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節 權傾一方
    北京 中南海，瞿輝坐在辦公室里，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清查工作本來是秘密進行，田振文卻在政治局常委會上力主公開。雖然瞿輝提出了不同意見，但是左右常委會的是田振文，瞿輝根本就阻擋不住。
    瞿輝本想請示一下安致遠，卻被望月閣秘書告知安主席昨晚熬夜看書剛睡下，現在不便打擾。瞿輝憋了一肚子疑惑，他不明白田振文為何要公開清查工作，這對當前的形勢來說根本沒什么好處。更讓瞿輝疑惑的是，總理謝援朝居然大力支持。不但如此，謝援朝還以中央的名義下令部委以上官員進駐黨校學習。在瞿輝看來，這簡直就是不過日子了。各部委這么多事要定奪，別說是三天，推遲一天就會給國家造成巨大的損失。
    副職畢竟是副職，不管瞿輝怎么反對，他依然無法阻止謝援朝。只要是常委會定下來的事，瞿輝必須無條件去執行。
    中紀委副書記辦公室內，楊子驊同樣是心急火燎坐立不安。身為安致遠最信任的大秘書，雖然楊子驊離開安致遠的身邊，但每隔一兩天必會向安致遠請示工作。從昨天到現在，楊子驊打了幾個電話請示問候，都被以種種原因拒絕。
    楊子驊心神不寧，他不知道望月閣到底發生了什么情況，很想親自去一趟。不過按照中央安全保衛規定，私自求見安致遠必須得到府院的批準，或者得到安致遠召見。否則的話，只有常委以上級別才有權直接進入望月閣。楊子驊很想與瞿輝聯系一下，讓瞿輝去一趟望月閣。但是清查工作一公布，楊子驊反而不便與瞿輝聯系。畢竟瞿輝是清查小組的組長，這種情況下私自聯系，楊子驊也怕留下口實。
    清查工作一公布，全國省市兩級官員頓時緊張起來。在他們眼里，這種內部清查根本就是一場全國性的整 風運動。南城一干大員們，這才明白中組部韓大人并非考察提拔干部，而是要在太歲頭上動動土。
    南城市委定于上午九點準時召開常委會，八點不到，沈斌就被丁大小姐拉進浴室，上上下下打扮起來。
    得知沈大官人手握尚方寶劍，上可斬市委書記，下可殺鄉鎮干部，丁大小姐興奮的幾乎一宿未睡。別看沈斌這幾年呼風喚雨，但手中真實權力并不大。即便上次去調查薛平山，也只是憑借督查室巡查職能，并沒有直接停職的行政權。這一次卻非同小可，居然連副省級地方大員都能直接拿下。要說起來，只有政治局委員級別才能達到這種權利。
    “斌，打這條海藍條紋的領帶，顯得朝氣。”
    丁薇給沈斌系著領帶，這邊剛系好，丁薇立即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你現在可是欽差大老爺，應該肅穆一點，我找找看有沒有黑色領帶。”
    沈斌一把拉住了丁薇，“我的小姑奶奶，你都把我折騰半小時了，有完沒完。還黑色領帶？你給我扎個黑箍，帶個孝帽子，我直接跑到市委哭喪去得了。”沈斌苦笑著看著丁薇。
    丁薇嘟著嘴打了沈斌一下，“不知好歹，我這不都是為了你的光輝形象嗎。那算了，就這條吧。”丁薇撒嬌的在沈斌身上膩歪了一下，幫著他重新整理了衣領。
    “對了，你去了市委，蘭丫頭怎么辦？不是說今天跟黃飛定好了嗎。”丁薇接著問道。
    沈斌琢磨了一下，“等會我給黃飛打個電話，推辭到下午吧。”
    丁薇看著沈斌，忽然嫵媚的一笑，“斌，要不然讓我帶著蘭丫頭去？”
    “別搗亂，這種事你去算個什么說法。”
    “切，你現在是欽差大人，誰敢不聽你的。別說是本大小姐，就是大牙去他們又能怎么著。”
    沈斌笑了笑，“真要這么折騰，韓波準能掐死我。不行，我得趕緊走，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那好吧，等會我給黃飛說一聲，你去開你的會。老公~我開車送你。”丁薇撒嬌的搶過沈斌的車鑰匙。
