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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死者已矣,活者心傷

    第二百六十二章死者已矣,活者心傷
    侯岳一家人又再一次回到了西直巷的老屋。/wWW.qΒ5、coМ/屋很小,一家八口人住的很擠,好在,這一套本來就是大間,一家人勉強住下。
    好不容易,收拾停當。小淘也不留紫衣和貴嫂,讓她們回去。
    “夫人,夫人,您讓紫衣留下來侍侯您吧。”紫衣不依。苦苦哀求。
    “沒事,我好手好腳的,又有夜歌在身邊,平兒和靜兒也漸漸的大了,能幫著做些家務(wù),這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如今是自由身,家里有小的要照顧,而十八這次受到老爺?shù)臓窟B,也丟了侍衛(wèi)之職,他也要另謀生計,這家里許多事要靠你操勞,不要再為我們擔心了。”小淘輕輕的拍著她的手道。
    說著。又看了看一邊仍不舍離去的貴嫂,便笑著對貴嫂道:“回去吧,家里事都忙,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小淘安慰著兩人,貴嫂和紫衣對視一眼,見小淘堅決,也無可奈何。
    “好了,紫衣,我們回去,反正武王廟集離長安城又不遠,我們隨時都可以來探望夫人和老爺?shù)摹!辟F嫂拉著紫衣道。
    紫衣重重的點點頭,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才跟著貴嫂匆匆離去。
    看著紫衣和貴嫂離去,小淘才關(guān)緊了門,夜歌正帶著平兒在廚房里忙活,靜兒正督促著兩個弟弟讀書做功課。
    侯岳負手站在廳前,那上面掛著當年魏征送給他的那幅字,當年,太子承乾謀反,再加上魏征死前,曾將他以前寫的諫言冊子交給起居郎,這在李二看來,這分明是要讓起居郎將這些記入史書,以彰顯自己的功勞和皇帝的過錯嗎?李二心里是很不痛快,于是就發(fā)生了幾年前的停婚仆碑一事,不但停了公主嫁給魏征兒子的婚事。更是將原來他給魏征立的碑推倒,以示懲罰。
    想著這些,曾經(jīng)權(quán)重如此的魏征尚難免這一下場,侯岳對自己目前的處境倒也泰然了。
    聽到小淘的腳步聲,侯岳轉(zhuǎn)過臉,兩夫妻相似一笑,小淘上前,輕輕的挽著侯岳的胳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一圈,我們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了。”
    “這也是一種經(jīng)歷啊,你沒看小說上那些個武林高手,練到極高之境,必返璞歸真,咱們也算是返璞歸真了一場。”侯岳抽出胳膊,擁著小淘的肩。
    “對了,福兒那里,咱們就不要告訴她了,她離咱們這里天遙路遠的,讓她知道,也只不過是徒增擔心罷了。”侯岳叮囑道。
    “這還用你說,我已經(jīng)跟李家通過氣了,這些年來。福兒跟著李昭走南闖北的,做游方郎中,倒是著實為百姓做了些事情,前兩年,瞿州瘟疫,也幸好福兒在,發(fā)現(xiàn)的早,要不然可就要出**煩了。”小淘道。
    侯岳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怕是也瞞不了多久啊,李靖身體越來越差了,年初時,福兒不是寫信回家過,說是要跟李昭回來了嗎?”侯岳道。
    “是啊,你當時還說了,回來也好,省得福兒兩夫妻成年的跟繼線的風(fēng)箏似的,讓人牽掛。”小淘笑著道,這遠行在外的兒女更惹父母牽掛。
    兩夫妻聊著,這時,夜歌來通知吃晚飯了。另一邊,孝寶同學(xué)也整理好閣樓下來,弄得一頭一身灰。
    夜歌連忙打了水讓他梳洗。
    平兒樂呵呵的正擺著碗筷,靜兒也來幫忙著打下手,小冬瓜和小西瓜兩個則收拾好書本,過來扶著爺爺奶奶。
    孝寶同學(xué)梳洗回來,被夜歌拉在身邊坐下。
    “爺爺奶奶,這兩個菜是我炒的,那兩個是娘親炒的,你們償償。”等侯岳和小淘坐好。平兒連忙遞上筷子道。
    小淘抬起頭著平兒臉頰額上還有兩道黑黑煙塵,不由的笑了。
    “大姐,你成大花貓了。”冬瓜樂哈哈的笑道。
    平兒連忙用手一摸,然后伸到眼前看,剛洗凈的手又沾了一塊黑,不由的呀了一聲,小跑著回房里,對著銅鏡看了又看,對又后廚房里舀了水洗臉,隨后又擰了一把,回到桌前,遞給夜歌。
    夜歌先是一愣,隨后那臉一紅,知道肯定自個兒臉上也沾了煙灰,便拿了汗巾,準備回屋對著鏡子擦,卻不想,那汗巾叫一邊的孝寶同學(xué)搶了去。
    “別跑來跑去的,耽誤吃飯的時間,來,我?guī)湍悴痢!毙毻瑢W(xué)說著,就轉(zhuǎn)過身,一手托著夜歌的臉。一手拿著汗巾在夜歌臉上抹。
    夜歌一臉紅得跟新娘子的紅蓋頭似的。幾個小的低著頭偷笑。
