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香火店內輕松的氛圍感染了小女孩,小女孩漸漸放松下來,從夏孤寒的身后走出來。</br> 拉了拉夏孤寒的衣服,小聲說道:“哥哥,我見過那個弟弟。”</br> 夏孤寒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力,蹲下來,和小女孩平視,柔聲問道:“是嗎?還記得在哪兒見過的嗎?”</br> 小女孩偏著頭,認真地回想。</br> “嗯……”她眉頭緊緊皺起,似是回憶到不好的場景,開始害怕地顫抖。</br> 夏孤寒伸手輕輕拍拍小女孩的后背,“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lt;/br> 小女孩倔強地搖搖頭。</br> “我想起來了。”</br> 香火店周圍的空氣突然為之一蕩,有什么東西發生了改變。</br> 夏孤寒和顧晉年最先發現不對勁,兩人對視了一眼,什么也沒說,同時看向小女孩。</br> 夏培河和小米之后也發現了,目露驚訝之色。見夏孤寒和顧晉年沒反應,他們便也安靜地站在一旁。</br> 殊不知,此刻夏孤寒和顧晉年眼中的世界已經變了樣。</br> 小女孩放出她的意識,把兩人帶進她的世界里。</br> 天氣有些陰沉,一層又一層的烏云擋住了藍色的天空,天空很低,空氣很悶,大有一副暴風雨來臨之前詭異的寧靜感。</br> 前面是一間四層的建筑,年代有些久遠,墻上的藍白色油漆已經斑駁脫皮,青苔肆意生長,涂出一塊又一塊如墨的綠色。</br> 圍墻上掛著招牌,招牌已經生銹,上面的字跡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認真看的話,依稀可以看到“鎮衛生院”四個字。</br> 一輛破舊的救護車從遠處駛來停在鐵門外,有幾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人魚貫從車上下來,又打開后車門,合力把一副擔架抬了下來。</br> 擔架上有一個女人,已經陷入昏迷狀態,可眉頭還是緊緊蹙起,若有似無地發出呻吟。</br> 藍色被罩下面的肚子高高隆起,像是要生了。</br> 鐵門從里面打開,那幾個人抬著女人快速走進衛生院。</br> 里面已經有人在等著了。</br> 這樣的事似乎每天都在發生,衛生院里的人已經見怪不怪,有條不紊地將女人推到一間手術室里。</br> 他們全程無交流,緘默得像一個個啞巴。</br> 手術室很簡陋,連消毒區都沒有,白色的墻壁上滿是黑黑紅紅的顏色,也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一股濃郁的味道飄蕩在手術室里,說不清是香還是臭,刺得人鼻子發癢。</br> 一雙帶著醫用手套的手“嘩啦”一聲,拉上藍色的布簾,早就等待在里面的醫生開始接生。</br> 幾分鐘后,嬰兒的有力的啼哭響了起來。</br> “手上有六根手指,是個畸形兒,扔了吧?!?lt;/br> 說話的人聲音很尖,應該是經過特殊處理,讓人聽不清他原來的聲音。</br> 他說“扔了吧”三個字的時候,語氣毫無起伏,不像是對待一個生命,更像是在對待冰冷的死物。</br> 有人進來抱走這個新生的寶寶,帶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間昏暗的房間。</br> 房間里沒有燈,只有一扇小窗透進一點日光。</br> 小小的房間里密密麻麻地放了幾十張嬰兒小床,超過一半的小床上都躺著小嬰兒。他們維持剛出生的樣子,羊水沒有被洗去,被血色包裹著,就連臍帶也沒被剪掉。</br> 沒有專門的人照顧,就像是廢品一樣,被隨便扔在這間廢棄的小房間里。</br> 新生寶寶被放在靠近門口的一張小床上,她還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么,只張著嘴越哭越無力。</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有人進來。</br> 把一個渾身帶血的嬰兒放在她的身旁,邊走遠邊細細交談。</br> “這個看著也沒畸形啊,為什么扔了?”</br> “聽醫生說是少了一魄……”</br> 交談聲漸漸消失。</br> 整個世界也漸漸染上一層濃黑。