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八節(jié) 騙局
    沈斌生氣歸生氣，大牙可不會像他說的那樣立馬過來。聽著沈斌口氣不善，大牙心里更是沒底。不過大牙到挺有招，專門讓謝穎給沈斌打了電話。謝穎還以為沈斌孤單寂寞，想找人陪陪他。謝穎告訴沈斌，等欣兒她們給干兒子辦了滿月酒之后，他們一起過來。反正也沒幾天了，讓沈斌再忍一忍。
    沈斌也不知道張展這小子哪輩子修來的福，在外面胡作非為弄出個私生子，到成了他們家的寶貝。光是滿月酒都辦了好幾茬，這倒好，孩子她媽到老也不用上班，禮金足夠養(yǎng)活她們娘倆了。
    謝穎發(fā)話沈斌不能不聽，只能把對大牙的滿腔怒火暫時埋藏在心里。至于桑格進入特勤組的事，沈斌沒有馬上答應，他必須要征求一下眾人的意見才行。
    進入初夏的北京有點熱燥，海南軍區(qū)發(fā)生的事情，中央方面進行了嚴格的保密。除了政治局層面得知此事，包括省委大員都不知道具體情況。軍方對外的口徑，也只是低調(diào)的宣布康震意外死亡，并沒有做出什么合理的解釋。
    這段時間沈斌倒是很守規(guī)矩，沒事就窩在辦公室里斗地主。過幾天劉欣小薇她們都來北京，一想到大家聚會的日子，沈斌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幸福感。
    沈斌在電腦上玩的正酣，一陣電話鈴音打斷了他的雅興。沈斌看了看號碼，居然是劉封打來的。
    “瘋子，有事嗎？”沈斌夾著電話問道。
    “沈斌，有空嗎，韓部長讓您來一趟。”
    “吆喝，老韓架子不小啊，請我去居然不自己打電話，讓你這大秘書來通知我？”
    沈斌話音剛落，就聽著韓波在電話里罵道，“混蛋玩意，你是什么級別，居然還要讓我親自請？”
    “呃~您在旁邊啊，我這不是跟瘋子開玩笑嗎。好好，馬上過去。”沈斌尷尬的笑了兩聲。
    韓大部長有請沈斌不能不去，兩日前中央開會的時候韓波與方浩然都回到了北京，沈斌正琢磨著抽空去拜訪一下。沒想到，韓波先主動找了他。
    沈斌跟司長蘇羽打了聲招呼，開著督查室的公車去了中組部。
    在中國的體制內(nèi)，有兩大衙門被形容成天堂和地獄。天堂者組織部，地獄者中紀委。從組織部門走出來的干部，一個個跟吃了春藥似的滿面紅光。而被紀委衙門叫去的干部，出來的時候都跟刨了祖墳似的一臉悲憤。
    沈斌沒有乘坐電梯，順著樓梯拾階而上。一路上遇到的干部個個腎水盈溢，臉上掛著高潮后的滿足感。沈斌不禁想笑，好像當初被任命漢陽扶貧辦主任的時候，自己也是這幅德性。人往高處走，誰都想衣錦還鄉(xiāng)榮華富貴。但往往有些人一不小心，就掉進了冰庫里。
    一路上通過了三道安檢，沈斌才走進部長辦的長廊。劉封早已經(jīng)在辦公室門口等候，看到沈斌從應急通道走出來，劉封心說這位老領(lǐng)導還真他媽另類，要不是提前通知了警衛(wèi)，早把他當不法分子逮起來了。
    “沈廳，部長恭候您多時了。”劉封獻媚的稱呼著官稱。
    督查室的巡視員，除非有正式官位的干部，其他一律稱為某某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省的廳長呢。
    “瘋子，回頭給我辦一張中組部的工作證，省的那幫警衛(wèi)連褲襠都要檢查一遍。麻痹的，我長得像恐怖分子嗎。”沈斌甩著大手，郁悶的翻了翻白眼。
    劉封笑了笑，“我都通知完電梯警衛(wèi)了，誰知道您是走的樓梯。沈廳，趕緊進去吧，部長等著您呢。”劉封說著，伸手把房門拉開。
    沈斌晃蕩著走了進去，或許是這幾年跟韓波老在一起的原因，沈斌覺得在韓波面前要比方浩然跟前放松的多。
