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暫時不管的嗎?”</br> 黃丙安轉頭看向黃錦訴,雖是問問題,語氣里卻一點意外都沒有。</br> 此刻他和黃錦訴就站在任學博的別墅大門外,保護任靖蕭的那只厲鬼就在別墅里。不久前才剛說了暫時不管這只厲鬼的黃錦訴,主動要求司機把車開到這里來。</br> 黃錦訴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先看看情況,心里有個底?!?lt;/br> 黃丙安“哦”了一聲,和黃錦訴一起走進別墅里,步伐顯得有些急切。</br> 黃錦訴也差不到哪里去。</br> 任學博和紀靜柔忌憚家里的厲鬼,已經從別墅里搬出去幾天了,只留下一個傭人照顧任靖蕭的日常生活。這個傭人還算盡心,把任靖蕭照顧得很好,就算周警情來給任靖蕭看病,他也沒有通知任學博夫妻倆。</br> 黃丙安和黃錦訴上門的時候,任靖蕭正在花園里曬太陽,他的氣色比前段時間好了許多,冬日的陽光打在他身上,倒也讓他蒼白的臉龐添了一絲紅潤。</br> “少爺,有人來了?!闭疹櫲尉甘挼膫蛉俗钕劝l現黃丙安和黃錦訴,俯身小聲地在任靖蕭耳邊說道。</br> 任靖蕭調轉輪椅望了過去,正好看到那兩個人朝自己走來。</br>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br> 黃錦訴率先走到任靖蕭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任靖蕭。</br> 任靖蕭就坐在陽光下,整個人似乎和陽光融為一體,看不到任何的陰氣和鬼氣,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長時間待在陰氣環境下的人。</br> 這個認知讓黃錦訴微微蹙起眉頭,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br> 他當天師五十多年,也看過黃家流傳下來的眾多典籍,從未見過如任靖蕭這樣的情況。若真的有厲鬼在保護任靖蕭,那么他身上肯定會沾染屬于那只厲鬼的陰氣。然而并沒有。任靖蕭身上干干凈凈,就像是有一層膜將他和這個世界隔開,讓這個世界的污濁之氣無法傷害到他。</br> 黃錦訴盯著任靖蕭看了好一會兒,一語不發,最后皺著眉頭轉身進入別墅中,和黃丙安一起前往樓上任靖蕭的房間。</br> 還是和以前一樣,臥室的門一打開,陰氣鬼氣便洶涌而來,張牙舞爪地往黃錦訴和黃丙安身上撲。兩人迅速用靈氣將陰氣隔絕在外,在任靖蕭的臥室里逛了一圈,并未感知到厲鬼存在的痕跡。</br> 這種情況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難怪黃丙安會通知他過來看看。</br> 別說黃丙安了,就連黃錦訴這會兒也心潮澎湃,恨不得揪出那只厲鬼,將其煉成鬼使或者鬼奴。</br> 然而黃錦訴手段用盡,都沒能感知到厲鬼的存在,最后只好在臥室里放了幾張符箓。只要厲鬼一來,符箓便會燃燒而起,無論多遠,黃錦訴就能察覺到厲鬼已經回來的,進而趕過來收了厲鬼。</br> 做完這一切,黃錦訴和黃丙安離開別墅。他們自始至終沒有在意過任靖蕭,畢竟任靖蕭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卻不知,他們前往別墅的消息已經通過周警情傳遞到夏孤寒的手機上。</br> “黃家來人了。”夏孤寒收起手機,抬頭看向顧晉年,“一來就去了任學博的別墅。”</br> 顧晉年并不意外,任家的那只“厲鬼”于他們而言就是一道美味佳肴,更是一個讓他們無法抗拒的誘餌,總會讓他們咬鉤的。</br> 夏孤寒見顧晉年一臉意料之中的表情,伸腳輕輕點了一下顧晉年的小腿肚,“你為什么那么了解黃家人?”</br> “誰知道呢?”顧晉年聞言愣了一下,聳聳肩玩笑一般地說道:“興許我是他們的老祖宗呢?”</br> “還真有可能。”夏孤寒還真認真思索起這個可能性,“黃家是驅鬼世家,歷來擅長驅鬼之術,也精于魂體,沒準你真是他們祖宗?!?lt;/br> 顧晉年:“……”</br> 他皺了皺眉頭,嫌棄道:“我沒有這種不肖子孫?!?lt;/br> “或許呢?”夏孤寒挑眉,語氣促狹。</br> 顧晉年垂眸對上夏孤寒揶揄的目光,而后視線漸漸往下,最終落在夏孤寒的小腹上,“你確定?”</br> 夏孤寒哪里看不出顧晉年想要表達的意思,直接一腳踹了過去,“滾?!?lt;/br> 顧晉年順勢抓住夏孤寒的腳,欺身而上,將夏孤寒壓在自己和沙發之間,笑著問道:“你給我生?”</br> 回應顧晉年的是夏孤寒捂住他嘴的手掌,緊接著就聽到夏孤寒懶洋洋地說道:“學霸道總裁可以,不過學學去油版本。你不覺得太油膩了嗎?”</br> 說的不如做的,顧晉年直接挪開夏孤寒的手,快準地吻住他的雙唇。</br> 夏孤寒一聲輕嘆被顧晉年堵了回去,不過那還能怎么辦?只能寵著唄。</br> 一吻結束,夏孤寒推開顧晉年,問他,“有沒有盯著黃家人而不被他們發現的辦法?”</br> 直覺告訴夏孤寒,黃家人這次來同州絕對不是收拾任靖蕭身邊那只厲鬼那么簡單。但若是讓特殊部門的人去盯著黃家人,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他們發現。</br> “有。”顧晉年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出去一趟?!?lt;/br> “去吧?!?lt;/br> 為了慰勞顧晉年的辛苦,夏孤寒說完還湊上去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先把顧晉年的套路給用了。</br> 顧晉年失笑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轉瞬間消失在酒店客房。</br>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顧晉年就回來了。</br> “好了?”