</br> 畫面如潮水一樣退去,眼前的景象又變回香火店。</br> 夏孤寒緩了一會兒才慢慢從那副黑暗的場景中回過神來,他低頭看向小女孩。</br> 小女孩面色蒼白,大粒大粒的汗水從額頭上滑下來,顯然剛剛讓夏孤寒進入她的意識觀看那段記憶,費了小女孩很大的力氣。</br> 夏孤寒看了老鬼一眼。</br> 顧晉年意會,把手貼在小女孩的額頭上,一股澎湃的陰氣傳進小女孩的身體里,緩解她的疲憊。</br> 她是鬼胎,雖不懼怕陽光和陽氣,但更喜歡陰氣,陰氣可以使她變得更強大。</br> 小女孩蒼白的臉稍稍恢復血色。</br> 她抬頭看向顧晉年,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br>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左手嗎?”</br> 夏孤寒蹲在小女孩面前,溫柔地問道。</br> 小女孩的左手緊緊絞著裙擺,有些猶豫。</br> 夏孤寒耐心等著她。</br> 好一會兒之后,小女孩才慢吞吞地伸出左手。</br> 那只手很小,指節白皙圓潤,確確實實長著五根手指,好像和常人沒有區別。</br> 但仔細看,還能在她小拇指左邊的位置上看到一道細小的疤痕應該是切除了一根多余的指頭后留下的。</br> 顯然剛剛小女孩給夏孤寒看的那段記憶,是她出生的記憶。</br> “好了,可以收回去了?!毕墓潞疀]有一直盯著那道傷疤一直看,只瞄了一眼就移開了。</br> 小女孩馬上把手收回去,藏在身后,不安的握成拳頭。</br> 這時候黑貓突然跑過來,拿頭蹭了蹭小女孩,發出催促一般的叫聲,聽起來有些凄厲。</br> 小女孩剛剛恢復血色的臉又一次變得蒼白,“哥哥,我……我要回去了。”</br> 她的聲音很急切,像是很害怕不能及時到家。</br> “好,我送你回去。”</br> 夏孤寒起身,和夏培河說道:“師父,把車借我。”</br> 夏培河馬上把鑰匙扔給他,還不放心地問:“有駕照嗎?”</br> 他不信以他徒弟懶惰成性的性格,會去考駕照。</br> 果然,夏孤寒僵了僵。</br> 他會開車,但一直都懶得去考駕照。</br> “……師父,還是你開吧?!毕墓潞侠蠈崒嵉匕衍囪€匙遞回去,“麻煩送我去群相山?!?lt;/br> 夏培河露出果不其然的笑,接過鑰匙,“走吧?!?lt;/br> 說完率先走出去。</br> 小米沒跟著去,“師兄你去吧,我留下給你看店?!?lt;/br> 夏孤寒點了點頭,又轉向小女孩,“走吧,我送你回家?!?lt;/br> 小女孩主動伸出手,拉著夏孤寒的衣角,跟著夏孤寒一起出去,黑貓陪在她的身邊,叫聲有些急切。</br> 夏孤寒聽出來了,便和夏培河一起加快腳步。</br> 別看夏培河年紀大了,他車開得卻非常兇。等超跑出了市區,駛上群相山的盤山公路時,夏培河完全放飛自己,在盤山公路上得漂得漂得意的漂,強大的氣流讓道路兩盤的草木不斷搖晃,亮紅色的超跑留下一道殘影。</br> 好在坐在他車里的都不是正常人,不然這么飆的話,估計人沒下車就吐出來了。</br> 二十幾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夏培河縮短到十五分鐘左右,超跑停下來的時候,夏培河還一臉意猶未盡。</br> 夏孤寒:“……”</br> 他沒什么好說的。</br> 沉默地把小女孩和黑貓送下車,又目送她們走進別墅里,夏孤寒才上夏培河繼續回去。</br> 超跑剛開出一個彎道,迎面開來一白色的轎車,車窗緊閉,看不到里面的人??上墓潞畢s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和小女孩身上的氣息有些相似。</br> “老鬼?!毕墓潞傲艘宦?。</br> 都不用明說,顧晉年就知道夏孤寒想讓他去做什么,所以幾乎是夏孤寒話音剛落的時候,顧晉年就跟著那輛白色轎車走了。</br> 兩人之間的默契像是在經年日久中培養起來的一樣,一個眼神一句話,便足以心照不宣。</br> 直到后視鏡里看不到白色轎車,夏培河才問道:“小徒弟啊,你和顧晉年是怎么認識的?”</br> 夏孤寒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聲音有點含糊,“路上遇到的。”</br> 半年前他被夏家除名,從夏家巷搬了出來。