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火球滾了下來，原本幽暗的灶頭，“噗！”跳起了一束火苗……

“哎呀，你這是要把屋子點燃……”一只有些臃腫蠟黃的手臂，伸手將女孩的身體往后一撥，又將她手中的木棍奪過來，一手捂住了鼻子，“看看，每天只能吃閑飯，還不如早點把你嫁出去，省得在家里禍害我們……咳咳！

“要嫁，就嫁個自己喜歡的。”女孩跺腳走開，語調(diào)跟著提高，“否則，你休想把我嫁出去！”

“喜歡？你還要喜歡？臉都被你丟盡了！女孩子家家的，一點也不害臊，看看這灶坑里，堆這么多能開火嗎？”婦人瞄著腰罵罵咧咧地，伸手用棍子，將灶孔里的濕柴扒出來好幾根，手上卻不肯松懈，一番折騰之后，灶孔里的火“騰！”地亮了起來，堂屋里的煙霧漸漸散去。

六姐是誰？你們是誰呀？金蓮睜大眼睛，想看個清楚，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就算是煙霧散去，光線充足，這兩個女人的面目，依然一片模糊。

“六姐，跟你說件事兒……”火苗順暢，婦人氣息也似乎順了些，她盡量挺直自己的駝背，又伸手扯了扯身上破舊的衣衫，這才抬起頭看向年輕的女子，欲言又止。

“什么？”而此時的女子，正站在灶邊上，埋頭在侍弄著手中的青菜，張嘴“嗝！”出一口胃氣，“母親，連續(xù)吃了幾天野菜，奴家都感覺胃里難受了。”

“唉，只怕明天連稀飯也吃不上了。”婦人嘆息著，低下頭來，雙眼茫然地看向自己手臂，“母親也快受不了了，這手都虛腫……”

“那怎么辦啊？母親，”女孩抬眼看看母親的手，又轉(zhuǎn)頭看向射進(jìn)亮光的門口，“爹爹的手，馬上就要好了，到時候又會有人請他做衣服。”

“六姐，老六，你醒醒吧，你爹的手，”婦人說到這里，伸出手來，突然掩面而泣，“他的手再也，也好不了了。”

“呼呼！”一束陰風(fēng)吹得大門“嘎吱！”一響。

“她嬸，在嗎？”門外傳來一聲女人尖細(xì)的高喊，

隨著“咚咚！”沉重的腳步聲，一個厚實的身軀，抬腳邁過門檻，出現(xiàn)在堂屋，跟隨著清晰可聞的喘息，她頭上的釵環(huán)搖動得“叮當(dāng)！”作響，胖女人移動著她矮小，卻差不多堵住門口的體型，來到六姐的面前，

隔著空間似乎也能感受到，婦人足以剝皮剮肉的眼光，一進(jìn)門就盯著六姐打量，“哎喲喲，只幾月不見，我家六姐又出落得更加漂亮了，瞧瞧這臉蛋，這細(xì)腰都快成型了，這要是再配上那綾羅綢緞，金銀珠釵，可就是難得的美人了！”

“聶家媒婆，誰叫你來的？”女孩似乎有些不悅，連連后退了幾步，有意離開媒婆遠(yuǎn)一點。

“哎呀，六姐，我聶家大娘可是來向六姐道喜的。”媒婆聲音粗梗得有些刺耳，“王官員……”

“呸呸！”女孩聽到這話，走了過來，不由分說便朝著媒婆啐了幾口，伸手就將她往門外推，“什么王官員，李官員的，我們家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