夏孤寒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感覺到顧晉年回來,慢悠悠地撩起眼皮看過去。</br> “嗯?!?lt;/br> 顧晉年應了一聲,俯身將夏孤寒抱起,前往臥室?,F在正是夏孤寒的午睡時間,雖然時光石讓夏孤寒不再那么缺覺,但長時間養成的生物鐘沒那么容易更改。</br> 夏孤寒來了一點精神,“你怎么做的?”</br> 這件事沒什么好瞞著,顧晉年把夏孤寒放到床上后,回答道:“我策反了他們的鬼使,讓它們定時給我匯報消息。”</br> 夏孤寒:“……”</br> 黃家人估計想禿了腦袋都想不到最后出賣他們的會是他們煉制的鬼使。要知道鬼使或者鬼奴一經煉就便不可能背主,不然等待它們的只有灰飛煙滅,永不超生。</br> 也不知道顧晉年用什么辦法策反了它們,但夏孤寒不得不對他豎起大拇指,“在這方面,你確實是他們的老祖宗?!?lt;/br> 顧晉年給夏孤寒蓋上被子,薅了一把他的頭發,笑道:“睡吧?!?lt;/br> “唔……”</br> 夏孤寒咕噥了一聲,閉上眼。</br> 剛剛顧晉年不在身邊,他雖然很困,但躺在沙發上卻怎么也睡不著。這會兒顧晉年回來了,感受著顧晉年冷冽的氣息,困意來得又兇又猛,裹挾著夏孤寒沉入夢鄉。</br> 這一覺睡得很沉,再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了。</br> 夏孤寒坐了起來,盯著窗外灑落進來的陽光發愣。他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海風呼嘯,浪花奔涌,有人在他耳邊說話,可是那人是誰又說了什么,夏孤寒卻一點都想不起來,最后的畫面停留在一塊黑色的石頭被那人扔出去,沉入海里。</br> 夢里的一切好像發生過一樣,夏孤寒莫名覺得有些悵然若失。</br> 那塊石頭是時光石嗎?夏孤寒把手放在胸口上,心臟正在胸腔里鼓動著,他能感覺到時光石的時光之力化作一股溫潤的力量正在運行,胸口的那個篆體的“顧”字正隱隱發燙。</br> 靈魂中好像被注入了什么東西,夏孤寒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有所增強。</br> 手機鈴聲喚回夏孤寒沉思的思緒,他還沒徹底反應過來,手機就出現在夏孤寒的面前。</br> 夏孤寒抬頭望去,正好對上顧晉年溫柔的視線,不知為何,胸口上那個“顧”字越發滾燙,還帶著綿綿密密的刺痛。</br> 不動聲色地接過手機,劃開接聽。</br> 電話是同州市特殊部門的組長鐵面打來的,“夏老板,我們已經控制住任學博和紀靜柔。”</br> 有紀勤的口供和提供的證據,任學博和紀靜柔夫妻倆的犯罪事實幾乎板上釘釘。不過鑒于同州市特殊部門可能有內鬼,鐵面并沒有讓人將夫妻倆捉拿歸案,而是偷偷控制他們,讓繆杭音對他們進行審問。</br> 這會兒鐵面和繆杭音就在任學博和紀靜柔的住所,將他們控制住了。</br> 不得不說任學博很敏銳,紀勤才進去兩天,他就已經為自己找了退路,如果晚那么一天,任學博很可能就逃了。</br> 而他打算逃跑的事根本就沒有通知紀靜柔,打算自己一個人偷偷的跑。</br> 從鐵面口中聽到任學博和紀靜柔的情況,夏孤寒一點都不意外。任學博就是這么一個人,自私自利,連親人都能毫不留情的殺害,哪里又會對紀靜柔產生真情?對她不離不棄?</br> 任學博愛的人只有他自己,有人擋著他的道了,他便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甚至除去那個人。</br> 夏孤寒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對電話另一頭的鐵面說道:“我現在就過來。”</br> 等夏孤寒趕到任學博的住所時,看到的便是一副雞飛狗跳的畫面。</br> 紀靜柔什么形象都不要了,瘋了一般撲在任學博身上,手抓咬牙,似乎想要從任學博身上撕下血肉。她眼中迸射出濃烈的恨意,仿佛現在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她深愛的丈夫,而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br> “怎么回事?”夏孤寒問鐵面。</br>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紀靜柔對任學博可以說是百依百順,怎么幾天不見就徹底變了個樣?</br> 鐵面忌憚地看向繆杭音,她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兒,好似不食人間煙火。</br> 可鐵面卻親眼目睹了她是如何輕巧地揭開人性的黑暗,讓紀靜柔徹底和任學博反目成仇的。</br>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br> 感謝在2021090423:52:202021090521:55: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03830861個;</br>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曦妍2個;江上酒1個;</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玖玖六、雨中逢花。2個;冥河、orangestar、chu、泥巴、紅衣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冥河80瓶;阡離、塵若水60瓶;addy50瓶;青哥姐兒28瓶;懶人一只、一個綠油油的橘子、叛逃神明20瓶;乂o鄭15瓶;姊瑟、西古君、玖玖六、fanny、馮良辰、31952245、xxxxxxx、回憶輪回、阿桀、柒玖酒、風安10瓶;風居住的街道8瓶;櫻雪6瓶;泥巴、瀅曦糖、紅衣、kn5瓶;揚阿漾、仙女山的月亮、竹影林蔭、梵梵2瓶;胖胖快樂、45895235、墨筆繪山河、45682062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