</br> 拉著行李箱走到夏家巷的巷口,就遇到打算破除夏家巷巷口禁制的顧晉年。</br> 兩人的目光觸不及防地撞上,夏孤寒突然升起暈眩感,眼睛像是突然被人蒙住,一切都是霧蒙蒙的,周圍的景象盡皆離他遠去,看不真切。唯有顧晉年是清晰的,仿佛刺破晨霧的光,就那么降臨在他的面前。</br> 等夏孤寒意識回籠的時候,左手的無名指被顧晉年咬了一口,顧晉年吞下了他的血液,同生共死契就這么莫名其妙地簽下了。</br> 從那之后,顧晉年便跟在他的身邊,從覃州市到霧州市,沒有再分開過。</br> 想到這里,夏孤寒的唇角不禁向上揚了揚,輕輕地笑了,眼中有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br> 夏培河透過車內的后視鏡看到了夏孤寒,不由一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問道:“小徒弟啊,路上遇到了你就和他結婚了,你了解他嗎?”</br> 你知道他是什么存在嗎?你就結婚了!</br> “不了解。”夏孤寒回答得也很直接,一見面就結了婚契,哪有時間去了解?</br> 可是現在再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的自己好像并無抗拒,不僅如此,心跳跳得似乎也快了不少,有一種隱秘的興奮。</br> 于是就那么順其自然,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br> 夏孤寒很懶,連思考都懶。</br> 半年過去了,他也沒有花時間和精力去想自己對顧晉年為什么會這么特別。</br> 仿佛有一種天然的無形的信任架在他和顧晉年之間,一切都像是最好的安排。</br> 夏培河還算了解自己這個徒弟,見夏孤寒這樣,算是明白了不管顧晉年是誰,在夏孤寒眼里,他只是顧晉年,沒有任何附加的身份。</br> 不過很快,夏培河也坦然了。</br> 他們做天師的,最最看中因果,或許夏孤寒和顧晉年之間早就有因果糾纏也不說定。</br> 看開的夏培河不在執著于這個問題,腳上踩下油門,亮紅色的超跑飛快地在盤山公路上竄出,猶如游龍一般漂移地離開群相山。</br> 夏孤寒一點都不受車速的影響,坐在副駕駛座,不動如山地睡著了。</br> 另一邊。</br> 顧晉年跟著那輛白色的轎車,最后停在半山別墅里。</br> 正是小女孩的家。</br> 轎車在車庫停好后,從車上下來一個高挑的女人,顧晉年看過小女孩的記憶,對女人的那張臉感到很熟悉。</br> 這個女人正是小女孩記憶開頭那個躺在擔架上的女人,也就是小女孩的母親。</br> 女人離開車庫,來到小花園。</br> 遠遠看到坐在秋千上的小女孩,女人挑起唇角笑了笑。</br> 小女孩卻瑟縮了一下,低下頭。</br> “過來?!迸顺∨⒄姓惺?,語氣里并沒有慈愛的感情,反而像是在叫一只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寵物。</br> 小女孩雖然害怕,卻不敢不從,從秋千上跳了下來,磨磨蹭蹭地朝女人走去。</br> 女人嫌她走得太慢,自己主動過去抓住小女孩的手,動作粗魯地把她拉進別墅里。</br> 顧晉年跟了上去。</br> 別墅的整體裝修是白色的,看上去冷冰冰的,家具的線條也是直板的,看不到一絲弧度。</br> 女人把小女孩帶到一間臥室里。</br> 不,不應該稱之為臥室,而是一間小手術室。</br> 她抓著女孩的手,用酒精在她的手腕上消毒,又拿來一把手術刀,割開了女孩手腕上的動脈,血液不斷從女孩手腕上涌出,沒多久就接了滿滿一碗。</br> 女孩的血和普通人的血不一樣。</br> 也是紅色的,但女孩的血更為清澈一些,沒有一絲雜質,是最鮮亮的紅。</br> 女人捧著這碗鮮血,眼中露出癡迷的神采來,把碗捧到鼻尖輕輕嗅了嗅,像是吸xi毒的人看到毒du品一般,似癲似狂。</br> 隨后,女人仰頭,一口氣將鮮血灌了下去,雙唇被血色染得鮮紅。</br> 小女孩一直安安靜靜地站在女人的身旁,低垂著頭,整個人止不住顫抖。她手腕上的傷口已經自動愈合,小拇指旁邊的那個傷疤格外的猙獰。</br> 女人喝完血,走到一面鏡子面前,細細打量鏡子里的自己。皮膚肉眼可見地變得白皙了,眼角的細紋慢慢淡去,就這么一會兒,她看上去竟是年輕了兩三歲。</br> 女人很滿意這個結果。