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維源很快抓住老人話中的重點,“散盡家財?也就是說散盡家財真的有用是嗎?”</br> 如果是真的,那周志強介紹的大師也不算騙人,只是修為尚淺罷了。這么想著,谷維源心里的火氣又升高了一些。</br> 年紀(jì)輕輕,學(xué)藝不精就出來做什么大師?害了人命怎么辦?周志強也太不靠譜了!</br> “怎么?”老人略顯渾濁的眼睛望了過來,“有人讓你散盡家財保平安?”</br> 不過他并不在乎谷維源的答案,沒等谷維源回答,就嗤了一聲,“散盡家財只是順命而為,一個只能順命而為的天師又有多大的本事?本質(zhì)無能罷了。”</br> 谷維源適時把老人捧起來,恭維地說道:“還請大師為我逆天改命。”</br> 顯然,“逆天改命”這四個字戳中了老人,他隨著戲曲咿咿呀呀的聲音晃著頭,嘴角勾勒出一抹愉快的笑。</br> 但該提的條件他肯定也要提,“這么說你答應(yīng)咯?”</br> 知道不用散盡家財后,谷維源變得很干脆,“只要能救好我,無論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br> “你有一個混血的兒子是吧。”老人粗啞的聲音驀地低了下去,像是惡魔緩緩的低語,引誘他的信徒踏入深淵。</br> 谷維源不由得僵了一下。</br> 老人說對了,他的前妻是m國人,四年前為他生下一個兒子。兒子更多的繼承了他的基因,唯有一雙眼睛像極了他的母親。</br> 那雙眼睛是這世間最為透徹的藍,像是把天空、大海藏在眼里。當(dāng)兒子用那雙眼睛看著他的時候,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都給兒子雙手奉上。</br> 可這會兒老人卻突然提起他的兒子……</br> 谷維源不知道老人到底想要什么,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是……我兒子確實是個混血兒。”</br>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拍拍谷維源的肩膀,嘴角帶著祥和的笑,“放心,我不會要你兒子的命,我只要他的眼睛。”</br> “大師……”谷維源的五官一下子垮了下去,“我可以給您錢,可不可以……”</br> “呵。”老人發(fā)出一聲冷笑,甩了甩手,背過身去,“我只要你兒子的眼睛,你若是不給,你這條命也就別想要了。”</br> “大師……”</br> 老人不為所動。</br> 谷維源皺著眉頭猶豫了許久,突然他感覺到肚皮上的那張嘴在扯動,很癢很疼。一想到自己今后還要繼續(xù)受這張嘴折磨,恐懼便潛滋暗長,像是藤蔓一樣將他緊緊纏繞住,讓他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br> 最后谷維源咬咬牙,發(fā)了狠,“好,我答應(yīng)您的要求……”</br> “……愿意用我兒子的眼睛換我一條命。”</br> 老人繃緊的嘴角這才放松,從茶幾上拿出一張黃色的符交給谷維源,“把它吃了,暫時可以壓制那張嘴巴。等你明天把兒子帶過來,我取了他的眼睛之后,我再幫你把那張嘴巴徹底解決咯。”</br> 谷維源迫不及待地接過那張符箓,不管不顧地往嘴巴里塞。</br> 符箓一進到他的嘴巴,就自動化成水液流入他的喉嚨里。那水液仿佛有意識一般,往肚皮的方向鉆去,冰冰涼涼的。</br> 幾秒之后,谷維源就感到一種玄妙的狀態(tài),身體里好像有東西被冰凍住了一樣。</br> 他急切地掀開衣服,便看到看張鮮艷的紅唇上覆蓋著一層白霜,就連蠕動的蛆蟲都凍僵了。</br> 令人難耐的痛癢感隨之消失。</br> 這一個月以來,谷維源從未像今天這么舒服過,他甚至覺得自己活過來了,整個人神清氣爽。</br> 如果之前還有些猶豫把兒子的眼睛作為酬勞,那么現(xiàn)在,谷維源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如此便宜的買賣了。</br> 兒子沒了他可以再生,更何況大師也不會要了兒子的命,只是一雙眼睛罷了。他不用散盡家財,手里有錢,以后多給兒子一些補償就是。這世上多得是眼瞎還活得好好的人,這么比起來,他兒子其實也算幸運,起碼以后吃穿不愁。</br> 這么想著,谷維源心中僅剩的一點猶豫和愧疚便消失殆盡。</br> 老人不意外谷維源的選擇,悠悠地坐回沙發(fā)上,和谷維源說道:“記得,明天把你兒子帶過來。不然等你肚子上的冰融化后,想要再除去它就麻煩了。”</br> 谷維源連連說好,態(tài)度恭敬得恨不得把老人供起來。</br> 得到解決的辦法,谷維源心滿意足地離開。</br> 他還不忘給張宇飛發(fā)了一個大紅包,按照規(guī)矩,張宇飛是介紹人,理應(yīng)得到紅包。</br> 張宇飛很快就給他回了信息。</br> 輝煌娛樂張宇飛:解決了?</br> 盛平公關(guān)谷維源:算吧。</br> 盛平公關(guān)谷維源:這次多謝你了。</br> 輝煌娛樂張宇飛:我們什么關(guān)系,沒什么好謝的,記得以后給我打個折就是。</br> 盛平公關(guān)谷維源:應(yīng)該的。</br> 盛平公關(guān)谷維源:有事盡管吩咐,我肯定給你最優(yōu)惠的價格。