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轉(zhuǎn)折來的太過突然。
    林梓嘉扯著嘴角笑意盈盈，挑眉，這雙閃著光亮的眸子里像是暖陽乍現(xiàn)，一點點把這塊冰包裹，他試圖融化這塊冰：「我還以為你不在意這件事。」
    「看你收的很開心，」蘇白汐淡聲，「什么感覺？」
    林梓嘉跟在她后頭走，兩人要上車，他忽然賣了關(guān)子：「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要不然這樣，我回答一句，你斷定真假？」他笑。
    蘇白汐沒有吭聲，這是一場充滿趣味的游戲，而決定權(quán)在她的手里，挺新鮮的。
    兩人一起上了車。
    「洗耳恭聽。」她抬起眼。
    林梓嘉笑了笑，模樣肆意又囂張，說：「年輕漂亮的女人像玫瑰園里綻放的花骨朵，充滿鮮活的能量和朝氣，我多看了兩眼，但不代表我會離開你。」
    蘇白汐瞇起眼：「真話。」
    林梓嘉蹙眉，繼續(xù)：「大家都知道我是個紳士，在外邊給女孩子面兒，我接她們的房卡是為了維護我自身形象，沒別的居心。」
    「假話。」
    林梓嘉臉色有些沉了，說：「我接著好玩，看見卡走不動路。」
    「真話。」
    林梓嘉盯著她這張沒什么表情的臉，覺得這個游戲不太好玩，開口說：「合著在你心里我不是什么好東西。」
    「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這一點。」蘇白汐。
    林梓嘉憋了一肚子氣，剛才說的那些也不過就是探查她的態(tài)度，她表現(xiàn)的露骨，甚至連一絲偽裝都不屑。
    直白的讓人無可奈何。
    車輛已經(jīng)在行駛了，林梓嘉在這時候轉(zhuǎn)過頭去，盯著外邊迅速飛掠過去的風景，霓虹燈下，他的半邊側(cè)臉都隱匿在當中，有些隱晦不明。
    想了一大圈子，林梓嘉不甘心，憑什么這么想他？
    憑什么覺得他是個壞蛋？
    林梓嘉說：「我承認了，我就是故意收的，我想看看你什么樣的反應(yīng)。」
    蘇白汐也扭過頭去，看著自己所在的這邊窗戶，盯著外邊車水馬龍的街道，眼底有一層不易察覺的霧氣，迷蒙著，分不清楚。
    「林梓嘉。」
    「你看，你自己都不真誠，憑什么讓別人配合你真誠？」
    蘇白汐抬起眼，冷冷清清：「真心不一定能換到真心，但虛偽只能換來虛偽。」
    他為什么會試探的去看她的反應(yīng)？還不是存著別的心思？
    用刺激的方式來獲得她的注意，然后得到蘇白汐的質(zhì)疑和質(zhì)問，他才能安心的覺得她還在身邊，覺得這是來自她對他的喜歡。
    林梓嘉在這一刻明白了這一點。
    其實不是他刻意為之，刺激她也不是他故意設(shè)局，而是他的下意識的反應(yīng)和舉措，他習慣用這樣的方式來和蘇白汐相處。
    「白汐姐，我……」
    蘇白汐也在這時候抬起頭，這雙眸子里散發(fā)幽冷的光芒，仿佛洞察了一切，她提問：「如果我沒有問出房卡的事，你下一步是不是應(yīng)該當著我的面，摟著個女人朝我耀武揚威？進一步大肆刺激我，逼迫我，讓我給出你想要的反應(yīng)？」
    「我……」
    林梓嘉一怔，目光忽然有些閃躲。
    他還沒有想過這件事，不確定是不是會摟著個女人出來，但她這么說，好像這個畫面就發(fā)生在眼前。
    而這些，的確是他林梓嘉能干出來的事。
    他終于頹廢，無奈之中還帶著些苦澀：「所以你剛才是故意問我房卡的事的？目的是為了迎合我的想法。」
    蘇白汐頷首，道：「沒什么，看在你今晚上還知道來
    局子里撈我的份上，我迎合一下你，應(yīng)該的，不用特意放在心上。」
    這樣的感覺很糟糕。
    林梓嘉覺得自己被她看光了，不是表面上的看光，而是來自心靈上的赤條條。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蘇白汐和他在一起，理智的不像話，甚至在洞悉這一切的能力上，冷靜到毫無偏差。:
    所以她才會把他看穿。
    林梓嘉苦笑說：「應(yīng)該的？是施舍給我？還是憐憫我？又或者覺得我很好玩，這樣的想法很有趣，所以一時興起配合我？」
    蘇白汐沒有正面給出回答。
    說白了，兩個內(nèi)心防守的太過嚴謹?shù)娜耍瑴愒诹艘黄穑枰ㄟ^不斷的試探對方，以及猜測對方的意圖，才能做到下一步的動作的，是沒有什么好結(jié)果的。
    蘇白汐沒有給出真心，所以冷靜理智。
    林梓嘉想要真心，但他想讓別人先給他，他再交付。
    「我只是覺得，」她輕聲的時候，冷淡的語氣都仿佛帶了點溫柔，「你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備受寵愛，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人，沒有道理這么畏首畏尾。」
    「林梓嘉，你怕我。」
    她語氣斬釘截鐵，又莫名充滿了自信：「你一直都在怕我，你怕我離開你，怕我把你從我的注意力當中抹去，你想挨近我，但你又怕你在我身邊待不長久。」
    林梓嘉半路上自己走了。
    他有些難過。
    本以為是一場不歡而散，但結(jié)果出乎意料，因為車輛在街道上停下來的時候，蘇白汐把車窗搖下來，輕聲詢問：「難受嗎？」
    「嗯。」
    蘇白汐朝著他伸出手，林梓嘉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還是湊過去，彎下腰，跟她拉近距離。
    「白汐姐，我以前很希望你能明白我，但當你真的明白了，我又很挫敗，因為一個人只有在不愛的前提下，才能看清楚很多東西。」
    蘇白汐的手摸到他的臉，一點點移動，滑到了他凸起的喉結(jié)上：「別亂想。」
    「我想跟朋友喝幾杯。」他主動報備。
    蘇白汐挑眉。
    他補充：「男的，沈卿白那伙人，你都打過照面，沒有女人。」
    她的指腹輕輕摸了摸他的喉結(jié)，動作有些曖昧，輕聲說：「早點回家。」
    「好。」林梓嘉抓了她的手，低頭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
    車輛啟動。
    林梓嘉松開了她的手，把車窗搖上去，林梓嘉看不見她的臉，心口更加憋了一口氣，他覺得有一種飄然感，隨風飄動，沒有根，沒有盡頭。
    他像是一只斷了線的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