</br> 她走到小女孩身邊,撫摸著小女孩的頭發,面上的表情無比溫柔,用充滿慈愛的口吻說道:“乖,出去玩吧?!?lt;/br> 小女孩抖了一下,低著頭跑出去了。</br> 顧晉年回到香火店的時候,夏培河和小米已經離開了。</br> 夏培河離開之前還非常嫌棄地看了夏孤寒一眼,非??床黄鹣墓潞臅r尚品味,還打算抓夏孤寒去商場采購一番。</br> 夏孤寒懶,不想動。</br> 像是長在躺椅上一樣,任由夏培河怎么拉扯都起不來。</br> 夏培河深知夏孤寒的德性,拉不動人干脆放棄,帶著小米先離開了。</br> 顧晉年進門,就看到夏孤寒癱在躺椅上,聽到動靜,看了顧晉年一眼,摸摸自己的肚子,“餓了?!?lt;/br> “想吃什么?”顧晉年自發地走向廚房,為夏孤寒準備午餐。</br> 夏孤寒連吃什么都懶得想,“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lt;/br> “行。”</br> 話落,人已經進了廚房,十幾分鐘后端著一碗香噴噴的蛋炒飯出來。</br> 食物稍稍抵抗了夏孤寒的懶勁,他從躺椅上爬了起來,接過顧晉年遞過來的碗,邊吃飯邊問:“你看到什么了?”</br> 顧晉年:“你先吃飯。”</br> 怕夏孤寒噎著,又去廚房端了一小碗湯出來。</br> 夏孤寒猜測顧晉年這會兒不說,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怕說出來,他就吃不下飯了。</br> 既然如此,夏孤寒自然沒有浪費顧晉年的一番好心,花了幾分鐘吃完飯,才看向顧晉年,“現在可以說了吧?”</br> “再把湯喝了。”顧晉年指了指湯碗。</br> 夏孤寒推開碗,“飽了,不想喝。”</br> 顧晉年沒逼他,言簡意賅地把在群相片半山別墅里看到的場景說了一遍。</br> 自始至終夏孤寒的表情都沒有變化,只是顧晉年說完后,他沉默了許久。</br> 那個女人……</br> 或許可以稱她為女孩的媽媽的女人,這么多年還養著小女孩是想要喝她的血以保持青春美貌。</br> 鬼胎不是鬼也不是人,一出生就是特別的存在,也正因為特別,他們的壽命不長,甚至不會生長。生下來是什么樣,幾年后還是什么樣。</br> 夏孤寒第一眼見到小女孩的時候就知道她是一個鬼胎,但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鬼胎,因為她能成長。</br> 不僅如此,女孩原本左手上有六根手指,卻能通過手術斷了一根。鬼胎不是普通小孩,一般的醫生根本就無法給鬼胎動手術。</br> 難道又是靈醫?</br> 夏孤寒眉頭皺起,越發疑惑。</br> 那女孩和蘇悅薇夫妻倆又有什么關系?那棟廢棄的衛生院又在哪里?</br> 只覺得有一團迷霧籠罩在他的面前,看不清看不明。</br> 一雙冰涼的手貼上夏孤寒的眉峰,輕輕地把夏孤寒緊蹙在一起的眉頭碾開。</br> 夏孤寒抬頭看向顧晉年。</br> 顧晉年修長的手指劃過他的眉頭,最后落在他的耳旁,輕輕捏了捏夏孤寒的耳垂,“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總有露出端倪的時候?!?lt;/br> 夏孤寒的耳垂很厚,軟軟的肉肉的,顧晉年特別鐘愛它,很多時候都喜歡上牙咬,不過不舍得用力,咬一口后,還要親親它作為安慰。</br> 每每這個時候,夏孤寒就會特別激動,眼尾泛出桃染似的紅。</br> 不過這會兒,夏孤寒直接拍開顧晉年的手,又像貓兒一樣癱在躺椅上,咕噥道:“我會越來越懶,和你脫不開關系?!?lt;/br> 有時候他真的看不透顧晉年,催他捉鬼最積極,可是生活上總是縱著他。</br> 有點矛盾。</br> 夏孤寒愣了愣神,拿出手機給師父發了一條短信。</br> 夏孤寒:師父,幫我查查裴澤蘇悅薇夫妻。</br> 夏培河作為天師協會的副會長查人找資料會比夏孤寒方便許多。</br> 很快他就收到夏培河的回信。</br> 撕漫小老頭兒:沒問題。</br> 撕漫小老頭兒:熊貓頭ok.jpg</br> 夏孤寒盯著那個熊貓頭頭像看了一會兒,果斷收起手機。</br> 有這樣的師父,他好像永遠都習慣不了。</br> 案件還千頭萬緒,不過在新的線索出來之前,夏孤寒暫時什么都做不了,他人又懶,吃完午飯就懶洋洋地窩在店里,哪也不去。</br> 中午的時候,店里來了幾個客人,都是來買香燭元寶的老奶奶,看到夏孤寒習慣性地調侃幾句。