    “老大，不會是想找我喝酒吧。”沈斌開著玩笑，很隨意的坐在辦工桌對面。
    如果是其他干部看到這一幕，恐怕羨慕的眼珠子都能掉出來。能跟中組部部長大人這么說話的，中央層面也沒有幾個。
    韓波把眼一瞪，“什么老大老二的，這里不是嶺西，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
    沈斌一怔，笑了笑，“怎么，挨上面罵了？”
    “罵你個頭啊，我是看你小子不順眼，想修理修理你。”
    “得，那咱就別礙您眼，我走還不行。”沈斌說完，轉(zhuǎn)身裝著要離開的樣子。
    沈斌本以為韓波會叫住他，沒成想都走到門口了，身后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斌停住腳步，疑惑的回頭問道，“可我真走了？”
    “走吧，走到樓下大廳我也能讓警衛(wèi)把你小子綁回來。”韓波靠在椅子上，臉上掛著與身份極不相符的壞笑。
    沈斌郁悶的點了點頭，“行行行，我算服了你。那什么，韓大部長，請問您把本巡視員召來有什么公干。沒事的話，我可回去辦公了。”沈斌很認真的說道。
    韓波招了招手，“坐下，我心里有點煩，先陪我說說話。這次叫你過來，也算是公務。”
    沈斌一本正經(jīng)的坐在對面，咳嗽了一聲嚴正的說道，“韓部長，談公務可以，私事請下班后再說。”
    “你小子就是賤，找抽是不是。”韓波說著，扔了一包煙過去。
    沈斌接過煙，臉上立馬換上了笑容，“這才是當年的老大，還沒忘記下屬的嗜好。我說韓頭，你要是真煩，我有個好主意。你約方浩然出來，你們倆光膀子干一場，實在不行撕老婆架也行。一場下來，保證啥煩心事都沒了。”
    “奶奶的，老方認識你算他瞎了心。少臭貧，給你說點正事。”韓波說著，拿出一個文件袋扔給了沈斌。
    沈斌一愣，打開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居然是一份人事檔案。沈斌瀏覽了一下，上面是閩東省經(jīng)委主任薛平山的個人資料。
    沈斌疑惑的看著韓波，“韓頭，您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這家伙走狗屎運要提拔了？”
    “提拔？哼，他是要倒霉了。”韓波冷哼一聲。
    “怎么，您要拿下他？”
    韓波點了點頭，“不過，有難度。”
    沈斌一聽，吃驚的看著韓波，“開玩笑，一個副省級干部而已，在您韓大部長手里有什么難度。直接給閩東省委打個招呼，這家伙明天就得滾蛋。要不然，就讓中紀委出面，查他個祖宗八代，我就不信查不出問題。”
    韓波重重的喘息了一聲，“沈斌，海南軍方發(fā)生的事，雖然沒有對外公開，不過我相信瞞不住你小子。知道這個薛平山是誰嗎，他夫人是康震的小姨子。軍方出了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牽連地方干部。為了安全起見，有所牽連的干部必須拿下。”
    “拿就拿唄，這又不是什么難事。”沈斌不屑的說道。
    韓波苦笑了一下，“沒你說的這么容易，副省級干部可不是說拿就拿的。另外來說，受牽連的干部不少是剛提拔上任，無緣無故拿下總要找個說法才行。另外來說，他們的主管領(lǐng)導，行業(yè)領(lǐng)導，都要打聲招呼。再加上主席讓低調(diào)行事，所以我想讓你們督查室配合。”
    沈斌心中一動，指了指鼻子，“你的意思，是讓我配合你們中組部統(tǒng)一行動？”
    韓波點了點頭，“不錯，督查室有這項職能，在基層干部中找茬是你們督查室的強項。沈斌，這事我會跟督查室主管領(lǐng)導陳家年秘書長打聲招呼，你馬上準備南下。”
