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泌在黑暗之中看了蘇白汐一眼，灌了口酒后，才說：「給男人花錢倒霉一輩子，我要是有你的覺悟，現在也不至于這么慘。」
喊來的陪酒的男人很快就來了，進入包廂后，他們都規矩且乖巧，直接在前邊站了一排，一排看過去足足有十二個，長相柔美，瘦且高。
燈光打開后，讓張泌挑選這些人。
張泌十分豪氣：「都留下。」
她補充說：「都來陪我。」
對于蘇白汐來說，這些男人給她的統一印象就是：嘴巴甜，會說討人歡心的話。
他們會哄女人，哄的女人心甘情愿給他們花錢消費。
比如現在，張泌已經刷了第四次卡了。
「你還是個大學生？那你喜歡什么？我給你買。」
張泌摟著一個男人的腰，享受著他剝開葡萄往她嘴里送的快樂，她一張口，好像嘗到了幸福感，于是覺得金錢沒有什么意義。
賺錢不只是為了生活，還能從這樣的方式得到滿足。
包廂很大，有人推開門，又關上。
這樣細微的動作，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蘇白汐沒什么心思，倚靠在一側，包廂里就只有她們兩個女人，十二個男人陪著，不光是圍著一個張泌，總有人會來蘇白汐這邊碰運氣。
有男人悄悄去拉蘇白汐的手，被蘇白汐避開了。
她沒有斷人財路的習慣，所以張泌愿意為了這些人花錢的時候，她并沒有阻止，但要是有人把手伸到她這邊，她確實沒忍住：「我不需要服務，你們都去哄她開心就好。」
身邊的男人身體一僵，停了停，又繼續試圖拉她的手。
燈光太暗了。
周圍的環境要的就是一個氛圍感，張泌挑完人后又把燈光調暗了，玩兒的就是刺激。
蘇白汐甩開，聲音更冷：「我說了，我不用人陪。」
男人沒有開口，倒是乖順的后退一些，沒再上前來和她發生肢體接觸，反而默默的主動倒了一杯酒，玻璃酒杯緩緩被推到蘇白汐的跟前。
蘇白汐淡聲：「謝謝，我也不喝酒。」
來這兒，不和男人玩，也不喝酒。
她可真有意思。
男人把酒杯收回去，自己一飲而盡，又重新倒了一杯，擱在一旁。
蘇白汐沒有心思觀賞周圍的人，看不清楚臉是其次的，主要是她不感興趣。
她已經過了和人玩感情游戲的階段了，很多戀愛的事情，其實都是和不同的人，重復熱戀期間需要做的事。
聊天，調情，拉手，曖昧，上床，再到約會看電影，旅游。
這些流程，她熟的很。
也就是換一個人，重復這些流程。
第一次經歷的時候或許覺得好玩，但經歷過了，就沒有這么多精力重復消耗自己了，這些愛都太簡單了。
一件毛毯被身邊的男人蓋在她身上。
蘇白汐終于來了點興致，挑眉看向他：「燈光太暗了，我看不清楚，你過來點。」
男人毫不猶豫的往她身邊湊，一雙手強勢的蓋在她眼睛上。
「……」
蘇白汐一頓，笑著說：「你好像進來開始到現在，沒說過話？」
周圍都是音樂聲，張泌還在捂著麥克風，要求身邊的男人唱歌給她聽，還要一個專門說好聽話哄她，剩下的給她錘肩捏腿，主動送剝好的食物遞到她嘴邊。
聲音太嘈雜了，聽不清楚。
男人湊到蘇白汐的耳畔，覆蓋在她眼睛上的手沒有拿開，聲音壓低到有些啞：「一個字一千塊。」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字千金？」蘇白汐確實覺得好笑，興致驟然升高。
她也沒反抗，任由他這么遮住她的眼眸。
男人的聲音繼續壓低：「我想找一個買家，買我。」
蘇白汐輕笑出聲：「你看起來很貴。」
溫熱的氣息在耳畔散開，像是一朵盛開的彼岸花，招搖過市，狂妄又大膽，一路順下去，連帶著這氣息直接攀爬上了她的脖頸，癢了一片。
他似乎是個調情高手，不耗費一兵一卒，便輕而易舉的拉動蘇白汐的情緒和意識。
說句真話，他確實比這個包廂里的其他人，層次要高出許多倍。
他低聲說：「我貴得離譜。」
蘇白汐挑眉：「那我錢不夠。」
「你真心買，我真心賣，」他說，「我等個有緣人。」
蘇白汐笑道：「我以為你會讓我砸鍋賣鐵，傾家蕩產，或許貸款買你。」
從前這里的一個花牌，有一張巧嘴，三言兩語，哄的一個女老板確實傾家蕩產，最后自家的公司也送給了這個花牌。
這事兒當時還挺轟動的。
「你愿意嗎？」他問。
蘇白汐搖頭：「我不愿意。」
他似乎早有預料，輕聲說：「那怎么辦，我非要賣。」
「強買強賣，強扭的瓜不甜。」她說。
他回答：「你會問一個快要渴死的人甜不甜嗎？他只想解渴。」
蘇白汐聞言，伸出手，精準的摁在他的虎口上，然后將他的手拽下來，一雙淡漠的眼眸盯著他的臉龐。
燈光暗淡，蘇白汐說：「高不高興？」
「高興。」
他聳肩，指腹擦過她的唇，在她的唇角一側輕輕摸了摸，帶著霸道又強勢的意味。
蘇白汐說：「可惜我不太高興。」
他渾身一頓，瞇起雙眼，也靜靜的盯著她看。
黑暗之中，兩個人相對而視，明明看不清楚對方的五官，可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彼此都仿佛能夠打破這暗黑的環境，將對方的臉一寸一寸的描摹出來。
因為這已經是刻畫進了骨子里的東西。
即便瞎了，眼睛失明，也能清楚的看見彼此的臉。
「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點了一支煙，火光亮起的瞬間，照亮了他微薄的唇，唇形確實削薄，無端端的透露著冷漠的意味。
蘇白汐說：「從你溜進來開始。」
「少撒謊。」
林梓嘉終于受不住，抬起眼瞥過她，極力克制著某種情緒：「跟你在一起這么久，我就算對你再不上心，也知道你說屁話的時候什么態度。」
蘇白汐頷首，被他戳穿，也不在意，反而無所謂的說：「那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