    沈斌拿丁薇一點辦法沒有，好在這里是觀察大廈，不必擔心烏蘭的安全。況且有桑格在，他也不是吃素的。
    丁薇在車庫中開出一輛法拉利跑車。剪刀門一開，沈斌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說自己這個欽差大臣還真夠拉風的，美女豪車一樣不少。
    丁薇跟小孩子耍寶似的一路狂奔，市委大門口的警衛還沒看清楚是誰，丁薇就沖了進去。弄得警務室一群武警戰士跑了出來，誰也不好說這車里是不是恐怖分子。
    “停車~停車~聽見沒有~！”幾名戰士氣喘吁吁跑到丁薇車前。
    沈斌一看這架勢，根本沒法下車，沈斌直接給王珂和打了個電話，讓他來處理。
    得知沈斌被堵在辦公樓下，王珂和趕緊跑了下來。他剛剛接到通知，沈斌將代表中組部部長前來開會。警衛們居然把沈斌堵在樓下，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在王珂和的訓斥中，值班的武警戰士才知道來了位大人物。王珂和笑瞇瞇的引領著沈斌向會議室走去，臨走前沈斌專門交代了丁薇，讓她趕緊返回大廈。
    沈斌這邊一走，丁薇拿出手機調出黃飛局長的號碼撥了過去。
    “黃局，我是觀察集團丁薇。”
    “丁總你好，有事嗎？不會是哪個不長眼的去觀察集團找麻煩了吧。”黃飛獻媚的問道。
    丁薇和沈斌的關系南城干部誰不清楚，黃飛當然要巴結一下。
    “黃局，是這樣的，沈斌讓我代表他，去你們那調查一下泄密的案子。你安排一下，等會我就過去。”丁薇高傲的說道。
    “這~這怎么能行？丁總，這個玩笑可不能開。”
    “誰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怎么，看來你的級別低，有些事還沒聽說吧。”
    “什~什么事？”黃飛疑惑的問道。
    丁薇看了看時間，微微一笑，“你可以打電話問問朱長青，我現在就返回觀察大廈，三十分鐘內我要沒接到你的電話，我會認為你拒絕了沈斌的命令。黃局，希望你問的仔細一點。”
    丁薇根本不用解釋，讓朱長青去告訴沈斌現在的權利，比她說出來更讓人震撼。丁薇之所以給黃飛半個小時的時間，因為會議還有個宣布過程。
    丁薇童心未眠，很想借助沈斌的官威，嘗一嘗在官員面前居高臨下的感覺。
    南城市委會議室內，所有的常委全部到齊。丁凡新坐在頂端位置，臉上的表情陰沉不定。得知韓波是為清查而來，丁凡新心中非常高興。他覺得完全可以借助這次的整風，把南城這幫元老系干掉一部分。沒成想韓波把大權交給了沈斌，這真讓丁凡新又氣又恨。
    三十年河東轉河西，在嶺西的時候沈斌是他丁凡新的下屬。現在倒好，沈斌居然有權利把他直接拿下了。不過丁凡新相信，有韓波做后盾，沈斌肯定會站在他的一方。
    會議室大門一開，王珂和引領著沈斌走了進來。別看沈斌在南城待得時間不短，常委會議室還是第一次進來。
    丁凡新站起身，遠遠的迎了上去，“沈廳啊，哦不，應該稱呼你沈專員了。來來，這邊坐。”丁凡新客氣的拉著沈斌。
    “丁書記，那是領導的位置，我還是坐在旁聽席吧。”沈斌虛假的客套了一下，內心里卻是小小激動了一番。
    “沈專員，你要是坐了旁聽席，那我們都要去門口旁聽了。”丁凡新熱情的拉著沈斌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沈斌按到他的座位上。
    市長王再興，市人大主任范文章，以及政法委書記朱長青等人本想跟沈斌打個招呼，一看丁凡新這種安排，眾人不禁愣住了。王再興心說就算沈斌代表韓波來傳達文件，也不至于這么獻媚吧。
    沈斌不好意思的坐下，這才對著左右熟悉的面孔，微微點頭致意。