    “等等！”沈斌抬手阻止了一下，“我說韓頭，聽您的意思，又讓我去當惡人？”
    “反正你小子有不是第一次當，怕什么。”韓波靠著轉(zhuǎn)椅說道。
    沈斌覺得有點問題，想了想，身子往前一探，壓低聲音說道，“韓大部長，您別坑我好不好。這個薛平山是省經(jīng)委主任，也就是說他的行業(yè)主管領(lǐng)導是國家發(fā)改委。我說韓波部長，你這不是讓我去戳老方的痛處嗎。”
    韓波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我說你小子怎么心里這么齷齪，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你都能編到一塊去。這是中央的決定，跟老方有什么牽連。”
    “別，您大人大量，這種得罪人的事還是讓別人去吧。”沈斌心說沒牽連才怪呢。
    “混蛋玩意，我還管不了你了是吧。就是你，你不去也得去。”韓波氣憤的說道。
    沈斌冷冷一笑，“韓頭，咱倆在一起這么多年，我還不了解你？越是這樣，說明老方肯定在會議上阻止過你。咱拋開職務地位不說，有本事你現(xiàn)在給方浩然掛個電話，他要是同意拿下此人，我立馬就走。”
    沈斌知道拿下副省級以上干部，需要在部長級以上會議研究。韓波讓他下去找茬，估計是方浩然在會議上提出了不滿。沈斌雖然敬重韓波，但是拿他當槍使可不行。
    韓波氣的指了指沈斌，“行，我就讓你小子看看你有多齷齪。等驗證完，自己抽自己三個大嘴巴。”
    韓波說著，拿過桌上的專線電話，直接按下免提。韓波通知轉(zhuǎn)接發(fā)改委主任辦公室，讓方浩然接聽電話。
    不大一會兒，電話中傳出方浩然的聲音，“韓部長，這么急找我有事嗎？”
    韓波怒視了沈斌一眼，沉聲說道，“老方啊，在會議上我提出的那些名單，不知道你還有什么意見沒有？特別是那個薛平山，他可是你們系統(tǒng)內(nèi)的干部，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韓波故意說出薛平山的名字。
    “呵呵，老韓，這我可受不起。說實話，軍方出了這么大的事，咱們行政干部應該引起警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特別是一些掌握國家經(jīng)濟機密的中高層干部，該拿下的必須拿下，這一點我理解你的擔心。不過薛平山這個人我聽說工作上還不錯，如果要拿掉的話總要有個合適理由才行。畢竟不是平級調(diào)動，還不能向省里公布軍方的事故。要我看，這方面你可得下下力度。”
    “老方，我已經(jīng)想好了，讓沈斌這小子下去跑一趟。他們督查室有這項職能，到時候上報一個貫徹中央精神不利，就用這個借口。”
    “沈斌？還別說，這下你老韓算是找對人了。這小子要是下去，槍斃的理由他都能找出來。”電話中方浩然爽朗的笑了幾聲。
    沈斌坐在旁邊也不敢出聲，心說我有這么壞嗎？這些年幫你們倆處理的事，哪一件不是為了正義。
    “那行，只要你老方?jīng)]意見我就放心了。”韓波說完，狠狠的瞪了沈斌一眼。
    兩個人結(jié)束通話，韓波陰沉的看著沈斌，指了指臉，那意思讓沈斌兌現(xiàn)承諾。
    沈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韓頭，我又沒讓你當場驗證，咱倆誰跟誰，我還能不相信您嗎。”
    韓波哼了一聲，“你小子別嬉皮笑臉的，明天就給我下去，盡快把責任報告報上來。我可警告你，這件差事屬于一級機密。出了任何事，都與中組部無關(guān)。”
    沈斌一愣，“怎么，不打你們的旗號？再說了，明天？這么急。”