沒辦法,誰讓夏孤寒長得好看,特別討阿姨輩的喜歡?</br> 無所事事一個下午又過去了。</br> 眼看天暗了下來,夏孤寒就踢了踢坐在柜臺前看小說的老鬼,“去關門?!?lt;/br> 顧晉年手機都沒收,意念一動,香火店的大門就要落下。</br> 眼看著門就要合上,一道急切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小老板,等等!”</br> 是周志強的聲音。</br> 夏孤寒眼睛一亮,一般周志強到來,都是給他送錢來的。</br> 顧晉年有同樣的感覺,于是快要合上的門又打開了。</br> 跑得一身汗的周志強在門口緩了一會兒才走進來。</br> “小老板?!敝苤緩娦Φ煤芤笄冢劬Χ伎觳[到一起了。</br> 夏孤寒勉為其難地從躺椅上坐了起來,撩了撩眼皮,“有事?”</br> “小老板,有人想找您幫忙,就托我來探探口風。”周志強有些忐忑的說道:“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去看看?!?lt;/br> 夏孤寒呵了一聲,“你不是已經讓人過來了嗎?”</br> 還當他不知道裴澤蘇悅薇夫妻倆是通過誰才找到他的?</br> 周志強知道瞞不住夏孤寒,可是一來就被夏孤寒戳破,他的心臟還是漏掉一拍,差點沒喘過氣來,趕緊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清楚。</br> 蘇悅薇是通過幾天前網上爆紅的那段視頻知道夏孤寒的,裴澤是個愿意慣著妻子的,知道妻子想認識夏孤寒,就直接找到古宅驚魂的片方,片方又找到周志強。</br> 在裴澤的金錢誘惑下,周志強把香火店的地址告訴裴澤。</br> 因為知道瞞不過夏孤寒,周志強來的時候也做了充分的準備。</br> 他直接把裴澤給他的介紹費交給夏孤寒,“小老板,這是裴先生給的介紹費,都在這里了,您收好?!?lt;/br> 夏孤寒沒接,只道:“既然是介紹費,你自己收著……”</br> 當然,夏孤寒不會放過薅羊毛的機會,“鑒于對方想要找我,我抽五成,不過分吧?”</br> “不過分!不過分!”周志強很上道,馬上從紅包里抽出一半的錢放進自己口袋,再把紅包遞給夏孤寒。</br> 夏孤寒這回才收下,捏了捏,很滿意厚度。</br> “說吧,這次又是誰要找我?”</br> 周志強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說道:“是響靈市的周家。”</br> 響靈市離霧州市不遠,坐高鐵的話,還沒有一小時。</br> 星光娛樂的事件鬧得很大,普通人或許不知道星光娛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是一些富貴人家多多少少還能打聽到一點。畢竟當時星光娛樂的事牽扯了很多人,為了自保也好為了落進下石也罷,一些人就探聽過,隱隱約約知道有些事無法用科學解釋。</br> 周志強是星光娛樂里極少沒有遭遇牢獄之災的經紀人,有些人便猜測周志強是否和解決星光娛樂事件的高人有關系,輾轉通過周志強搭上夏孤寒。</br> 響靈市的周家就是其中之一。</br> 聽到要出遠門,夏孤寒其實是不想動的,但一聽到周家愿意給出的酬勞,夏孤寒還是心動了。</br> “我接了。”</br> 第二天一早,周家來接夏孤寒的人便出現在香火店的門口。</br> 為了表示誠意,來人是周家的大少爺。</br> 夏孤寒看到來人,愣了一下。</br> 因為這個大少爺長得和小女孩有七分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睛,簡直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br> 作者有話要說:夏培河:我,漫畫里走出來最潮老頭兒!</br> 營養液破3000加更吧</br> 感謝在2021060623:34:122021060721:47: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045769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薛七月13瓶;若蘭2瓶;黑羽夜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