</br> 輝煌娛樂張宇飛:還真有件事要拜托你,不過不是娛樂圈的事,是我的一點私事。</br> 谷維源看到這條消息,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就說張宇飛今天怎么突然找上自己了呢,原來是有求于他。</br> 不過話都放出去了,張宇飛提供的信息確實是救了自己,也沒什么好拒絕的。</br> 盛平公關(guān)谷維源:行,你把資料發(fā)我郵箱。</br> 輝煌娛樂張宇飛:感謝感謝。</br> 等谷維源回到車上時,張宇飛的資料已經(jīng)發(fā)過來了。</br> 他迅速瀏覽了一遍,就收起手機。他以為是多大的事呢,不過就是在網(wǎng)上制造一點輿論罷了。</br> 這是他的拿手好戲,太簡單。</br> 霧州市天師協(xié)會。</br> 小米剛從夏培河的辦公室出來,就有人叫住她。</br> “小米。”</br> 小米轉(zhuǎn)身看去,是天師協(xié)會負(fù)責(zé)會議記錄的同事郝夢蘭,她這會兒正一臉焦急地看著小米。</br> “怎么了?”小米走了過去,問道。</br> 郝夢蘭祈求道:“你晚點有沒有時間?有的話幫我去幼兒園接一下我女兒。等會兒有一場會議,我實在走不開。”</br> 郝夢蘭是個單親媽媽,也是個普通人。她丈夫是個天師,于前年的某個任務(wù)中犧牲了,當(dāng)時的會長鑒于她是知情人,就把她招為協(xié)會的會議記錄員。以前協(xié)會的工作比較清閑,現(xiàn)在上頭有意整改,整個天師協(xié)會便忙碌起來了,三天一大會兩天一小會,偶爾還要加班,郝夢蘭實在沒辦法了,才會請小米幫忙。</br> “好,我?guī)湍闳ソ印!毙∶姿闶翘鞄焻f(xié)會的編外人員,平日里就是幫夏培河處理一下瑣事,天師協(xié)會的忙碌并沒有波及到她。</br> 同事聞言立馬喜笑顏開,“謝謝謝謝,明天請你喝奶茶。”</br> 小米:“那我就等著你的奶茶了。”</br> “時間差不多了,”小米看了一眼時間,“我現(xiàn)在就去把你的寶貝女兒接回來。”</br> 幼兒園離天師協(xié)會只有三站公交車站的距離,小米騎上不久前才買的粉色小毛驢前往幼兒園。</br> 這個點幼兒園快放學(xué)了,門口擠滿了接小孩兒回家的車和家長。</br> 小米等了大概十幾分鐘,幼兒園放學(xué)了。</br> 不久后,她便看到郝夢蘭的女兒和一個混血小帥哥手牽手從幼兒園里走出來。</br> 兩個小孩兒都穿著幼兒園天藍色,畫著小貓的衣服,四頭身的小朋友蹦蹦跳跳地向自己走來的樣子可愛極了。</br> 郝夢蘭的女兒和洋娃娃一樣可愛,特別是她的鼻子,完美了繼承了同事,小巧玲瓏,秀氣可愛。小朋友之前見過小米,也聽老師說今天過來接她的人是小米,看到小米就笑瞇瞇地沖了過來,“小米阿姨!”</br> 小米一把把小孩兒抱了起來,“阿姨帶你去找媽媽。”</br> 說完和一旁的老師點點頭。</br> 女孩兒和混血小帥哥揮揮手,“小路再見。”</br> 混血小帥哥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圓溜溜的,瞳孔是最透徹的湛藍色。他雙手插兜,酷酷地站在老師旁邊,聽到女孩兒的話,還是酷酷的朝女孩兒點點頭,用小奶音裝大人的語氣說道:“再見。”</br> 小米覺得這個混血小帥哥實在是太可愛了,費了極大的力氣才沒伸手去捏小帥哥肉嘟嘟的臉。</br> 女孩兒和老師說了一聲再見,才和小米一起離開。</br> 就在這時候,一個瘦弱憔悴的男人和小米擦肩而過,走到混血小帥哥身邊,“路易,爸爸來接你回家了。”</br> “爸爸!”混血小帥哥終于繃不住“冷酷”的表情,看到爸爸,肉嘟嘟的臉上馬上浮起喜悅的笑容,湛藍色的眼眸閃閃發(fā)亮。</br> 谷維源伸手要去抱兒子,路易搖頭拒絕了,小奶音里泛著心疼,“爸爸生病了,路易才不要爸爸抱。等路易長大了,路易還要保護爸爸。”</br> 谷維源嘴角的笑容微微滯了滯,很快就換上一副慈父的樣子,“好,爸爸等著小路易來保護爸爸。”</br> 不過不用等到長大,明天就可以了。</br> 路易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么,開開心心地任由谷維源牽著他回家。</br> 另一邊。</br> 女孩兒扯了扯小米的手,“小米阿姨,怎么了?”</br> 小米將視線從那對父子身上收了回來,搖了搖頭,“沒事,阿姨現(xiàn)在就帶你去找媽媽。”</br> 把女孩兒送回同事身邊之后,小米卻有點心不在焉。</br> 她總覺得混血小帥哥的爸爸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br> 不過混血小帥哥對父親的依賴不似作假,這也可以看出那個父親平日里對路易很好。</br> 所以應(yīng)該是她想多了,或許正如混血小帥哥說的那樣,他爸爸只是生病了。</br>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br> 感謝在2021070223:57:442021070311:55: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小豬10瓶;啊尼阿尼呀、阿琪5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