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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咖啡館,看到唐玉君時,更是糊里糊涂了,緊接著就一陣氣憤:自己擔心了半天,心急火燎的趕來,卻原來她倒怪悠閑地坐在包間里,慢條斯理的吃著一碟子話梅,雖然神態憔悴些,但眼角眉梢帶著笑意,哪里像是病入膏肓要做手術的病人?
羅天明氣哼哼的坐下來,抬頭瞪了唐玉君一眼,唐玉君看他的樣子,可憐兮兮的帶著討好笑了一下,趕緊站起來給羅天明倒了一杯咖啡,推到羅天明面前,羅天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抓起咖啡喝了一口,重重的放下杯子,不高興的說:“你這個小妮子,鬧什么呢?我忙死了,你還開這種玩笑?不是要進手術室了嗎?怎么我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馬上就要壽終正寢的樣子啊?”說完還瞪了唐玉君一眼。
唐玉君看待羅天明失急慌忙的趕來看自己,心里十分感動,對他的責怪也就不去計較了,心里知道他吵自己也是關心自己,就低下頭幽幽的說:“我叫你羅哥好嗎?”
羅天明看她如此,更奇怪了,就說:“愛叫什么叫什么,你到底想說什么啊?鬼丫頭?”
“那我就說了啊!和你以前跟我說的話一樣,我這些話只能說給羅哥,不能說給羅書記,說給羅書記是要出大事情的,說給羅哥,他疼妹妹,或許沒事。”唐玉君低著頭說完這幾句話,抬起頭來看著羅天明,亮亮的雙眸里就有了淚光在閃動。
羅天明看她的樣子鄭重起來,也就心知這姑娘一定是想告訴自己什么秘密,而且這個秘密一定是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朋友的,于是他就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說:“傻瓜,我本來就是你的哥哥啊,你放心,你有了為難的事情,做哥哥的自然是責無旁貸的,說吧!”
唐玉君定定的看了他好久,聽他說完這幾句話,才讓自己眼中忍了好久的眼淚掉了下來,軟軟的說:“哥······”話未說完,就泣不成聲了!
羅天明默默地拿過餐巾紙塞到她的手里,并沒有去勸阻她的哭泣,自己點著了一根煙抽了起來,他知道,她需要發泄一下!誰知道唐玉君竟然伸手把他的煙從嘴上拿了下來,在桌子上的煙灰缸里熄滅了,他感到很是奇怪,但仍然沒有做聲。
唐玉君哭了一會兒,覺得心里好受多了,就抬起頭,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說:“哥,你知道嗎?我懷孕了!”
這句話聲音并不大,但卻似一個炸雷在羅天明的耳邊響起,他驚詫莫名又突然莫名,手里的杯子啪的落在桌子上,咖啡撒的到處都是,卻也顧不得去擦,愣愣的看著唐玉君,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么?”
唐玉君又說了一遍:“我懷孕了!”
羅天明這才相信自己的耳朵并沒有出問題,出問題的是眼前這個到現在都讓自己無法割舍的、麻煩透頂的女人!
他氣急敗壞的想都沒想脫口問道:“是誰的?隋金忠的嗎?”
唐玉君的臉一下子紅了,她委屈的說:“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會隨便到那種地步?我跟隋縣長一向是清清白白的!”
“那是怎么回事?難道你又回李書記那里了嗎?”羅天明帶著責備的口氣問。(隋金忠出事后,唐玉君曾找過他,并告訴他自己決意和李明春斷絕來往了,當時羅天明不置可否。)
唐玉君低下了頭,好久,才輕輕的把頭點了幾下,但她馬上又抬起頭,爭辯似的說:“我不是有意回頭的啊,那是一個意外!我只是想替隋縣長討個公道,誰知道糊里糊涂喝醉了酒,然后……”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難堪的停了下來。
羅天明恨其不爭的重重嘆了口氣,氣的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唉!你呀,你呀,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啊!就憑你那幾下子,還去替被人討公道?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本事!你能不能成熟一點?你到底長沒長腦子?哪一次你熱心腸幫別人出頭落著好了?上次替人做媒,弄得焦頭爛額的,虧還沒吃夠啊?這次又去摻和人家的事情!隋縣長的岳父是省里的領導,在李書記那里說一句話不比你有力度?你算哪一根蔥啊,跟他即無名又無份的,強出的什么頭啊?這下可好,公道沒討到,還把自己又搭進去了!這下開心了吧!”說完,氣狠狠的站起身來,在屋子里焦急的走動著,抽著煙。
唐玉君被嗆得咳了起來,羅天明趕緊掐滅了煙,坐下來略帶緊張的問:“李書記知道嗎?”唐玉君傻傻的搖了搖頭,(她向來如此,只有制造麻煩的能力,卻沒有平息麻煩的手段,這一點,也不知道是她的長處呢,還是她的致命傷!)羅天明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說:“這還不算太傻!你要是讓他知道了就太不明智了!萬一他心疼老來得子,要你留下這個孩子就麻煩了!這孩子絕對不能要!否則的話,你這一輩子就都毀了!這樣吧,我聯系一下,我有個同學在市里一家醫院當婦產科大夫,一會兒我送你去做手術!”