    丁凡新沒有落座，而是站在沈斌旁邊，用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眾常委。
    “同志們，現在人員到齊，咱們正式開會。今天這個會議非常重要，希望大家能認真的聽，把每句話都要牢記在心里。在會議開始前，我先宣布兩件事。”
    說到這，丁凡新微微一頓，接著說道，“第一件，就是宣布中央的清查工作，從即刻起正式開始。第二件事，我要隆重的宣布，受中組部韓波部長委托，沈斌同志任命為蘇省清查工作專員。在清查工作中，沈斌同志有權對在座的任何人，包括我在內，做出停職審查處理。下面，我們以熱烈地掌聲，歡迎沈斌專員宣讀中 共中 央清查文件摘要。”
    丁凡新說完，馬上開始鼓掌。會議室里一片安靜，只有丁凡新略帶尷尬的掌聲。沈斌覺得心跳有點加速，但是在掌聲響起之前，他絕不能站起來。
    范文章朱長青等人，一個個帶著一臉愕然之色。丁凡新臉色發青，重重的咳嗽了兩聲，這才把眾人從震撼中驚醒。朱長青第一個站起身，面帶驚喜的笑容熱烈的鼓掌。會議室里十五名常委，外加一名機要秘書，紛紛站了起來。
    沈斌暗暗深呼吸了兩口，盡量不讓自己激動的雙腿發抖。沈斌雙手一扶桌案，不慌不忙的挺起偉岸的身姿。沈斌按照昨晚對著鏡子偷偷練習的那樣，右臂伸出揮動著手掌，而且指尖絕不能超過下顎。據說只有這幅形象，才能顯得氣定神閑。
    沈斌在南城市委大員面前徹徹底底的風光了一把，以前眾人對他的敬畏，只是畏懼他身后的勢力。但是今天，沈斌是靠自己的權利臣服了眾人。
    就在沈斌開會之際，韓波沒有去省委，而是把省委書記鄭明清叫到了皇冠花園。在別墅臨時機要室內，韓波嚴肅的向鄭明清傳達了主席命令。
    韓波沒有告知鄭明清北京發生了什么，也不許他暗中查問。韓波轉達的命令很簡單，就是讓鄭明清以省委書記之權，集中公安及武警兵力等候命令。在這期間省內不管是哪位大員都不許離崗，如有抗命者不必請示直接拿下。
    鄭明清不知道中央發生了什么事，還以這樣做是為了清查整風。鄭明清信任韓波，因為韓波不但是田振文主席的嫡系，更是未來接班人第一人選。
    送走了鄭明清書記，韓波把劉封叫了進來。
    “劉封，都安排好了嗎？”
    “部長，一切都安排妥當，那里是軍情重點防御區，即便是大部隊攻擊，也可以從另外通道撤離。”劉封謹慎的說道。
    “好，收拾東西，馬上轉移。”
    韓波說完，劉封立即吩咐警衛們開始行動起來。
    韓波不傻，南城目前情況復雜，大部分勢力還掌握在方浩然手里。他可以秘密派人去控制方浩然，誰也不敢保證方浩然是不是在做同一樣的事。為了安全起見，韓波決定失蹤幾天。只等塵埃落定，韓波再出現也不遲。
    南城市局副局長辦公室，黃飛一開始沒把丁薇的話當回事，他覺得沈斌再怎么荒唐，也不會安排一個體制外的女孩來問案。但是坐了十幾分鐘之后，黃飛越想越覺得不是這么回事。憑他和丁薇的關系，還沒熟悉到開玩笑的地步。莫非，沈斌真這么安排的？黃飛疑惑之中，給朱長青撥打了過去。
    黃飛打了好幾次都被對方拒接，黃飛正想放棄的時候，朱長青主動打了過來。
    “黃飛，你搗什么亂，不知道今天召開常委會啊。”
    “哦，朱書記，既然您忙那就不打擾了。”
    黃飛剛要掛斷，只聽朱長青神秘的說道，“黃飛，告訴你一件大喜事。知道嗎，沈斌現在居然成了清查專員，蘇省副省級以下官員，他隨時都可以拿下。還有~算了，回頭再和你說，我得進去開會了。”
    黃飛傻愣愣的拿著電話，朱長青的三言兩語，聽在黃飛耳朵里不亞于一聲炸雷。黃飛愣了十幾秒鐘，忽然想起了丁薇。這一下，別說是派來一個女的，就是把沈斌他老媽派來，黃飛都得熱情接待。
    半個小時之后，黃飛親自站在刑警支隊的大門口，迎接著丁薇的到來。看到丁薇不但帶來了韓波的私生女，居然還把桑格帶了過來。黃飛一看到桑格，腦袋都大了一圈。桑格跟著大牙在南城黑道上混，市局刑警支隊的誰不認識他。讓一個混混旁聽對警察的質詢，這不是開玩笑嘛。