    一頓飯吃的溫馨而熱鬧,雖然今晚的飯菜遠遠夠不上可口二字,畢竟兩人都是當著千金養(yǎng)大的,這種廚房里的事,平日里,自有廚娘去做,真到了親自動手,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但一家人吃著,卻也沒覺比往常的錦衣玉食差多少,反而更覺溫馨了,這點從幾個小白那一臉輕松自然的表情便可知一二。
    以往。一家人吃飯,平兒因為自小就跟著小淘,要好些,其他幾個跟著夜歌的,卻總是謹守著禮節(jié),顯得有些拘謹。
    吃過晚飯,正是佛燈初上時。
    “我們?nèi)ザ问夏抢锟纯窗伞!毙√詫钤赖溃钚惚惶帞亓耍依锏呢敭a(chǎn)也全都沖沒了,當年,侯秀沒有聽段氏的,硬是到了洛州,言氏和蟬兒都跟在他身邊,唯有鵝兒跟段氏留在長安,段氏不愿去洛州,于是,這些年來,鵝兒一直侍侯著段氏住在西直巷。
    后來,蟬兒難產(chǎn)死了,侯秀這一支,也只有言氏產(chǎn)了一子,只可惜這個兒子生來體弱,成婚兩年后的一次騎馬時,受了驚,沒多久就又病死了,言氏因為兒子的死,也郁郁而終,盡管后來,侯秀又收了幾房妾室,但都無所出,而此番,侯秀出事后,洛州的妾室也紛紛逃散。
    好在,兒子還留下一子,叫侯元青,小名青哥,今年方五歲。自夫君走后,青哥的娘就改嫁了,侯秀便把青哥放在段氏膝下。
    “去吧,段夫人這一生也真是劫難多多,如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想著也讓人黯然淚下,只恨侯秀這家伙,一門邪心思,偏偏要跟侯君集攪到一塊兒去,他要是早聽段氏的,早早回鄉(xiāng)了,雖說不一定富貴,但安安樂樂的日子還是有的過的。”侯岳有些惋惜的道。如今玩火玩的,把小命玩掉了。
    “這時說這些有什么用,各人有各命,強求不得。”小淘道。
    于是兩夫妻就出了門,走到段氏家的屋前,侯岳拍了門。
    開門的是鵝兒,一身喪服,見到侯岳和小淘,鵝兒的眼眶就紅了,迎了兩人進去,關(guān)了門,又低低的問:“三公子和三夫人可好?”
    “還好,不外損失些錢財家產(chǎn),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小淘道。說著卻又挽了鵝兒胳膊道:“節(jié)哀順便吧。”
    鵝兒點點:“我沒事,只是婆婆她,我瞧著難受,自夫君走的那日起,婆婆就將自己關(guān)在屋里,每日念著**,這樣下去,我怕她會撐不住,畢竟婆婆年事已高。三夫人,婆婆聽您的話,您勸勸她吧。”鵝兒有些擔心的道。
    小淘點點頭,同侯岳一起進了屋,侯岳便把青哥叫道跟前,問他一些話,又陪他一起玩著,這孩子自幼喪父,母親另嫁,如今又逢大禍,倒是比許多同齡的兒子沉穩(wěn)了很多,五歲的小小年紀,卻板著臉兒,那神情倒跟七八歲上下的孩子般。
    “學(xué)認字了嗎?”侯岳問。
    “學(xué)了,我整本千字文都能背下來。”青哥小模小樣的道。
    “那背給三爺爺聽聽。”侯岳淡笑著道。
    “嗯。”小青哥點點頭,然后背著手,搖頭晃腦的背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
    …………
    小淘隨著鵝兒來到段紙的屋外,站在屋外,都能聽到屋里段氏誦經(jīng)的聲音,連續(xù)幾日的誦經(jīng),段老夫人的嗓子已十分的暗啞,再加上那特有的蒼老的聲音,聽道仿佛是遠古的佛唱,能讓人心空曠而悠遠。
    鵝兒敲了敲門:“婆婆,三夫人來看您了。”
    里面的誦經(jīng)聲依舊,過了一會兒,才停下來,然后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小淘看著開門的段氏,段氏又見老了,臉皮已皺如枯樹皮,毫無焦距的眼神在昏暗的油燈下,更顯昏黃,但卻顯得更加的睿智了。
    “三夫人請進。”段氏摸索著,小淘連忙上前幾步,扶著段氏坐下。
    屋里的佛龕上,佛香繚繞,再配上那佛燈的光線,顯然十分的虛幻和縹緲。
    小淘看著段佝僂的身形,不由的深深的嘆息:“老夫人,您要節(jié)哀順便,身子骨要緊哪。”小淘勸道。
    段氏搖了搖頭,無焦距的眼神落在虛空之處:“三夫人不必擔心,老身活了這把子歲數(shù),生離死別,悲歡苦樂,早就看得通透,我誦經(jīng)是在為秀兒做最后一件事,為他做的那些違法的事情慚悔,為他遠去的靈魂超度,然后才能讓他一身干凈,重新投胎做人,來生做一個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人。”
    段氏說著,又盤起腿,低低的誦起經(jīng)來,那聲音悠悠遠遠,直透小淘的心底。
    小淘不是信佛的人,可這一刻,她感覺到了段氏佛音里面,那種直透人心深處的共鳴,于是,她默默的起身,拿著佛撣子,給佛龕掃去塵灰,又拿了布,擦亮著佛燈,讓佛燈的光線能照得更加的遠,送離去的人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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