唐玉君一聽羅天明竟然也要她去做掉孩子,立刻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兩只手神經質的緊緊捂著肚子,好似她一放手,羅天明就會從她的肚子里生生把她的孩子搶走一樣,掉著眼淚,嘴里亂七八糟的叫著:“不行,不行,我要他,我一定要他,什么都不要也得要他!”
羅天明聽懂了她的意思,看她緊張成這副模樣,倒憐惜起她來,走過來拉開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勸慰她說:“別緊張,別緊張啊乖,沒有人逼你的,慢慢說,慢慢說。”
唐玉君看他溫顏勸解,一時悲從中來,抱住羅天明的腿,好像落水的人遇到救星了一樣,仰著頭,用凄苦的眼神盯著羅天明,可憐兮兮的哀求道:“羅哥,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啊,我要這個孩子,我一定要這個孩子的,我這輩子就這么點遺憾,沒有做過媽媽,現在老天爺可憐我,把這個孩子送給我了,我一定要他的,不管他的父親是誰,他就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我一定會把他好好養大的,羅哥,我就是什么都不要了也得要他啊!”
聽完唐玉君的話,羅天明的心軟了!原本準備等唐玉君情緒平息了繼續哄她,做通工作讓她去做手術的想法也被打消了,他的雙腿被唐玉君抓的生疼,由此他知道唐玉君要孩子的決心是不可逆轉的!
雖然他自認為讓唐玉君去打胎是為了唐玉君好,同時他也知道對于自己的話,唐玉君向來是十分聽從的。但現在這件事畢竟不同于以往,這是一個渴望做母親的女人最起碼的要求啊!何況唐玉君還曾經因為不能做媽媽而遭受過離婚的打擊?自己即便再鐵石心腸,又怎么忍心剝奪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呢?
唉!這個可憐的姑娘啊,為了沒有孩子離婚,現在又為了有了孩子犯愁,也真是難為她了!既然要留下這個孩子,就得想一個合理的理由,讓她能夠合理的生下這個孩子,那到底應該怎么辦呢?
想到這里,羅天明輕輕的撫摸著唐玉君的頭發,在心里為她思考著解決的辦法。
唐玉君看羅天明的神情和表現,已經很明白羅天明已經被自己打動了,也已經開始替自己做善后的安排了,她的心立刻放到回到肚子里去了!因為她知道,只要把事情交給了羅天明,自己就不需要再操什么心了,于是她就放開了羅天明的腿,安然的坐回到沙發上,還抽空往嘴里放了一顆話梅。
這就是唐玉君的好處,什么事情堅決不往最壞處去想,她的宗旨是——任何事情,充其量壞不到哪里去,船到橋頭自然直!所以,只要有人替自己操心,那就得過且過,堅決不使自己浪費精力的!
羅天明可沒有她這般超脫,他覺得自己可能是上輩子欠了唐玉君的債了,這一生要為她排憂解難,使她遇難成祥的!
這會兒,他既然已經接過了唐玉君丟過來的重磅炸彈,就只有開始苦苦的思索該怎樣拆解這個炸彈,讓它無聲無息的熄滅,而不要在頃刻間爆炸,把沒心沒肺的唐玉君炸得尸骨無存!
他回頭看了一眼唐玉君,看她嘴里鼓囊囊的含著話梅,又在那里咬她的手指頭,心里恨極,覺得她可真是一個世上少有的大笨蛋!干脆任她自生自滅算了,也省得一天到晚替自己找不清的麻煩!
羅天明心里這樣想著,就不由的眼光十分氣惱的盯著唐玉君!唐玉君看到羅天明在看自己,趕緊可憐兮兮的、卑微討好的笑了一下,看她如此依賴自己,羅天明不由心中一動,一股柔軟的感動涌上來,不由的仰天長嘆了一聲,畢竟還是狠不下這個心腸啊!既然狠不下這個心腸,那也就只有替她打算了——
既然要把孩子生下來,那唐玉君就堅決不能明目張膽的在縣里上班,在縣里生產,只能是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到外地去,等孩子出生后再回來,然后再告訴別人說……
那都是后話,都不急,關鍵是這幾天唐玉君正在妊娠反應,就是萬萬不能回去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