    黃飛讓一名值班警察先帶著倆孩子去會議室，悄悄拉著丁薇問道。
    “我的大小姐，你怎么把桑格帶來了。咱們可是內部質詢，我總得照顧一下大家的面子。”
    “黃局，你找個房間讓桑格呆一會，我只跟那丫頭去問問情況。”
    “我說丁總，還是我和您去質詢吧，讓倆孩子單獨玩一會。”黃飛郁悶的說道。
    “這不行，那丫頭必須要跟我在一起。”
    黃飛氣的都快發飆了，但是一想到沈斌，他不得不隱忍下來。
    “丁總，我知道那丫頭非常神秘非常特殊，但是您總的給我留個面子吧。這些人都是我的同事，以后怎么向他們解釋啊。”
    “特殊性？怎么，那丫頭的情況你都知道了？”丁薇一愣。
    黃飛點了點頭，“沈主任都告訴我了，放心吧，我絕對不會亂說。”
    丁薇氣的咬了咬牙，“該死的臭沈斌，還不接受教訓。”
    丁薇嘴上嘟囔了一句，埋怨沈斌沒有保守秘密，居然把烏蘭的事情告訴了黃飛。丁薇會錯了意思，還以為沈斌信得過黃飛，沒有對他隱瞞烏蘭的情況。
    “黃局，既然沈斌沒有瞞著你，說明他對你非常信任。不過我可警告你，就算爛在肚子里也不能說出去。不然美國人知道烏蘭還在沈斌身邊，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嗯~是是，我不會~呃~？”黃飛點著頭忽然一愣，烏蘭？那個女孩居然是烏蘭。
    黃飛腦子都要短路了，前段時間烏蘭這個名字對他不知道有多重要。弄了半天，烏蘭居然被掉了包，真正的烏蘭還在南城。
    丁薇還以為黃飛是被自己的話語嚇住，并沒有在意。兩個人開始向二樓會議室走去。黃飛有點走神，讓一名警察安排桑格去了別的房間。會議室里，黃飛仔細的審視了烏蘭一遍。
    黃飛畢竟是老刑警出身，根本羅杰給他的情報，黃飛馬上判定這個女孩就是真正的烏蘭。不然的話，沈斌不會寸步不離的帶在身邊。
    “丁總，我有點不舒服，還是安排劉副支隊長陪您質詢吧。”黃飛站起身告假。
    “嗯，沒問題，誰來都一樣。” 丁薇沒有在意，黃飛在不在場，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烏蘭奇怪的看了黃飛一眼，忽然身子一震，烏蘭眼神中出現驚恐之色。她看到了黃飛的思維，但是烏蘭不敢確定，因為她知道這個黃飛是沈斌哥哥的朋友。萬一弄錯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黃飛一走，烏蘭攪著手指，猶豫了半天才謹慎的說道。
    “小薇姐姐，泄密的人~我可能知道是誰了。”
    “嗯，丫頭，等會我來問，你只要~啊，你說什么？”丁薇吃驚的看著烏蘭。
    烏蘭謹慎的想了想，小聲說道，“剛才我看到了黃叔叔的思維，他想的很亂，好像~要去把我的事告訴美國人。”
    “你！你怎么不早說。”丁薇‘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房門一開，刑警支隊副支隊長劉大海走了進來。
    “黃飛呢？”丁薇冰冷的問道。
    劉大海認識丁薇，丁薇卻不認識他。劉大海看到丁薇囂張的樣子，心說不就是有倆臭錢嗎，牛氣什么。
    不服歸不服，劉副支隊長還是客氣的答道，“丁總，黃局身體不舒服，剛下樓。您放心，黃局已經說了，一切聽您的安排。”
    丁薇耳朵微微一動，迅速走到窗前，一把推開了窗戶。辦公樓下，一輛警車快速的起步開向大門。丁薇知道，坐在這輛車中的就是黃飛。他很可能要去把烏蘭的秘密匯報給美方，丁薇明白必須在他把情報送出之前攔截黃飛。不然的話，這些天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