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太多太多的美好敗給了殘忍的現(xiàn)實。
這不是她一句「我想過」,就能圓滿畫上句號的。
要考慮的因素實在太多。
陳源貼心的沒有再問,關(guān)心她的身體:「什么時候做手術(shù)?宮外孕很危險,要及時取出孕囊,這個孩子或許來的不是時候。」
蘇白汐怎么會不知道,她就是知道,所以才難過。
「我只是很可惜,」蘇白汐擦了擦眼淚,「可能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再體驗做一個母親的感覺了。」
回家后,醫(yī)院把結(jié)果發(fā)給了她。
確實是宮外孕。
雖然早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但這一刻確認(rèn)時,到底是心口一疼。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
陳源知道她在想什么:「你給他媽媽捐骨髓,現(xiàn)在后悔嗎?」
「實不相瞞,我是一個自私的人,」蘇白汐哭著說,「如果再來一次,我可能會選擇我的孩子,柳菁因為是他的媽媽,所以我才救的,可是到頭來,我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對我不好,他們覺得我做的都是理所當(dāng)然。」
蘇白汐太難過了,這一份絕望沒有人知道,沒有人會真正感同身受,她將自己的腦袋埋在陳源的胸膛上,哭著說:「我是不是很自私?」
「人都是自私的,」陳源抱住她,緊緊的,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給她能量,讓她安心,「如果你自己都不為自己考慮,那誰來替你考慮?」
別的人還有父母,父母會永遠(yuǎn)選擇把自己的蘋果留下來給孩子吃;可蘇白汐連父母都沒有,她好不容易擁有的蘋果,卻要被親手送給別人。
最讓人絕望的,不是她把蘋果送了人,而是送錯了人,最后落下一個惡人的名聲。
「我是不是很小氣?」蘇白汐哭得發(fā)抖。
陳源摟緊她,沉聲說:「任何人都沒有權(quán)利勸你大度。」
醫(yī)院的事情暫時壓了下來,但現(xiàn)實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蘇白汐手術(shù)失誤的事情很快在圈子里傳開。
從前的那些給蘇白汐送錦旗和零食的病人,現(xiàn)在全部都聞了風(fēng)向,紛紛朝醫(yī)院說支持開除蘇白汐,不讓她入醫(yī)學(xué)這一行。
這些病人拉了小群,感慨自己太過幸運(yùn),沒有被蘇白汐醫(yī)死。
陳源為了不影響蘇白汐的心情,刻意把這件事壓著沒提,也不提議蘇白汐去醫(yī)院,蘇白汐說要去看陳爺爺,都被陳源拒絕了。
以至于蘇白汐知道這件事,還是從徐又薇的嘴里。
徐又薇說:「樹倒猢猻散,蘇家以前破敗的時候,你就體驗過這種感覺了吧?白汐,其實我挺佩服你的,嘖,就是你這個毅力,心智之類的,就比平常的人要堅韌一點(diǎn)。」
蘇白汐要繞開她。
「白汐啊,女人還是不要像你這樣傲氣好,你太犟了,男人不喜歡你這樣的,」徐又薇說,「我之前就很好奇,為什么梓嘉忽然聽你話了,原來是肚子里有了一個,你怎么這么壞,拿孩子當(dāng)籌碼,兩次。」
蘇白汐腳步一頓,忽然朝著徐又薇的方向走過來。
徐又薇盡量維持冷靜,道:「這里有監(jiān)控啊,你等會兒別是故意從這里摔下去,然后栽贓給我吧?」
「聽說人心是什么樣的,她看見的東西就是什么樣的,」蘇白汐淡聲說,「你心是黑的,想的東西也千奇百怪,我都不說你丑人多做怪,你在這跟我找什么存在感?」
「哈,」徐又薇笑了一聲,「行,你厲害。」
徐又薇貼近了她,低聲說:「你把手都伸到我們徐家了,怎么了?單槍匹馬?還是覺得梓嘉真為了你跟我翻臉啊?你知道我跟梓嘉的感情比你要深厚很多嗎?」
蘇白汐冷著眼。
「你不知道梓嘉為什么忽然去找你吧?我勸的,」徐又薇笑了笑,「我勸他別和你吵架,你這人脾氣壞,梓嘉每次都讓著你。」
蘇白汐轉(zhuǎn)身就走。
剛才兩人挨著的時候,徐又薇全程把自己的手背在身后,還是監(jiān)控能拍到的角度,她好像生怕她會忽然從樓梯上掉下去,然后栽贓給她似的。
蘇白汐是真覺得好笑,什么樣的人才有這種腦子,她去栽贓徐又薇?用孩子?徐又薇也配?
只是徐又薇的那些話,到底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一些痕跡。
都說禍不單行,原來是真的。
從前的那些病人,現(xiàn)在變了想法,蘇白汐都能理解,也表示接受,但人性如此,真的讓人覺得很悲哀。
蘇白汐開了手機(jī),發(fā)現(xiàn)有一條匿名消息,這個消息說:【蘇醫(yī)生,我不管別人怎么說,我都支持你,我很感謝你為醫(yī)學(xué)界做的一切。】
一瞬間,蘇白汐忽然釋然。
人性丑陋,但也有美好。
這天下午,唐安賢給蘇白汐打了個電話,告訴她:「白汐姐,我到林氏了。」
「嗯,好好學(xué),」蘇白汐低聲道,「你不是喜歡林梓嘉嗎?有不會的盡管問,能學(xué)多少是多少,不要客氣。」
唐安賢點(diǎn)頭:「謝謝白汐姐給我機(jī)會,我不會讓你失望。」
「好。」
蘇白汐掛了電話之后,和醫(yī)院約了時間,宮外孕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是打胎了,而是要做手術(shù),如陳源所說,是要取出孕囊的,這個孩子不屬于她。
可她私心的,想要晚一點(diǎn),再晚一點(diǎn)。
醫(yī)生說:「宮外孕很危險,嚴(yán)重的會危及生命,你還是盡快比較好。」
蘇白汐點(diǎn)頭:「這周沒有時間,下周六吧。」
「盡快。」
「好。」
蘇白汐從公司出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陳源的母親找上門來,是她沒有想到的。
「白汐,我想和你聊聊。」
兩人在附近的小公園里散步,蘇白汐一直沒有開口,她在等。
因為上門找來的,一般目的性可比她這個被找的要強(qiáng),端看誰坐不住。
陳母確實沒想跟蘇白汐客套,開門見山,懇求說:「白汐,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們家阿源也是好孩子,原本你們兩個結(jié)婚的話,我是沒什么意見的,但現(xiàn)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阿源的爺爺住院,林梓嘉盯著我們不放。」
「白汐,我們也不是怕林梓嘉,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勉強(qiáng)。」
「愛情講究緣分,但有個詞叫做有緣無份,你和阿源不是一類人。」
「我們想要一個清白一點(diǎn)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