    “這一次屬于特殊調(diào)整，包括中央也只有少數(shù)高層知道。沒有動用中紀委，也是考慮不要給地方造成壓力。目前各省市新班子剛剛組建，只能用其它的理由更換干部。”韓波嚴肅的說道。
    沈斌點了點頭，“嗯，我明白了，等我忙完這幾天，馬上下去。”
    韓波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還忙完幾天？要不要我找人凈水灑地鳴鑼開道，不然怎么符合您高貴的身份。我到忘了您沈大人已經(jīng)是巡視員了，還他媽是個助理的。”韓波嘲諷的看著沈斌。
    沈斌苦笑著舉起雙臂，“好好，我投降，您韓大部長讓咱啥時候走就啥時候走。”
    韓波哼了一聲，“早這樣不就完了，非得放這么多閑屁。換成別人，我早就踢出去了。”
    韓波壓了壓怒火，告訴沈斌幾個注意事項。這一次中組部不出面，對外來說完全是國務院督查室例行巡查。到了閩東之后，韓波會派人與沈斌聯(lián)系。韓波要求不高，只要沈斌找出能拿下薛平山的材料就好。把材料交給韓波派去的人，就算完成任務。這點小事在沈斌看來很輕松，他不相信這個薛平山一點錯誤沒有。只要給當?shù)貒泊騻€招呼，就算沒錯誤也能給他編出幾個罪名。這種事對高層好像是個棘手問題，但是在沈斌和國安眼里，根本是小菜一碟。
    按照韓波的要求，明天一早沈斌奔赴閩東。沈斌告辭離開了中組部，這邊一走，韓波馬上打開電腦，從電腦中調(diào)出薛平山近十年干部調(diào)動資料。韓波查閱的是組織部內(nèi)部一級檔案，與普通人事檔案有很大區(qū)別。看著上面的資料，韓波是想再次確認一下自己的判斷。
    韓波讓沈斌去閩東，確實另有目的。其實沈斌猜測的不錯，在中央會議之后還真有人力保這位薛平山。不過力保之人不是方浩然，而是副總理瞿輝。
    一開始韓波不明白瞿輝為何要保護薛平山，從人事檔案上看兩個人沒什么牽扯。但是韓波調(diào)出內(nèi)部資料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薛平山曾經(jīng)在廣東省委宣傳部輿情局三處干過半年。但不知為何，人事檔案里卻沒有這份工作記錄。
    韓波敏銳的發(fā)覺其中奧妙，估計這個薛平山與瞿輝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韓波心說你瞿輝越是不讓動的人，我偏要動動他。自從上次會議上瞿輝給了韓波一次難看，韓波就明白瞿輝這個人永遠不會和自己一條戰(zhàn)線。借著這次機會查查瞿輝的底，也好為將來儲備一些資料。
    不過韓波也不傻，他知道這事中組部不能去查。想來想去韓波想到了沈斌，讓沈斌去揭開這個鍋蓋，就算瞿輝有怨言也找不到他的頭上。
    沈斌回到督查室，馬上向司長提出了申請。蘇羽一聽這位總理女婿要去閩東巡查中央經(jīng)濟文件落實情況，心說你可算找點活干了，蘇羽巴不得他趕緊離開。
    沈斌頭一次執(zhí)行巡視任務，心中多少有點新鮮感。反正活也不重，沈斌通知大牙和桑格在南城等著他，要帶他倆一同南下。借著巡視，讓桑格和大牙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也算是增加點愛國教育，省的這倆家伙成天琢磨著去打劫誰。另外一點，沈斌也想好好的跟桑格談談，看看他的意思，是不是想去國安特勤組。
    韓波欺騙了沈斌，但是他可沒想到小小的薛平山，居然是瞿輝情報組織里的江南財政大總管。也該著薛平山倒霉，不但碰上了沈斌和桑格這樣的人間另類，還遇到大牙這樣的缺心眼大佬。在大牙的蠱惑之下，他與桑格瞞著沈斌狠狠的干了一票。就這一票，差點沒把瞿輝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