他連忙大喊道:“等一等!還有個問題必須立刻停止對我國遠東地區的軍事行動!”</br> “你說的是蒙古叛軍嗎?”蔡鍔停住腳步,搖搖頭:“抱歉,這個議題已經沒必要了,身為軍人,我不會容忍蒙古叛徒進行分裂國家的活動!”</br> 蒙古叛軍?議題沒有必要談了?聽到這兩話后,布柳赫爾熱汗刷的流了下來,舒米亞茨基手里不就有大量蒙古叛軍嗎?</br> 宋子清和楊秋站在別墅二樓,看著布柳赫爾失魂落魄的向轎車走去,說道:“他們沒多少選擇的機會。莫斯科說,列寧已經再次住院,而且這次和上次不同,據說中途還出現過昏迷!我想他現在首要考慮就是盡快結束內戰,找出接班人,否則以現在他們內部的情況,很可能引發二次內戰。”</br> 楊秋點點頭。</br> 列寧身體提前惡化是有原因的。平行世界中此時內戰已經基本結束,但現在高爾察克等人還未被消滅,國家破壞程度又極為嚴重,他的身體透支程度更嚴重。所以現在他最需要考慮的是死后的政治穩定,就算換自己首要考慮恐怕也是身后事了。所以邊走邊說道:“讓吳佩孚提高警惕,烏魯木齊和庫倫等地的可用力量都上一線,不要被人家鉆了空子。”</br> “部隊已經出發了。”宋子清說完,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您是怎么一眼認出布柳赫爾的?”</br> 楊秋腳步一停,扭頭笑了起來:“要是我告訴你,我看過他的照片,你信嗎?”</br> 宋子清肯定地搖搖頭。對剛剛才開始建立的俄國情報網絡來說,斯大林、托諾茨基這些人的照片還能拿到,但布柳赫爾這種內戰中才崛起,常年東奔西走的軍官,情報部門至今也只有簡單描述而已。唯一可能就是楊秋還有另一套不為人知的情報機構。</br> 這可能嗎?</br> 宋子清在想楊秋是不是還有一套情報系統,布柳赫爾卻突然發現,被送回來的翻譯看他的眼神一直很怪。但他沒注意這些,回家后把整個事情都對加拉罕說了一遍。這么重大的事情加拉罕可不敢做主,連夜發電報給莫斯科,就在他發完電報后不久,那位翻譯也將另一份電報捅給了契卡。</br> 和宋子清說的一樣,蔡鍔和布柳赫爾的談話引起列寧的高度重視,認為這是結束內戰的良機,所以立刻提交政治局要求連夜討論。</br> 一片混沌的莫斯科頓時更加混亂,出于拉攏反對派加米涅等人,斯大林堅決主張不承認上海公報,認為中國在西北兵力不足,等伏龍芝主力會合土耳其斯坦方面軍后完全可以深入追擊。但托諾茨基堅決反對,認為遠東局勢和歐洲不同,對莫斯科來說太遙遠,所以應該先解決內戰,逐步恢復國家秩序后,把國家建設好后再考慮收復國土,而不是現在冒險一搏。</br> 面對爭執列寧越加擔憂自己死后內部會分裂,何況內戰已經打了四年,國內經濟狀況更是嚴峻,各地都出現了大饑荒,每天都有數以萬計的百姓在死去。面對五天內必須決定的局面,最終他堅決的支持托諾茨基,回電要求加拉罕立刻完成全部領土談判。</br> 這是緊張而忙碌的五天。</br> 在這五天內,遠東地區的版圖和政治格局逐步成型,那些身處西伯利亞為夢想,信念和國家戰斗的人更無法知道,他們的命運已經被定格在筆墨漸濃的合約條款上!</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